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影疏做了一个梦,梦中不再是漫天的黄沙,或者是声嘶力竭的昏天黑地,也不是等待最佳刺杀时间之前的寂静黑夜。
梦中的天是蓝色的,空气中不但没有血腥气偶尔还会传来薪柴燃烧的味道,江衍冲进了满是烟尘的小厨房里,将熏成花猫的朝影疏拉了出来,先是嘲笑了她一番,才取出了随身携带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
江衍一边给朝影疏擦脸,一边说,“你要是把厨房烧了,我还要再搭一个。”
朝影疏不搭理他,一把夺过了帕子,一只胳膊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往水井旁走。
江衍上前迅速打了一盆水放在了井边,“先把腿伤养好,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朝影疏捏着手中的帕子,上面绣着一枝向阳而开的迎春花,熨帖着手心,她开口说,“江衍,你见过雾凇美人吗?”
“据说开在北凉与塔格尔交界的雪山上,你想去看吗?”说完,江衍取过朝影疏手中的帕子,将它浸湿后拧干又递还给了她。
雾凇美人其实并不是一种花,它只是一种不会开花的绿植,生长在雪山之上,常年接受狂雪冻雨,久而久之为了保护自己而在身上结了冰冻层,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样子舞姬优美的身段,所以被称为雾凇美人。
“想。”
朝影疏是被一阵剧烈的疼痛惊醒的,天色熹微,细软的光线钻过狭窄的窗缝落到了地上,远处早点摊子的叫卖声正唤醒着沉睡中的天琅城,那股从右腿上传来的疼痛在她惊醒的那一刻荡然无存,导致朝影疏也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中的疼痛。
朝影疏穿好衣服,伸手打开了房门,细小的雪花打着卷飞了进来,江衍刚好撑伞而来。
江衍面色柔和了下来,“正要找你。”
朝影疏问道:“查到了?”
江衍点头,“在城西郊外的地穴内。”
朝影疏一把抓起青影便准备往外走,江衍在身后喊住了她,“你去哪?早饭不吃了?”
朝影疏头也不回地说,“城西郊外,不吃了。”
江衍追了上去,“你知道在哪吗?”
朝影疏说,“总会找到。”
江衍有些无奈地解下了身上的大氅,“我带你去。”
朝影疏看了一眼那件带着暗纹的银白色大氅,上面迎风而动的白色狐毛简直比雪花还要干净,她又想到在去东岚的路上,江衍那一冻就发高热的体质,反手将大氅推了回去,“还是你自己穿着吧。”
江衍面色阴晴不定地看着手中的大氅。
朝影疏走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跟上来,回头才发现那人还在原地发呆,随口提醒道:“快点,别耽误时间。”
江衍迅速将大氅穿在了身上,两人驾马一路出了天琅城,直奔郊区江衍所说那处的地穴。
两人在一座破庙前停下了马,庙里能遮住漫天雪花的也就那么几块碎瓦,能避开烈烈寒风的也就只有残垣断壁,衣衫褴褛的难民缩在一起相互取暖,还是抑制不住身体深处的寒意,那处里有着无法填补的破洞,寒风在其中四蹿。
江衍取了一只鼓鼓囊囊的钱袋扔了进去,四处的难民蜂拥而至。
“走这边。”说完,江衍一指破庙斜后方的小路,“不太好走,小心些。”
路过破庙,朝影疏抑制不住地一再回头,那些难民身上裸露的地方生满了冻疮,血水混着脓水还不曾流淌下来便被寒风冻了个结实。
“那是从西州过来的流民?”
江衍点头,“风朔与大胤开战了,顾湘云野心不小,段鸿轩没有下达指令,一路上沿途没有地方收留他们,他们只能越走越远,直到走到了皇都,才得以歇脚。”
朝影疏蹙眉,“段鸿轩对他们也不管不顾吗?”
江衍嗤笑一声,“没让金吾卫打死他们就不错了,到了。”
江衍所说的地方就是一处破败的房屋,朝影疏捆好马匹,上前用刀鞘推门,还不等看清里面的陈设,劈头盖脸便是簌簌而下的灰尘,铺天盖地而来。
朝影疏生怕有诈,迅速后退。
江衍扫了扫残留在空气中的尘土,率先走了进去,里面的桌椅东歪西倒,地上乱七八糟地铺满了落叶和稻草。
朝影疏突然出声道:“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这里根本不像是会有人驻留或者经过的样子。”
江衍笑了一声,他率先往后堂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骗你,谁给我生女儿去?”
朝影疏没跟他一起往后堂去而是借力直接飞向了屋顶,落在了小屋的后院,后门不知道被谁打开了,在寒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一只双扇黑铁巨门镶嵌在了地面上,两只门环上分别拴着巨大的铁索,上面冻着一层细细的寒霜,铁索的另一端被巨门旁边的石狮子衔在了口中。
朝影疏尝试着拉了拉铁索,巨门纹丝未动。
“我来吧。”
朝影疏闻声让开了地方,江衍上前握住了门环,手背上青筋毕显,其中的一扇铁门缓缓地被拉了开来,一股异于冬季清冷的味道扑面而来,像是一股异香,掩于其下的是一股恶臭。
朝影疏堵住鼻子,上前查看了一番,“是尸体腐烂的味道。”
江衍咬牙切齿地说,“搭把手。”
朝影疏迅速将青影卡在了铁门与门槛之间,江衍松了手,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他解下了大氅丢在了一旁。
朝影疏说,“我先下去,你在上面等我?”
“一起去。”说完,江衍率先走了下去。
进入铁门是一片望不到头的螺旋式石阶,上面生有青苔,空气很潮湿,感觉石壁上都是湿漉漉的水珠,朝影疏将青影留在了原处,跟着江衍走了下去。
江衍吹亮了一只火折子,提醒道:“小心点,地面有些滑。”
朝影疏随手抹了一把墙面,手指上沾了一些褐色的液体,干湿参半,她凑近鼻下一闻,“嗯?这是血腥味?”
江衍闻声照了照墙面,整面石壁上都是附着着这种血褐色的液体,朝影疏取出雁炽翎剜了剜墙面,厚厚的一层,连砌墙的青石都噙满了这种液体。
这时哐当一声巨响打断了两人的思绪,朝影疏迅速折回,只见大门已经关了上来,青影也不见了踪迹,这种铁门的构造在里面根本无法打开,也就是说除非这个地穴有第二个出口或者有人来开门,否则她跟江衍就算作是被困死在了其中。
江衍?!
朝影疏心里咯噔了一声,迅速返回去找江衍,一条漆黑的甬道内根本没有任何的火光,更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她咬了咬牙,一拳捶在了石壁上,自从见到那处落满灰尘的屋子时,朝影疏便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江衍果然在骗她。
朝影疏掏了一个火折子出来,火光一亮,双眼有一段时间的不适应,但是耳朵还是能用的,她隐隐约约能听到甬道的深处有女子虚弱的呼喊声,朝影疏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惊讶于眼前看到的一切。
青石壁上用红色的染料画了大片大片的杜鹃花,颜色鲜红欲滴,那些画在墙上的杜鹃花像是旖旎绚丽的陷阱一般,散发着诱人色彩,吸引着每个意外掉进来的人向它们靠近。
朝影疏察觉后迅速低头,往甬道的深处走了下去,越往深处走,杜鹃花的颜色便越鲜亮,甚至有些红色的液体从石壁上淌落下来。
朝影疏再往下走几步,便看到一个手里提着一桶燃料的人,他用手里的画笔不断地在墙上画着杜鹃花。
少年人一看到朝影疏便慌里慌张地丢下手里的东西,往甬道的深处跑了下去。
朝影疏踏着石壁几个起落便将少年人捉到了手中。
少年人丝毫不害怕朝影疏,绷着个脸一直盯着她看,一言不发。
朝影疏见状将少年放了下来,“你是谁?为何出现在这里?”
少年人理了理衣服,斜睨了一眼朝影疏,“我还没问你是谁呢?私闯别人祖坟,被人知道了是要被杀头的。”
朝影疏听闻心中存疑,却接着少年人的话说了下去,“那你呢?在别人祖坟里画杜鹃花算什么?”
少年人说,“我是应人要求来画的。”
朝影疏随手抹了一些染料凑到了少年人的面前,“应人要求来画画,那掺在染料里的澜沧花算什么?”
少年人心中一惊,表面上却故作镇定声音却颤抖了起来,“那……那是让我来画画的人给我的,不是我自己带的。”
朝影疏轻笑一声,绕过少年人便往甬道深处走去。
少年人慌忙喊住她,“喂,你知不知道随意闯人祖坟是大不敬的行为啊,你为什么还要往下走?”
朝影疏说,“我是从上面下来的,我没有折回去的原因就是上面被封死了,只能从下面找出路。”
少年人一惊,立刻否决道:“不可能!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看看,你不准走!”
朝影疏向下看了看还是不打算到尽头的甬道,随口道:“我在这里等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你不回来,我便继续往下走。”
少年人点了点头,飞快地往上跑去。
朝影疏寻了处墙壁坐了下来,熄灭了手中的火折子,她开始思索起前因后果,这时候才发觉根本毫无头绪,看起来没有任何预兆的江衍却把她一个人扔在了这处未知的甬道内,还有那个突然出现的杜鹃花和少年,刚开始进入的时候,整条甬道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样子,还有那个少年说这里是别人的祖坟,可是她与江衍分明是来找关押失踪少女的地穴的。
朝影疏想着想着便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她突然觉得背后一空,她一个激灵便醒了过来,身后靠的还是坚硬的石壁。
朝影疏迅速站了起来,因为上方的甬道内传来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不像是那个毛毛躁躁的少年,她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轮廓缓缓走了下来,她抬手便将手中的雁炽翎刺了出去。
来者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双指迅速夹住雁炽翎,手腕用力翻折,雁炽翎发出一阵凄厉又短促的雁鸣,来者用力将雁炽翎往自己的方向一带,低声道:“阿疏,是我。”
“江衍?”
朝影疏收了雁炽翎,吹亮了火折子,江衍的面容缓缓地从黑暗中剥离了出来,面上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和还未曾收起来的忧愁。
江衍上下打量了朝影疏一番,见她未受伤才松了一口气,“你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到我前面去?”
朝影疏蹙眉,“不是你将我一个人扔在这里的吗?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
江衍忍不住摸了摸朝影疏的发顶,“我为何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既然跟你一起来的,肯定会跟你一起回去。”
朝影疏头一次没有挥开江衍的手,她看了看江衍的身后,问道:“你来的路上有没有见过一个少年,身形大概到我肩膀。”
江衍心中存疑,“这里都是关押那些失踪少女的地方,怎么会有男孩子。”
朝影疏一头雾水地拨开江衍,往他身后的甬道一照,顿时怔愣住了,那些杜鹃花全都不见了,她张了张嘴,片刻后才喃喃道:“真是见了鬼了。”
江衍在她面前挥了挥手,看了看上方一片漆黑的甬道,“怎么了?魔怔了?”
朝影疏拉下了江衍的手,“一开始,我们听到大门被关,我便立刻折了回去,当时火折子是在你手里的,我是一路上没有带火光的,等我回到入口处,大门已经被关了,青影也不见了,我便回去找你,然而并没有找到你。我在黑暗中摸索了片刻,便点起了火折子,当时石壁上是大片的杜鹃花,我再往下走就遇到了一个少年,那些杜鹃花都是他画的。他说这里是别人的祖坟,让我不要乱闯。”
江衍说,“我是在原地等了你片刻,不见你,往回走到入口处才往下走的。”
“真是奇怪。”朝影疏走到墙壁前,伸手缓缓地抚摸着,“难道这条甬道还是活的不成?”
江衍凑上了前,也将手放在了墙壁上,朝影疏闻到了一股中药的清苦味,她一回头,江衍便站在她的身后一个拳头的距离处,
朝影疏往后退了一步,不解地道:“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江衍笑了笑,“怕一会出什么差错又跟你分开了啊。”
朝影疏思索了片刻,“我觉得只要我们之间不超过五步远,就不会出现之前的情况。”
江衍掩饰般咳嗽了几声,对朝影疏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行为有些无奈,“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事情,从前有个富商,家财万贯,又是个守财奴,宁愿把所有的家产带入墓中,也不分给自己的子女们,于是他便找了个能人异士修了两个墓,在特定的时辰内,这个墓道可以任意的来回变动,为得就是把盗墓贼困死在其中。”
朝影疏抬手打断了他的话,她将耳朵贴在墙壁上,一阵细微的机关转动的声音从墙壁的深处传了过来,朝影疏一把拉住了江衍的手腕,“怕是又开始变动了。”
江衍接过朝影疏手中的火折子往墙壁上一照,那些诡异的杜鹃花果然又出现了,朝影疏想了想方才她后背一空到现在大约过了一刻钟,也就是说距离下一次甬道转移还有一刻钟的时间。
少年端着灯盏从甬道的下方走了上来,“我不是告诉你不要跑吗?咦,怎么又多了个人?”
江衍讪讪地一笑,趁着伸手捏眉心的片刻掩去了眼底的光芒,他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常年打雁终被雁啄了眼,总归回去把身边的人彻查一遍是必要的。
少年见江衍和朝影疏丝毫没有要解释的样子,随口说,“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喜欢乱闯人坟墓的人,该不会是来盗取墓中财富的吧。”
朝影疏说,“你见过盗取墓中财物会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进来的?况且我们要真是盗墓人,你觉得你现在还有命活?”
少年闻言一惊,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支支吾吾地说,“你们还是不要乱闯人家祖坟了,我带着你们下去,让他们送你们出去吧。”
朝影疏闻言看向了江衍,后者赞同地点了点头。
朝影疏抬手抱拳,“有劳。”
两人跟着少年走了下去,江衍难得地端起了那一副笑而不语的架子,看得少年心里发毛。
江衍凑近了朝影疏,低声道:“我总觉这个小孩有点问题。”
朝影疏偏头,遮着嘴道:“这个甬道每过一刻钟就会变一次,他好像不知道一般,也很明显不想告诉我们太多,我们离他远一些,等等甬道变了自然就跟他分开了。”
江衍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夸赞道:“姑娘,好计谋啊。今日怎么没穿我给你买的裙子?”
朝影疏随口道:“洗了。”
少年有些不耐烦地说,“你们两个叽叽咕咕地在说什么呢?是不是在打不好的注意?”
朝影疏指尖触上了石壁,一阵轻微的震动传来,她伸手拉起江衍便往后跑,跑了没几步便折身往后跑,原本离他们不远的少年,此时已经不见了踪迹。
朝影疏一边拉着江衍跑,一边说,“快一些,我们要在一刻钟之内离开这个甬道。”
两人飞快地在甬道里奔跑着,周围一片漆黑,只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朝影疏突然灵光乍现,她想着若是方才没有估算好距离,这两条甬道内还有其他人,她伸手拉的不是江衍该如何?想到这里,朝影疏越发觉得手中的腕子有些不太对劲,那只腕子也越发的冰冷。
朝影疏停了下来,她听着自己快速的心跳声,有些不敢回头,另一只手已经往雁炽翎上摸去。
江衍见状,奇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朝影疏此时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回了远处,她擦了一把头上的热汗,继续拉着江衍往下跑去,“没事。”
江衍说,“快些把事情解决完,快些出去,这里的空气不新鲜,那些画杜鹃花的燃料也不正常,你不要胡思乱想,容易陷进去。”
朝影疏随口应下。
甬道越往下越宽敞起来,隐约能见的着火光,两人的脚步放慢了下来,矮下声躲在了甬道的拐角处。
甬道的尽头是一处宽敞的小室,摆着一张桌子和几张简陋的椅子,一个黑衣人坐在椅子上,朝影疏摸了一支半环型的暗器出来,手腕一抖便将它掷了出去,正中黑衣人的额头。
黑衣人一声不响地倒下。
江衍率先走了下去,检查了一番黑衣人身上所携带的东西,无一件能证明其身份。
小室的北侧是一处寻常的铁门。
“不对。”江衍看着桌上摆着两只碗,“应该还有一个人,两个碗都是温的。”
铁门应声而开,夹杂着如同地狱般的寒气,直逼江衍的后背。
“低头!”朝影疏一手抓着江衍的肩膀,一手将雁炽翎送了出去,铁器划破皮肤的声音像是花朵绽放一般微妙,温热的鲜血撒了出来,黑衣人应声而倒。
朝影疏此时揽着江衍的肩膀还有些吃力,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揽着他的后背,“没事吧。”
江衍哭笑不得地看了看两个人的状况,“多谢女侠救命之恩。”
朝影疏放开了江衍,率先往铁门内走去,里面是幽深不见底的漆黑地狱,两侧全是一排排冰冷的铁门,所有的声音在里面戛然而止,仿佛这里是一处黑洞,能吸纳所有的光与声音。
江衍打开了离门口最近的一处铁门,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只有一堆凌乱的杂草。
朝影疏猜测道:“会不会这里根本没有人?”
江衍点头,“可能性很大,反正我们是暴露了。”
长廊的深处想起一阵惊喜的声音,“殿下?是公子殿下吗?我是兰兰!我就知道您会来救我的。”
江衍正要往深处走去,朝影疏却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角,“不对,我们确实被人发现了,兰兰是故意留在这里的,知道她是你的人所以放回来的,表明不想与你为敌,也希望你能就此收手。那么多少女一次性全部转移出去,能转移到哪里去?而且还不能被别人发现。”
江衍安抚地一笑,伸手攥了攥朝影疏发凉的手,转身将兰兰从一扇铁门后救了出来,十四岁的小姑娘见了他相当的欢喜,瘦到脱相的脸上一双乌黑的眼睛泛着流光溢彩的光,她行了个万福,“兰兰多谢公子殿下的救命之恩。”
江衍拍了拍兰兰的发顶,面色凝重地说,“那么多姑娘一次性转移出去,而且还要不被别人发现,只有一种情况。”
朝影疏说,“只有尸体才不会被发现,别人也不会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