皇帝养母薨逝,哪怕是追封的太后,那也是太后,最起码,赵淮宴要领着皇室中人守半年的孝期。
国孝说是守三年,但不成文的规定摆着,皇帝也就守几个月。不过连着一年,官员与百姓确实不可婚嫁生子、不可设宴玩乐。若是被发现被举报,都吃不了好果子。
每位御史都在这段时间神采奕奕,各司其职地站岗盯人,一有异样就上折子参奏。一年过去,众御史往往个个儿“业绩”斐然。
“所以,近日谁又被逮着了?”贺蕴珠一面咽下晶莹橘肉,一面不紧不慢地问。
江扶英用小铜钳把板栗翻了个身,随口道:“最近的吗?你家亲戚。”
“嗯?”眉头登时皱起,贺蕴珠连橘子也不吃了,抬眼看她:“你说谁?”
“你同族的那几个呗。”江扶英看最中央的板栗烤得差不多了,便夹了几枚放进小碟子里,“他们的胆子也是够大的,这时候都不知道收敛,又是聚众赌钱,又去勾栏听曲。三哥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不过他没说这事,左都御史亲自回禀了皇帝。”
江扶英觉得此事没什么好忌讳的,贺蕴珠其人虽是帮亲不帮理,但有基本良心道德,根本不会为他们求情。
贺蕴珠手指一顿,仔细回想了众兄弟的性格为人,迟疑出声:“……六哥和十弟?”
“差不多。”江扶英对纨绔子弟没好感,哪怕他们是贺蕴珠的兄弟,语气有点鄙夷。贺蕴珠也不在意,只是蹙眉:“我知道了。”
“……你想干什么?”手中栗子一抖,江扶英不禁睁大眼,试探着问:“蕴珠,你不会是要为他们求情吧?”
“求情倒也算不上,”贺蕴珠又继续吃橘子,动作从容,“他们两个向来不安生,我打算趁着这时候好好治一治。”
江扶英松了口气,附和她:“确实该治一治了,我看好你噢。”
“看好又是何意?”贺蕴珠神情自然地从她手中抽出刚刚剥好的栗子,送进自己口中。
江扶英盯着那只白皙修长的手,选择浅浅一翻白眼,不假思索:“所谓看好,便是支持你,可懂?”
贺蕴珠眉梢微扬,不说懂不懂,只道:“有时候,你说的话还挺新奇的。”
“我呢,一向如此。”江扶英对贺蕴珠的警惕心很低,没觉得不对劲,笑眯眯地回。
贺蕴珠不说话,静静看着她。
江扶英的一切,好像都新奇到与众不同,或者说是——格格不入。
不过……不同就不同吧,问题不大。
江扶英不能在禁中待太久,午后一块儿睡了个午觉后她便请辞。贺蕴珠目送她离开,然后唤了从湘,要来彤史。
“官家上个月来后宫十次,有五次都去了应兰阁?”贺蕴珠目露不解,“顾美人不是有孕了么?”
从湘轻咳:“回娘娘:顾娘子有孕,确实不易伴驾。您有所不知,这些时候,都是应兰阁的宫人伺候……”
“……”贺蕴珠无言以对。她想了好一阵才开口:“那宫人是谁?既然成了后宫娘子,也该独居一阁,哪里有继续为奴为婢的说法。”
“臣也问过官家,可他说此事不急,顾娘子一时也离不开那宫人。”从湘道。
贺蕴珠轻撇嘴角。心想那宫人也是够倒霉的,白天黑夜做两份活儿。
她没有多管闲事的心思,例行公事地翻过一遍后,直接把册记放回红木托盘中,“我看完了,按规矩送去慈宁殿给姑母看吧。”
说到这儿,她停了停,在从湘即将后退几步离开时又喊住她:“送完册子,去一趟福宁殿,说我今晚做了新菜式,请官家品鉴。”
*
“珠珠终于想起朕来了?”沐浴完毕,赵淮宴的指腹轻轻抚过贺蕴珠侧脸,语中带笑,“今日的菜尝着与往日也并无不同。”
贺蕴珠努力挽起一个温柔的笑,她的手心覆在他的手背上:“官家,臣妾听说,近日六哥十弟犯了忌讳。不知是不是真的?”
闻言,赵淮宴的目光慢慢落在她面上,笑意仿佛不减:“若是真的,珠珠想要如何?”
他知道此事不是一日两日了,但一直按下不表,就是等着贺蕴珠的态度。
“臣妾小小后宫妇人,哪能置喙朝政呢?”
贺蕴珠身上的冷淡香气似有似无地漂浮在心头,赵淮宴敛下眉眼看她含着轻佻笑意的双眼,“臣妾与同族兄弟们的关系是不错,可有错便要受罚,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他们。官家您说,对不对?”
赵淮宴突然起了好奇,面色变得正经三分,但看她的时间太长,大脑仍然不甚清晰,还是紧紧扣着对方的手:“嗯。”
“六哥性淫,十弟好色,虽说人品尚可,可他们这毛病只会误事。所以,臣妾斗胆,请求官家莫要按往例赐其官职。日后他们出钱捐官,官家也不许应允。”
贺蕴珠说得认真郑重。赵淮宴原本只是静静听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却突然向她一靠近,熟悉的气息瞬间萦绕周身,如同轻笑的声音想起:“珠珠好狠的心,竟然想要断人仕途。”
丢下一句话,赵淮宴想要微微翻过手,将贺蕴珠握在手心。
“臣妾这都是为了官家,您需要有为清廉的臣子,不是么?”她巧笑倩兮,无声地拒绝对方的掌控,死死把男人的手压在自己之下,“若您想要肱股之臣,臣妾瞧着,除了我亲生的二哥哥……慕御史,也不错。”
赵淮宴的眼神瞬间凝住,笑意在刹那消散。
可是,不等他再说一个字,贺蕴珠便把目光下移。随后,她从容不迫地分开赵淮宴的指节,温暖细腻的指尖穿过男人有些粗糙的肌肤,又缓慢而坚定地与他十指相扣。
“官家,我们帝后一体。我怎么会害您呢?”
低柔的嗓音响在耳畔,挠着心尖。
明明音色不算柔婉,听着却格外舒畅。
赵淮宴眼下暗芒闪过。下一秒,贺蕴珠身影微晃。视线天旋地转,整个人都被他拉入怀中,就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乱了几刻。
“……官家?”
温热的呼吸落在唇畔,纤长睫羽颤动,同样高挺的鼻子轻轻碰到一处,水声隐隐,漾出满室暧昧。
贺蕴珠只着青色重莲绫寝衣,墨黑长发柔软服帖地顺在脑后。高挑的个子完全被纳入男人怀里,她闭上眼睛,自然而然地搭上他的脖颈,稍稍侧了侧脸,唇齿距离更近。
莹白指尖触碰深一色的侧颈,挑逗意味十足地划动他的青筋,嗓子里也若有若无地发出些许轻不可察的声响。
贺蕴珠好像根本不在意腿下不同寻常的形状与力量,或者说,她并不把这份侵略感放进心里。
赵淮宴的吻并不只是吻。修长的手指不容拒绝地扣紧怀中人的腰,暗暗往里压。贺蕴珠轻轻一啧,有点嫌麻烦地动动手指,拍他肩膀。
男人身体一滞,随后停下动作。一吻尽,赵淮宴微微弯腰,将她拦腰抱起。
两人上了床榻,重重叠叠的淡色床帐落下,把内里完全遮盖。
女子的衣襟已然散乱得不成样子,赵淮宴本想吻下,却被她用食指顶住胸口拦住:“官家,臣妾惶恐。”
“……惶恐?”眼尾蔓延上**的微红,赵淮宴眉间微皱,声音因方才的隐忍而略带嘶哑:“我轻轻的,好不好?”
“官家,如今还正在孝期,”贺蕴珠依旧紧紧贴在他的身上,语气劝谏:“我们做小辈的,应该懂事。”
一句话,好似冷水泼下,淋透了赵淮宴。
他怔愣过后也不生气,只是露出无奈又觉可恶的笑,捏身下女子的鼻尖:“你故意的?”
“这就是官家冤枉我了。”贺蕴珠也笑了笑,说得平和,手上却毫不留情地拍开他,“我只是想告诉您,守孝乃是大事,您心里,可不能只想着这档子事。”
说到这儿,她音量更低,“就好像应兰阁的宫人再好,那也不能常去,全天下的眼睛都在这儿盯着呢。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可不想担一个“身为皇后,却不及时规劝帝王”的罪名。
赵淮宴这一次愣的时间更久。而贺蕴珠并不在意他所为何事出神,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过程不重要,他人的体验更不重要。
她心里基本确定今晚可以安生过去,便直接离了赵淮宴,转而躺进柔软被褥里,“官家,明日还有早朝,您快些休息……”
她闭着眼,例行公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猛地从身后抱住。突如其来惊吓让贺蕴珠脱口而出:“赵淮宴你做什么!”
“……珠珠,你别生气。”低沉的男音在耳畔飘着,“应兰阁的那几日,我只是一时糊涂。若你不喜欢,我便再也不去了。”
他的口气郑重,仿佛是在做保证。
贺蕴珠听了只想冷笑,偏偏她不能流露心中不屑,故听上去平淡中带着丝冷意:“我可不敢生气,官家多虑了。”
“不。”
贺蕴珠皱眉。
“你就是生气了。”赵淮宴莫名得出了这个结论,甚至在结论得出后变得沾沾自喜起来,可隐约却有些内疚。他把她抱得更紧:“珠珠,你知道的,我心里只你一个。至于旁人,什么都不算。”
贺蕴珠心道又来了,心里烦躁,嘴里嗯嗯的应和。
高数补考终于过了……(虚脱)感谢框框老师和delta哥!
在此友情提示:大学生真的不!要!挂!科!挂了一门科,评奖评优都没了——班干部奖,三等奖学金,积极分子,都没了(痛哭流涕)要索就索我的命,别索我积极分子的命啊!
ps:作者很久没看评论区了,因为我是第一次尝试这种“略疯”的故事,害怕被评论区影响。不过!等我全文写完,一定挨个儿回复!发小红包!亲亲宝贝们!(用力抱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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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 5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