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璧上观 > 第20章 第三章:百花深处(06)

璧上观 第20章 第三章:百花深处(06)

作者:是辞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4-07-17 21:11:23 来源:文学城

“易水悲!”

我急忙将他叫住,即便明知道那人不是易水悲的对手,还是不愿意看他以命相赌。

他按着我的手臂似在告诉我不必担心,可我何止担心,更多的是对他此举的不赞同,我反过来拽住他的手臂,同他说:“这匹马让给他,我们走。”

他怎么可能是会让人的性子,挑衅那人见我百般阻拦,当易水悲功力平平,敌不过自己,愈加张狂起来:“怎么着,比还是不比?你的小娘子怕当寡妇呢!”

易水悲伸手覆上腰间的刀,答案昭然若揭。我见拦不住他,赌气一般转身便走,头也不回。

掌柜见状不愿生事,想要从中说和,对易水悲说:“这位客官,您是明理之人,这驿站受皇家管辖,您可莫要生事,给自己招惹麻烦啊。”

易水悲原本没想拔刀,眼前人不过臭鱼烂虾,他刀不出鞘也能一招制敌。见我已经走出驿站大门,他将刀缓慢拔出一寸,那人注意到后立马拔剑,向易水悲袭来,掌柜赶紧退后,生怕被伤及,这个时辰早起赶路之人不少,还有围在马厩外看热闹的。

一刹那间,众人甚至看不清楚易水悲的身法,他劈开迎面而来的剑锋,只听清脆一声响,半截剑刃落地,刀锋的余波轻而短促,在那人面前划过,围观众人连忙移开目光,掌柜也跟着大叫,都当易水悲一刀划破那人的脖颈,恐生人命。

可定睛一看,他并未杀人,刀锋划过的不是脖颈,而是那人的嘴巴,两边嘴角豁出来三指长的口子,满嘴血淋淋的,血迹如流水般向下落——他旨在惩治此人多嘴。

那人手里另剩下的半截剑应声落地,双手捂嘴痛叫,易水悲以刀尖砍下他腰间的钱袋,沉甸甸的,看起来还算富裕。从中掏出两锭银子丢给掌柜,一锭用来买马,一锭送这人去看郎中。

易水悲收刀翻身上马,左手牵着另一匹,迅速出了客栈。

一切发生之快,快到我还未走远百米。

易水悲在我身旁勒马,郊外空气干净,我闻到除竹香外的血腥,扭头看他毫发无伤,也在我的意料之中,血自然是那人的,只是我不喜欢血腥味,越是想着越觉心头作痛,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朝前走。

他因多牵着一匹马的缘故,不方便将我随手捞上马背,只能妥协跳下马来:“你这样走,十日也到不了南海。”

我还是不理他,他又问我:“这匹马你还要不要?”

我回头看一眼那匹马,明明刚刚还觉得它很是和我心意,此时不知怎的就不喜欢了,我果断拒绝:“不要了。”

没想到他如此利落,松开缰绳,狠狠拍了下马臀,那匹马盲目地奔着林子里跑去,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我停住脚步回头狠狠地看着他,只觉他无比任性,非要与那人赌命将马赌了回来,又说放就把马给放了。

“你就这么把它给放了,那刚刚为何不听我劝,非要与那人搏命?”

“没有搏命,给他个教训而已。”

他说得倒是轻巧,或许他还觉得我这股愠怒来得莫名,他永远无法理解,普天之下没有一个人愿意看自己所珍视之人将生命作为筹码。我嗅着那股清晰的血气,他为急着追我刀也没擦,味道迟迟不散,我直犯恶心,心头也有些隐隐作痛,连忙跑到溪旁干呕了两声。

易水悲像是猜到了什么,立在我不远处将刀拔出,擦干净后放回去。我跪坐在溪边,额间垂下几缕凌乱的发丝,平添了一抹憔悴,平心静气地与他说:“今日你左右他人性命,来日必有那么一天你会为人左右,你有没有想过到那时该如何?”

他心中所想与我不同,我习惯未雨绸缪,他却只重今朝行乐。且我以为他不过是贪财,实则他就是好斗,这才是最致命的。

易水悲答我:“若真能遇到那么个人,倒是我的幸事。”

他倒有些跃跃欲试了。

我气得手捂胸口:“那我呢?你有没有想过我?你向琼昙婆婆求得为我续命之法,就是为了到那时候让我为你收尸?”

他被我问住,缄默不语,似乎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我那时候被蒙在鼓里,并不知道他的另外一层顾虑是什么,只当他已经知错。

我们双双不言许久,僵持不下,直到他靠近我,我当他要来哄我,正想着怎么说他,他却强势地将我抱上了马,我仗着他能护住我而放肆挣扎,他却狠夹马腹,开始赶路。

“还去南海做什么?我不会为你收尸的,你不要死在我面前最好了……”

他双手将我揽紧,让我不能挣开分毫,猝不及防地轻吻了下我的脸颊,成功让我停止吵闹。他说:“我听你的。”

我一愣:“听我什么?知道惜命了?”

他知道一半,已经是极大的妥协:“下次不再赌命。”

那么就是说还要赌,只不过他的赌是与人决斗。天上地下,他这种人从来不少,譬如天界有一神族名唤修罗,天性好斗,不斗不休,他若是生在天界,定是此族之人。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那股因担惊而引起的心痛迟迟不退,或许我应该欣慰,他肯为我妥协已属不易。

我也不想为这件事与他闹个不休,想着来日方长,便没再继续生气,这才想起那匹无辜被赶走的马,无用地回头望去:“那匹马……”

易水悲同样问我:“心痛可好些了?”

“无碍,我早都习惯了。”

一说心痛,我想起刚刚那股浓郁作呕的血腥味,此时已经全然没有了。可他只擦了刀刃,刀鞘之中必定也染上了血,熏风拂来,我闻到清晰的竹香,猛然意识到,我一直误以为竹香来自易水悲的身上,却不曾想过,竹香怎么不可能来自他贴身不离的刀呢?然我也知道,刀必不能为竹所铸,通身玄铁,竹香从何而来仍是个问题。

易水悲见我话不多,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以为我还在惦记那匹马,他寻了个委婉的说法,同我说:“那匹马去寻找它真正的主人了。”

他这种说法极大的宽慰了我,我想着马儿行于林中,定能再遇到一个有缘分的主人。可我忽略了一点,亦是易水悲笃信的一点,此处已经离了肃慎国疆域,乃一片荒林,林中野兽频出,来往赶路之人匆匆,谁也不会累赘地再牵一匹马,那匹马铁定是活不成的。

当晚,我们赶了一天的路,终于抵达距离南海最近的村落——祝家庄。祝家庄因地理位置的缘故,村民以捕鱼为生,民风淳朴,百姓富足。此时早已是冬天,我与易水悲却一路向南,即将触及陆之最南的南海,入夜后依旧燥热,我便不必担心寒冷。

那时我想,将来若能与他安居在南荒一隅,有一间像琼昙婆婆那样的院落,相伴此生,再好不过。

祝家庄日落极晚,此时戌时将过,东边天际已经升起纤月,远方的海平面上还泛着最后一抹不愿退却的红霞。易水悲牵着疲累的马,我们相偕前往村中唯一的客栈。

不论天南海北的客栈,都少不了各地往来的商人,祝家庄客栈宿着的多是鱼贩,空气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咸腥味,易水悲身上的隐隐竹香显得分外出尘脱俗。这次我专程同掌柜知会,要一间有两张床的房间,虽不如上房宽敞,总比易水悲再在榻上将就好,他见我坚持,自然顺我的意。

他从钱袋里掏钱的时候,我注意到银锭上还挂着一丝血迹,掌柜显然也看到了,却什么都不说,还要为他出手大方而笑得挤出满脸褶皱,仿佛即便易水悲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只要不在他的店内动手就没关系。

我始终缄默,并非毫不介怀,只是愈发近邻南海怪水,想必明日易水悲定会前去寻找旋龟甲骨,说不准会遇到什么凶险,我满心想的都是这件事。

进入房中后,易水悲看出我的担心,但他已经决定独自前往,此事便无可回转。我自知去了也是当他的累赘,只能留在客栈独自心焦,愈加说不出什么话来。

我们简单用了些饭食,饭后易水悲始终立在窗边,开着窗户从楼上向下看,打量夜间村中平静的街巷。我知他不放心我,否则必会趁夜出去巡视一圈,他这个人一向谨慎。既无事可做,我们便早早收拾上床,准备休息。

这夜我未再主动与他找话说,像是很快就入睡了一样,他却看穿我的伪装,在阒静夜色中骤然开口:“阿璧,我知你在担心什么。不用怕,我一日便回。”

怎可能不怕呢,我低声回他:“我们初来怪水,谁也不知道有多险恶,我同伙计打听,他们村中的渔民都不敢靠近怪水,还专程立了界碑警示,你独自前去,我如何能在客栈中安坐?”

“旋龟生于怪水,水性极好,要想捕获一只活着的旋龟,我未必能做到。怪水之西有一片玄冥棘丛,旋龟千寿,仍有一死,濒死之际会爬上岸钻进玄冥棘丛,于棘丛中坐化,久而久之肉身消散,留下两片甲骨。我此行便要前往棘丛,只取甲骨。”

听起来倒是降低了些难度,可玄冥棘丛一听就不是个能来去自如的地方,我只觉刚放下些许的心又悬了起来,没有说话。

“阿璧。”那股无形的沉重显然传染给了他,他的语气带着一抹疲累,又无奈,还藏着深沉的情意,“阿璧,莫再多想,你这副模样,我也放心不下。”

夜色为他的柔情覆上了一层遮蔽的外袍,他也开始直率表达,让我满心飘摇之际拽住一方浮木,不至于被风浪带走。我意识自己的无助正在影响他,连忙收口,假装顽强地同他说:“嗯,我相信你,我会在客栈等你,快睡罢。”

他应了一声,久久没再说话,如今他与我同房而卧,已经敢于先我睡着,可见对我的信任。我望着窗棂透进来的月光,只觉外面愈发黑暗,迟迟不肯闭眼。直到又过了很久,易水悲已经睡熟了,我悄然起身,摸到他的床边,挤在他留在外面的狭窄空余处,轻手环抱住他。他即刻变为浅眠,意识到是我,向里挪了一寸,接着将我纳入怀中,抚慰我一起安眠。

好不容易闭上眼的时候,我听到外面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骤然放下心来,下雨了,他明日便不能前往玄冥棘丛,我怀着逃避的心理,想着能拖一日算一日。

次日一早起来,外面果然还在下雨,易水悲脸色有些阴沉,我反而宽慰他无妨,不过多等一日,倒像是他比我更急着续命一般。

我们到楼下大堂吃早饭,易水悲频频关切门外雨势,很是盼望雨停,我偷偷打量着他,多喝了半碗粥。

这时门外进来一位大汉,手臂孔武有力,皮肤黝黑发亮,显然是渔民。他摘掉斗笠,脱掉蓑衣,还在门口就远远的朝掌柜问道:“张秀才可在?快让他帮我看下这封凭据,商户还等着我画押呢。”

掌柜正低头对着账本抓耳挠腮,已经拨了十八遍算盘,被那大汉一吼,账目又算错了,应声的语气带上明显的烦躁:“你别同我提他!半月前那场大雨后他便病了,至今还没痊愈,房钱都欠我许久了,我是请也请不动他……”

这位张秀才是个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之人,早年来到祝家庄便一直客居在这间客栈,平日里靠帮人写写家书,每逢年届则写楹联,或是商贾往来之时帮人查验票据,赚些润笔维持过活。半月前祝家庄下过一场大雨,张秀才多饮了两盏酒,掌柜拦不住,偏要到外面淋雨咏殇怀古,至此一病不起,还起犯了浑,借此推诿差事。

客栈大堂内也坐了不少的人,我相信在座之中定有识字的,包括易水悲,只是他们不愿意帮这个忙而已。我也并非广发善心之人,只是从中窥见了商机,主动开口叫那大汉:“这位大哥,我识字,我帮您看看如何?”

易水悲抬眼看我,我朝他眨了眨眼,他发出了个淡笑,任我胡来。

许是见我长得和善,若是易水悲主动开这个口,那位大哥未必肯答应。可我便不一样了,他不过犹豫一瞬,便给我递了过来,我大致看过凭据上的内容,念给他听,他确认无误后连忙从怀中掏出五文钱,憨笑说道:“以前给张秀才就是这个数,家里娘们管钱,我只带了这点儿,都给你了。”

我也不嫌钱少,回他一笑,顺便道了声谢,他便急匆匆地走了。

碗筷被伙计给撤了下去,我同易水悲在大堂多坐了会儿,不想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位大汉回家路上吆喝了两嗓子,接连来了三五个人找我,三个要代写家书,一个则是写黏在货箱上的封条。我乐不可支,巴不得生意再红火些,赚几文钱也开心得不得了。掌柜在旁边偷瞟了半天,见我字迹娟秀,看着学识就不浅,拎着账本过来问我可会算账,我连忙揽了过来,想着能多赚点便多赚点。

易水悲见我这一寸地盘高调,确定我不会出什么差错,打算出门略作探查,附耳与我说:“你先写,我出去一趟。”

我立马抬头看他,紧紧拽住他的袖口,怕他就这么悄悄去了玄冥棘丛。他看出我的担忧,拍了拍我的肩膀:“就在祝家庄内,半个时辰便回。”

我信他,点了点头,看他同掌柜借了斗笠和蓑衣,穿入烟雨中。

适时一青衫男子走入客栈,未携包袱,孑然一身,唯腰间悬挂一方宝剑。外面细雨连绵,他却如同仙人一般,片雨不沾衣衫,同掌柜要了一间上房,踏上楼梯。我只觉一股飘渺仙风自背后掠过,扭头看一眼他的背影,并未放在心上。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