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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心理咨询的问题意外多，还乱七八糟的，太阳已在不知不觉中接近最顶了。
常医生看了眼表，“中午了，我叫个外卖，来陪我一起吃个午饭吧~下馆子也行，叫上你朋友也行，我都请。”
“原来这也算咨询内容。”虞风楠点头应允，一副懂了的样子。”
“嗯，虞同学例外。这次就是观察你半天，确定你心态良好，是个好人就行了，哈哈！”
“说出来真的好吗？”虞风楠哑然，“那是不是需要花很长时间？其实我订了下午六点回家的火车票。时间上应该没问题吧？”
“完全没问题，完事我送你去车站。”
“我打车就行，不麻烦常医生。”
“别，我拉你陪我一天，最后表表心意嘛。”
“行吧，那就多谢常医生了。”
虞风楠只好给田宸发消息：我没法和你一起去火车站了，这个测试比我想象的时间长。
虞风楠：但能坐得上车。
田宸立刻擅自想象：他们不会把你囚禁起来测试心理极限吧？天哪，太可怕了！
虞风楠：我能回家把你囚禁起来♂
田宸：兄弟……
虞风楠：【刀】【刀】【刀】
下午，虞风楠被常医生拉着打牌打麻将、从未知空间掏出各种装备和他玩双人小游戏，令虞风楠开始怀疑这个咨询室存在的本质。
在两人结下充足的表面情谊后，常医生开车驶向了怀灵市火车站。
半路虞风楠又被塞上一个加料十足的煎饼果子，香味漏了一车。
“下次虞同学再回怀灵就是开学了吧？”明明是第一天见，常医生却带上了一点依依惜别。
“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的。”虞风楠公式化回笑，“我会想念常医生的免费咨询的。”
挺热情一医生。
就是和自己一样，看不出真心。
“原来虞同学这么认可我的技术。不过研究生应该挺忙的吧，如果心理出了什么问题确实可以随时找我哦，我免费远程给你线上开导也行。如果遇到什么重大打击要不行了，找我开点药也行。我人很好的。”
“嗯，这一天看出来了，常医生确实是个大好人。对了，常医生是有什么能力吗？”
“我就是个普通人啦。不过虞同学回家要多和别人敞开心扉哦，都这个年龄了，谈个恋爱也不错。什么性别都好，真谈了要和我说哦。保证不要删了我的微信哦！”
“当然不会删了常医生的，不过恐怕我要继续牡丹下去了。”
本来是想删的，可惜。
“别这么说啊，凭虞同学这个条件，估计能比我快一步进到人生下一阶段。”
“但愿吧。”
虞风楠目送常医生的车驶出火车站。
因为票一起买的，虞风楠在火车上还是和田宸坐在了一起。
田宸馋得不行，控诉既然买了煎饼果子为什么不给他多稍一个。
虞风楠啃着回道：“忘了。”
田宸：“给我一口嘛！”
“嫌你。”虞风楠啧一声，“而且你一口不知道还能存活多少。”
田宸给他竖中指。
田宸身高176cm，常对外宣称178，并盼望有人将数据不小心传播成180。可是170与180的鸿沟是难以跨越的。但田宸就搞不明白了，180和190的鸿沟怎么就那么窄，别人描述虞风楠时都说“那个将近190的”“那得有190了吧”怎么怎么样。
不过他现在除了钱，有一个更大的杀手锏。
“兄弟……”
“你正常点吧。”虞风楠吃完，收了袋子。
“那个测试怎么样啊？”
“还好，没囚禁我。”
“那就好。就是，我之前不是和你说，毕业后我要告诉你个重大的事情嘛。”
“是有怎么回事来着。怎么了，被诈骗了？”
“才不是！我，我谈恋爱了。”
虞风楠正过身子，上下打量田宸一会儿，挑眉道：“原来你才是进入人生下一阶段的，藏得还挺深。恭喜啊，吃喜酒的时候叫我。”
田宸少见扭捏地说：“还到不了那个程度啦……”
“怎么个过程？”
“最近四个月，隔壁日语系的，我被她学习的样子吸引了……其实我学二外的时候就认识她了，她当时……她现在还能极限抽空和我约会，说话什么的真的很日系……我每天买奶茶给她送图书馆去她不要……但是她考研上岸了，所以我一直在纠结我以后怎么办。”
虞风楠像知心大哥哥一样听完了发小的恋爱经历，“看来是真喜欢，挺好的。但你本来是打算继承家业的？”
“所以我打算今年也要考研。她是学硕，我一年能上岸专硕的的话还有可能能和她一起毕业。”
“你好，学弟，加油吧。”
“……兄弟。”
“英语竞争力力挺大的吧。”
“兄弟……兄弟……别说了。”
“你决定了就好。我情感方面支持你。还有你这个口头禅什么时候改？”
田宸长出一口气，“改不改的吧。其实，其实，我再告诉你个秘密。”
“说。”
“高中有一阵我还以为你喜欢我。”
虞风楠愣了下，之后死亡微笑道：“你到底一直怎么看我的？就算我取向男，这么多年下来，你早在我眼里没有性别了。这样吧，准确形容一下，你在我心里的地位，大约和变性了差不多。”
田宸：“操，这个秘密还不如不说。”
……
虞风楠回到了仲州市的家里。
本来打算度过一个闲散的暑假，但现在因为放射能测试的问题，又被压上了社会危险份子的疙瘩。这导致自己每做点什么都要想一遍：我不就是个正常人？
能理解，就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追根溯源，一切还是大晚上出去嗨的田宸的锅。
等他想抓田宸的时候，田宸已经去女朋友的城市玩了。
无奈，只能在家里和同放暑假的虞父轮流做饭，大眼瞪小眼。
虞父是仲州一个公办初中的物理老师，从小给虞风楠耳濡目染物理知识。别人家小孩生日收到小玩具、绘本、童话书什么的，而虞风楠每年收到的是《简单物理知识，这些就够了！》，直到集齐全册。
然而令人期待的新一岁是：《中级物理知识，这些就够了！》。
也有一次，小时候的虞风楠喊着要出去看彩虹，出去后虞父抱着他说：“看，我给讲讲彩虹怎么来的啊。彩虹啊，它就是一种光学现象，当太阳光照射到半空中的水滴，光线被折射及反射，在天空上形成拱形的七彩光谱，由外圈至内圈……”讲得小虞风楠眼睛里没了光，把头埋在虞父肩膀上，要赶紧回家。
高中分科时，虞风楠终于不负众望地选了全文。
虞父当时仰天：“我最终……没能成功……”
“问你没有传给我的物理基因吧，爸。”
“……”
回家后，虞风楠无所事事，最终拾起了他的笔。
高中那会儿他时不时会写一点东西发到杂七杂八的文摘、报纸副刊上，也会投些征文，赚了点小钱，上了大学就懒得动笔了。现在自己习惯用的钢笔一直留在这，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写点什么打发时间也不错。
是的，虞风楠有个习惯：写东西喜欢先手写，再输到电脑上。这样灵感会多一点，写起来也舒服。
他拿下架子最上层有点落灰的笔筒，放在桌角，对着笔筒里的钢笔走了会神。
这是一只不怎么贵重、但非常好用的钢笔。最普通的牌子，通体银色，线条纤细而笔直，手感很不错。
钢笔好像被盯怕了，顺着笔筒触碰桌面的惯性往别的笔后面藏了藏。
虞风楠随手拿起这支钢笔去洗笔，毕竟四年里几乎没用。
洗完后坐回桌子拿出刚买的蓝色墨水熟练地吸墨、擦干，放上轻缓的音乐，构架了一下脑内早就想好的大纲，在横线本上断断续续地写了起来。
温度在手掌与钢笔金属的笔身间来回传递，摩擦力适中，不会有写着写着笔尖就移位的问题，用起来服帖得很。
伴随着缓慢流淌的音乐声，钢笔经过之处，字迹沉重有力，如涌泉一般经过纸面，甩下痕迹。
看来今天能写不少字了，虞风楠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