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陛下今天火葬场了吗 > 第4章 青丝断

陛下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4章 青丝断

作者:杳杳云瑟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4-12-13 23:23:45 来源:文学城

003

“陛下,这又是何苦呢?”

一抹轻叹声,幽幽响起:

“妾身本守节之寡妇,今被召入宫墙之内,诚非妾之所愿。宫中多是非纷扰,妾身宁可舍弃红尘,遁入空门,以求心之安宁。即日起,兰漪愿削发为尼,远离尘嚣,以保清白与尊严。请陛下成全。”

这婉转的女声,来自一座描画着山水的屏风后。

恰似白雨跳珠,透着股拒人于千里的清寒。

单看那抹剪影,是个美人无疑。

她和谢不归,便是那些人口中的金童玉女,天赐良缘。

所谓天理昭昭,因果循环。

情蛊,让她失去了自己唯一的孩子,受到了这世上最残酷的惩罚。

从今往后,她要保护好翠羽,保护好翠羽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被牵连。

只因为她爱上了一个人。

因为她的爱。

她的爱只会害死别人。

芊芊站在阴影里,安静地看着他为另一个女人动怒,烦躁,心神不宁。

因她一个长伴青灯古佛的决定,便要千万间金寺庙宇灰飞烟灭、化为乌有。

除了他的身边再无容身之所。

这不像他,一点都不像他。

一向冷静克制的人,怎么会如此极端。

可倘若,偏偏就是这般冷静克制的人,铁了心地要用这般极端的手段去留一个人呢。

能怎么解释。

还能怎么解释?

无非是用情太深,为情乱智。

待他脸上的恚怒褪去稍许,芊芊方逆着光,低眸走近。

“陛下,请三思。”

“你来做什么。”

“臣妾只是想同陛下说两句话,行么?”

他下颌稍点,脸庞淡漠,示意她继续。到底是给了她这宫妃几分面子。

屏风后的人则从她出现那一刻便湮灭了声息,安静得像是一抹影子。

可这抹影子,却牵动着他的眼光。

吸一口气,芊芊视线移向一旁君子兰,不去看他,淡道:

“陛下若是以莫须有之罪,屠戮僧众,焚烧经书,毁坏寺院。只怕要惹得上苍震怒,神佛降罪。”

对于鬼神,南照上至王族下至平民,无不心怀敬畏。

与中原人不同,他们崇拜的神唤作蝴蝶妈妈,是一位从古枫树中诞生的神灵,会庇护天底下所有的南照子民。

谢不归似乎直到这一刻眼里才有了她的存在,黑眸里映出她苍白无血色的脸。

男人眉眼间依稀还有她年少时熟悉的影子,可更多的却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沉稳和冷厉。

如今的他不管在看谁,目光中的压迫感都极强,干净的脸透着几分清冷和疏离感。

“戚妃。”

他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像是所有的悲痛和痛苦只有她一个人在承受。

而他至始至终冷眼旁观,心若铁石。

声冷如冰。

“朕,从不信鬼神。”

芊芊藏在袖口下的手微收,手腕的伤隐隐传来刺痛,指尖抵住掌心,不以为意地说:

“天下间,佛教徒数不胜数,想必陛下比臣妾更清楚众怒难犯的道理。以陛下对郑娘子的珍重,定然也不愿看到郑娘子被天下人所怨恨吧?”

“被所有人敌视、仇恨的滋味,我再清楚不过……”

她呢喃着,忽然福身,说,“请陛下不要怪罪臣妾的失礼。”

失礼,谢不归眉眼间掠过一丝阴影,而后缓慢抬眸看向她。

视线里,映入一支蝴蝶银钗。

她一直遵循着故国习俗穿些鲜艳亮丽的衣裙,譬如红、紫之色。

也惯爱往身上戴许多花里胡哨的银饰,有多少堆多少。

稍微一动就是叮啷作响,热闹得紧。

常常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这些天,她的打扮却素净得多,不是雅致的淡蓝色就是沉闷的土青色。

“你的礼数倒是学得极快。”

终究,他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叹只叹夫妻七年,灵犀在心,她竟立刻意会。

当初她学官话,学写字,总是不肯好好地学,学得很慢很慢,学了大半年也还是个小文盲。

有一次,她指着一个“逸”字,拉着谢不归的手说,夫君你看,这个小兔子有板车哎。

耍宝的模样,瞧得谢不归又气又乐。

一双眼乜着她,戒尺握在修长的手中,眸淡如水,严厉夫子的架势。

那戒尺,高高举起,轻轻地放过。

喝药的时候,药苦了,她就“呸呸呸”,委委屈屈又带着几分生涩地说:

“夫君,中药攻击我,咬我的嘴。”

攻击?咬嘴?他听得直叹气,放下手中圣贤书,隔着烛火,黑眼眸融融瞧来,一字一字地教她:

“你该说,你的嘴发干,发疼,发涩。”

听不懂似的,她眨眨眼,像有星子在闪。突然地,身子依偎上来,甜甜地笑:

“我只想让夫君咬我的嘴。”

他愕然,被挤进怀中的柔若无骨打乱思绪,身子僵着半天未动。

倏地,他认命一叹,轻阖长睫,低头吻上怀中娇躯,探入湿润红唇,搅乱一池春水。

圣贤书自他修长的手中跌落。

到最后,尽尝苦意的是他,抽了白绢,颤着指尖轻拭嘴角的也是他。

看着郎君低着长睫,发丝笼住那张禁欲的脸,眼睑耳垂喷涌潮.红。

偏过头,着恼又无奈何地轻轻看她一眼。

瞧得她弯了月牙眼,捂住唇,露出得逞的笑意。

山水之间长大的姑娘聪慧灵秀,如何学不会那是非方圆,一字一句。

故作懵懂,故作笨拙,不过是想无竭尽地拿走他的温柔和耐心罢了。

谁能想到,他的温柔和耐心也有耗尽的那一天。

思绪回归,望着眼前容貌如昨的男子,不甘就像浸了毒的藤蔓,紧缠着心脏生长,窒息到快要不能呼吸:

“能解开的叫什么情蛊。怎不叫你中得深一些,再深一些?纵是假的,一辈子到头也就真了,不是么。”

如果她真的会下蛊就好了,芊芊忍不住想,她一定会给他下足世间最厉害,最无解的情蛊。

她从情窦初开就喜欢他,这么多年只喜欢他一个。

那么那么的喜欢,喜欢得整颗心脏都在发疼。

只是这样自私的喜欢,这样不知所谓的冒犯,会叫他恶心吧。

别开眼,轻轻吐出口气,才不至于让胸口的涩意流出眼眶。

“你来,就是为了跟朕说这个?”

他蹙眉,话语间淡淡的讥嘲。

芊芊知道自己这样单方面地劝阻,多半是行不通的。

他不是从前对她百依百顺的谢苍奴,再不会为她轻易改变任何决定。

可是性命攸关,她不能让谢不归下达屠杀佛寺的指令,殃及池鱼。

迎着男人冷淡的逼视,她再一次鼓起勇气,说:

“陛下,何不听我一言。陛下同郑娘子,既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之间的情意便胜过旁人许多。不若徐徐图之。”

看了屏风一眼,确定那边不会听到,压低声音说:

“正所谓,欲擒故纵。陛下逼得越紧,只会将郑娘子越推越远。”

“戚妃这一席话,倒像是那惯弄风月的高手。”

男人行至案前,挽袖,执笔蘸了浓墨。

象牙白的笔杆在他手中,竟也稍逊颜色,手指修长,如瓷如玉。

悬腕提笔,落下一字。

她听出他不屑的暗讽,心中一刺。她待他从来是一腔赤忱,所行之事,全凭真心,何曾用过半分奇技淫巧?

可他不信,她也不必为自己分辨,只轻轻地叹出一口气。嗅着那缕若有似无的薄荷香,好声好气同他说:

“陛下,我也是女子。”

谢不归顿笔,抬头,他比她高出很多,自能将她全貌纳入眼底。

率先落入视线的是一截颈,苍白纤细到一手可握,颈间挂着纯银的长命锁项圈,显得肌肤光滑细腻。她垂着脸,半张脸都藏在阴影里。

她眼皮很薄,不抬眼时能清晰看见眼皮上扇形的褶,有些清冷味道。

下面的卧蚕又让她在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很有灵气和亲和力,现在眼尾泛红,睫毛上也有晶莹湿润的水迹。

极温顺的,像家养的雀。

头顶,许久没有他的回应,整个人被那压迫感很强的视线笼罩着。

她抿了抿干燥的唇,侧目往他的侧脸看去,声线轻柔:

“臣妾是女子,自然懂郑娘子想要什么。陛下步步紧逼,甚至杀害无辜之人,只会令你俩关系恶化,走到无可挽回的地步……”

他突然搁笔,墨点飞溅,在圣旨上晕开,一眼看去,只觉不洁,他沉默片刻。

“这些话,任何人都可以说,唯独你,不行。”他声音很沉地命令着,“来人,送戚妃回宫。”

男人长身玉立有种冷寂感,侧脸清隽,眉头深深地敛着,心情看起来变得很糟糕。

芊芊怔然,长长叹出一口气。

竟这样生气。

原来就连她提到郑兰漪和他的过去,也会生气。

这一趟或许她不该来的,来了,也是无用功。可是,又不得不来。

他这样生气的缘由她能猜到。

曾经那样要好的两个人,因为她形同陌路,关系恶劣得连陌生人都不如。

她这个罪魁祸首却好端端站在这里,甚至腆着脸当和事佬。

换了旁人连敷衍的耐心都没有,他能忍着不发火,已经是修养很好了。

-

“小主人……”翠羽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主人为奴婢,受委屈了。”

芊芊好笑,她都没哭,自家的婢子却在这里凄凄惨惨戚戚,哭成了个小泪人儿。

她用帕子给她擦眼泪,给她出主意:

“你快些去信,叫你阿兄躲一躲。实在不行便还俗吧,免得遭受这无妄之灾。”

“谢不归如今阴晴不定的,谁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万一真做了那缺德的事儿……为今之计,只能早做打算,免得夜长梦多。”

翠羽连忙点头。

灯花“噼啪”轻响,芊芊一手握着湿润的帕子,一手撑着腮,眼睛映着烛火,有些空洞。

“翠羽,”她像是陷入到一个虚无的梦,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说,他究竟有多喜欢郑兰漪?是浅浅的喜欢,还是深深的喜欢?亦或者,”

这声音,轻颤起来,似要断掉的弦,“像是中情蛊时喜欢我,那样的喜欢……?”

她心脏一抽一抽的疼,耳边却响起战战兢兢的声音,“都说陛下为郑娘子灭佛,是爱,是宠。可奴婢觉得甚是可怖。天子一怒,血流千里,奴婢的阿兄也差点死了……万一哪一日陛下不喜郑娘子,岂不是说杀就杀,半分情面都不留?”

“……唉。你说的有道理,”

芊芊坐在矮几上,头发散着,心里唾弃自己满脑子情爱,竟还不如翠羽清醒。

仔细回想那日老太监的凄惨死状,一时间,什么愁肠百结都没了,甚至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不过,既然他这般眼里容不得沙子。为何还让我活着。”

她是真的感到困惑。

情蛊没解干净?

就这样死了太便宜她了?

头都想得快裂开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翠羽一脸茫然,片刻后她抱住芊芊,一脸的恐惧和落寞:

“小主人,这宫里好可怕,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就会死。死了,也就草席一卷,丢到乱葬岗,被野狗吃。我不想被野狗吃。呜呜,奴婢好想家,好想王上。”

她又哭成了个小泪人儿。

芊芊只得拧干帕子,继续给翠羽擦去眼泪,她的视线,落在那渐渐缩成一颗黄豆大小的烛火上,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道:“取我放在箱箧里,那个绣桃花的锦囊来。”

翠羽去了,飞快找出她要的锦囊,递到她手中。

芊芊握着锦囊,苍白瘦削的脸庞隐没在光影幽微中。

“待我用它,做完这最后一件事。”

她声音低柔,如流水潺潺,“咱们便离开这里吧。”

风来,仅存的一丝烛火骤灭。

漆黑一片中,唯有那锦囊上绣着的金线,熠熠流光。

-

翌日,在水阁

“臣妇拜见戚妃娘娘。”

都说一个人的自称会透露出内心的想法。她自称臣妇……

这是芊芊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清郑兰漪的模样,果然是个极标致的人儿,鹅蛋脸,远山眉,眼里总有一种若有似无的忧愁,眼下一滴泪痣添了丝弱不禁风的气质。

芊芊看着她,不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娘子为何还自称臣妇?”

郑兰漪说:“我既已嫁给谢家长子,二郎便是我的小叔子。叔嫂过从甚密,有悖人伦。倘若知还泉下有知,也会恶我。”

她说话时,怔怔地望向窗台的兰花。

上一次芊芊过来,那盆君子兰便在那里了。女子脸上不见半分喜色,眉眼落寞,郁郁寡欢。

谢知还。她的夫君。

谢知还战死时,郑兰漪已怀了两个月的身孕。数月后诞下一子,如今养在宫外。

“此次我来,是有一事相求。”芊芊不打算绕弯子,直接打开手中一直握着的锦囊。

“这是何物?”

只见锦囊之中,赫然是一把乌黑柔亮的发丝。

原本用红绳系着的,如今红绳断开,这些头发被孤零零地分成了两股。

当初芊芊与谢不归成婚时,也是循着中原的礼制,拜过天地的。

洞房花烛时,她剪下自己一绺发,也剪下了他的,认认真真编在一起,装进这锦囊。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娘娘与陛下故剑情深,举世皆知。”

郑兰漪似乎并不知晓情蛊之事,淡淡道。

“我不是来向你炫耀的。”

芊芊低声道:“若郑娘子对陛下无情,今日就当芊芊未曾来过。若郑娘子……对陛下有情。”

“这发丝,算是我赠予娘子的礼物。你将之藏于水灯中,顺流而下,便能为陛下消除杀业,退散恶灵。”

她将与丈夫结的发,赠予了郑兰漪。

这个他真正的心上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青丝断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