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第一束光芒落在了土地上,很快便驱散了夜晚的黑暗,寰骧城昨夜下了一整晚的雪,今日到处一片银装素裹,空气中夹杂着一丝雪后松香的气息。
朝影疏撑开窗户散了散屋子里的热气,她捡起地上的外袍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盒子反反复复地看了许久,接着朝影疏又看了看榻上酣睡的人,她原以为昨夜是酒后的痴心妄想,没想到却是久盼的真情实意。
朝影疏放松地一笑,她上前拍了拍鼓鼓囊囊的棉被,“你打算什么时候起床?”
江衍睡眼朦胧地看着朝影疏,突然翻滚到了里侧,他掀开棉被说:“起这么早,再躺会?”
朝影疏将手中的盒子放在了枕头上,“真是个懒虫。”
江衍摸着盒子上的纹路,“好不容易能睡个安稳觉,睡这一觉感觉浑身都难受。这是什么?”
朝影疏伸手试了试江衍额头的温度,感觉到正常的温热她才放心地说:“是刺骨的解药,卓长珏和召远风送来的。”
江衍笑了一声,他将解药推给了朝影疏,“留着吧,暂时用不上了,顾湘云已经给了我刺骨的解药。”
朝影疏讶然,她抿了抿嘴唇说:“白夫人居然如此好意。”
江衍闭着眼睛说:“毕竟我可是在用命替她做事,她那个儿子我也是救下了数十次。”
朝影疏又将往上被子扯了扯,伸手拍了拍江衍的肩膀才说:“睡吧,我有些事情要去做。”
江衍倏地睁开了眼睛,他翻身下床在自己的外袍中翻找了片刻,随后握着找到的东西折了回来。
朝影疏看着江衍动作不算温柔地拉过自己的手,将一只银镯子戴到了她的手上。
江衍说:“刀我已经让人拿去擦刀油了,这个给你,别再摘了。还有你要去做什么,去多久?”
朝影疏如实回道:“我也不是很确定,可能需要几个月吧。唐楠刚接手唐毒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我打算去看一看。”
江衍听闻迅速起身穿起了衣裳,随口说:“你可真行,一时半刻也不肯消停。”
朝影疏见状说道:“我已经消停了许久了,跟着我师父走南闯北,我可也招惹什么事或者做什么举动啊。”
江衍三两下扎起了头发,将腰带随意地一缠,“那是谁独自一人挑了北凉官道上的劫匪,带着那群鬼将杀了孟归凡个出其不意?”
朝影疏上前重新给江衍系了腰带,讪笑着说:“有这么个人吗?我怎么没听说,不会是你自己胡编乱造的吧。”
江衍睨了一眼朝影疏,刚想要再回敬几句却被敲响的房门打断了思绪。
付临在门外说:“少爷,起了吗?统正皇帝的圣旨来了。”
朝影疏轻笑了一声,她伸手拍了拍江衍的后背,“这是治你的罪来了?”
“起了,马上出去。”江衍双眉蹙紧,他伸手握住了朝影疏的手,“万一真是治罪,你害怕吗?”
“你怕是多虑了。”说完,朝影疏便拉着江衍走出了房间。
段明熠的使臣此时便等在江家前厅,他见江衍准备施礼跪拜慌忙上前搀住后者,“雁王殿下可别折煞臣了,陛下说您站着听旨便可。”
江衍看了一眼朝影疏,随即道:“您说吧。”
使臣点了点头,展开圣旨读了起来,“雁王接旨,朕自未登基之前,大胤内忧外患、岌岌可危,全凭雁王把持才得以保以完卵,雁王之功绩,朕自小听闻,甚是崇拜。雁王既愿意回我大胤,朕便愿意继续保留雁王之爵位,改炎帝之禁制,愿雁王助朕夺回失地,再创开国之辉煌。”
与其说是段明熠写下来的圣旨,不如说是他写给江衍的一封信。
使臣卷起圣旨上前递给江衍。
江衍长眉一挑,他先是伸手扶起了朝影疏随后才接过圣旨,“使臣舟车劳顿,不如在寰骧小住几日,我好尽地主之谊。只不过这圣旨中的内容,恐怕我是有心无力。”
使臣面色凝重地说:“雁王这是何意?陛下现下需要您,大胤也需要您。”
朝影疏按了按江衍的手,对使臣说:“大人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心尽力。”
使臣顿时嬉笑眉开,抬手施礼道:“那臣便谢过雁王妃了。”
朝影疏颔首,“不过还请大人转告陛下,江衍不要这爵位,但是在国事还是如同从前一般鞠躬尽瘁。”
使臣一愣,随即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朝影疏微微一笑,解释道:“江衍为大胤.操.劳近半生,炎帝待他如何想必大人也明白,没有这爵位束缚他还活得自在些,还是请陛下和大人多理解。”
使臣了然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雁王的好意臣心领了,现下臣还要即刻启程回天琅给陛下回复,便不多叨扰了。”
江衍说:“临叔,送一下这位大人。”
朝影疏从江衍的手中取过了那道圣旨,后者却在圣旨即将离手前收紧了手指。
江衍遣散了侍女,他抬眸看着朝影疏说:“你怎么又给自己找麻烦。”
朝影疏伸手点了点江衍的额头,“这不是麻烦,这是为我们寻一个免死金牌。”
江衍轻笑一声,他松了手中的圣旨,“我看你就是安定不下来。”
朝影疏说:“你要同我去南邑吗?”
江衍看了袁毅一眼,随即无奈地扶额,他本打算筹备几日迎娶朝影疏过门的,现下别说成亲了就连半日的浮生闲都偷不来,“去,现下便启程吗?”
朝影疏说:“好,我现在便去收拾东西。”
袁毅上前问道:“那吩咐的凤冠霞帔还做不做?”
江衍无奈地说:“做吧,毕竟这是我欠她的,总不能亏待她。”
袁毅点了点头便下去命人着手准备,片刻后他又折了回来,将一瓶药交给了江衍,“这瓶药您留在路上吃。”
江衍接过药瓶,感叹道:“都而立之年了,还是摆脱不了吃药。”
袁毅罕见地笑了笑,“现下刺骨之毒已解,但是您中毒已久残余的毒性还是要一点一点往外拔的。”
江衍走出府门却发现朝影疏正在跟一个面无表情的小子交谈,那小子手里抱着一柄朴实无芒的长剑,见到他后颇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朝影疏对江衍介绍道:“这是月夫人的接班人,寒霜剑的传人,洛明。”
江衍表面颇为和气地点了点头,暗地里却掐着朝影疏手臂上为数不多的皮肉悄声说:“原来阿疏喜欢这种冷冰冰的?”
朝影疏打开江衍的手,翻身上马顺便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江衍策马到朝影疏的身侧,“你也说了是玩笑,干嘛还生气?!”
朝影疏默不作声地看了看江衍的衣服,一身黑色的束袖圆领袍衣,腰侧挂着墨雨长剑,当她看到后者高扬的乌发后突然笑了起来。
江衍一头雾水地问道:“你笑什么啊?”
朝影疏说:“江衍,我所期待的日子开始了啊。”
江衍继续追问道:“你期待的什么日子?”
朝影疏随意地笑了笑,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反而问道:“对了,朱鹤霰呢?”
江衍见状也不追问,随即道:“还说呢,他跟我说在塔格尔的时候一觉醒来发现你不见了,差点吓得肝胆俱裂,到处也寻不到你的踪迹,他宰人的心都有了。现下不知道跑哪里快活去了吧。”
朝影疏干笑了几声,“那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衍回忆了片刻才说:“那个时候可真是可爱啊,还会拿兔子跟我交换糖葫芦。”说完,他如同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只玉兔子,顺便在朝影疏面前晃了晃。
朝影疏蹙着双眉回忆了片刻,她伸手接过了那只玉兔子说:“实在想不起来了那时候的事情了。”
江衍握住了朝影疏的手,“你要是想知道,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朝影疏有些嫌弃地摇了摇头,“太蠢了,我不太想知道。”
江衍毫无形象了笑了起来,他从圆领袍的内袋中取了方折叠好的手帕递给了朝影疏,“你看看这里面有什么?”
朝影疏接过帕子展了开来,只见里面有一株看似兰草的植物却是枯碎到了极致,实在辨别不出模样,于是她开口问道:“这是什么?”
江衍说:“你猜一猜?”
朝影疏说:“兰草吗?”
江衍摇了摇头,“这是雾凇美人。”
朝影疏一愣,“你什么时候采摘的?”
江衍故作费力地思索了片刻,“大概是送余兰折回南山村的那个晚上吧,晚上的风可真大,山路也滑,我费了不少力气才在天亮之前赶回去,不过下了雪线雾凇美人叶子上的冰晶便开始融化,等我到了余兰折家的院子里,上面的冰晶已经化干净了。”
朝影疏默默地把手帕收到了腰包内,心中顿时五味杂陈,那时她因为一件小事而跟江衍闹别扭却没想到江衍为讨她开心,寒冬腊月的深更半夜里去天山摘雾凇美人,而她却因为不想跟江衍碰面而早早地离开了南山村。
片刻后朝影疏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笑着说:“等天暖和了,一起去看雾凇美人吧。”
江衍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那要穿不少棉衣。”
朝影疏笑道:“谁让你冬月去爬天山的。”
一路上洛明一句话也没说,除了愣神便是听江衍讲一些奇闻异事。直到行至东岚边境他们却遇到了一位故人,虽然朝影疏觉得在东岚遇到李碧月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与她交战的却是唐毒门的人。
“我去吧。”说完,洛明便踏马而起,朴素无芒的长剑出鞘,一剑寒霜四起,积雪纷纷扬至半空中,一柄银剑灵活穿行于其中,血花四溅。
唐毒门的门徒见状立刻有秩序地撤逃。
洛明收了剑,飞身回到了马上。
江衍满意地点了点头,评价道:“寒霜剑练得不错,就是这个人太冷了,真是比起之前的你是有过之而不及。”
朝影疏若有所思地看了江衍一眼,随后下马朝李碧月走了过去,“李庄主,你为何跟唐毒门扯上了恩怨?”
李碧月见是朝影疏,伸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笑着说:“原来是阿疏小师父出手相助,许久不见你可还好?”
朝影疏点了点头,“一切都好,不过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你的伤如何?”
李碧月说:“一切都是小伤,阿疏小师父这是要去哪?”
朝影疏眼尖地看到了李碧月发髻上的桂花状的象牙簪子,随口道:“回南邑。”
李碧月眉毛微蹙,“那边可有些不太平,唐毒门如同疯狗一般挑战了许多门派,扬言要将重振唐毒门的昔日风光。”
朝影疏神情坚定地说:“唐楠不会那么做。”
李碧月轻笑一声,“那只不过是个奶娃娃,死了父亲即便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压不住他那些个人精似的叔伯啊,如今的唐毒门早就一分为二了。”
朝影疏的面色瞬间阴沉凝重了下来。
李碧月见状提醒道:“阿疏小师父还是乖乖带着小王爷回家吧,可别掺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毕竟是他们门派内部的事情。”
朝影疏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李庄主先去治伤吧。”
李碧月伸手拽住了朝影疏的缰绳,她抿了抿嘴唇,犹犹豫豫地问道:“北凉的仗可打完了?”
朝影疏说:“七月中旬便结束了,李稜此时应该在北凉做起了镇北侯。”
李碧月笑道:“那可真是恭喜他如愿以偿了。”
朝影疏颔首道:“确实,当初段鸿轩防备着江衍,也防备着他带出来的将军,临时将李稜拉到了主帅的位置,他能有今日也是吃了不少苦。”
李碧月松了手,对朝影疏说:“阿疏小师父,一路顺风。”
朝影疏神情复杂地看了一眼李碧月,随后点了点头策马继续往南赶去。
江衍说:“那两个人真是一点都不诚实。”
朝影疏从腰包内取出了牛皮地图,她预备绕过天华直接去川蜀。
江衍见状说:“你不回家看看莫悔?李碧月不是说唐毒门像疯狗一般席卷了许多门派。”
朝影疏神情凝重地收回了地图对洛明说:“你先一步去川蜀,暗地里保障唐楠的安全,我晚几日同你汇合。”
洛明颔首,他一夹马肚一刻也不耽误地奔了出去。
朝影疏说:“对,我要回家看看莫悔,希望她别出什么事情才好。”
天华城还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样子,朝影疏对于眼前千百遍的热闹熟视无睹,与江衍进了天华便直奔朝家。
朝家仿佛与周围的繁华隔绝了一般,大门紧闭一副荒凉破败的模样。
朝影疏下马飞奔上前迅速敲了敲大门,她按捺住心中的焦躁反反复复敲了许多遍门,朱红漆门才由内打开。
书伯见是朝影疏,浑浊的眼睛中瞬间流下了两行老泪,他抓着朝影疏的手说:“疏丫头快去救救莫悔吧,她被人抓走了,至今都下落不明啊。”
朝影疏撑着书伯将要跪倒在地的身体,“书伯保重身体,有事慢慢说。你可知道莫悔是被谁抓走的?”
书伯摸了摸眼泪说:“他们说要疏丫头你带着什么寒宫去川蜀城,到了便知道了。”
朝影疏面色凝重地看向了江衍,这月上寒宫可真是一块烫手山芋,因为他们两个的原因月上寒宫被再一次拉出了江湖,进入了所有人的视野中,引起了所有人的眼红。
起初有江风然收着月上寒宫与破穹剑谱,无人敢觊觎,现下……想到这里朝影疏看了一眼江衍,随即攥紧了手指,只有她来替江衍看护着。
江衍见状拍了拍朝影疏的肩膀,安抚道:“先扶书伯进去再说。”
朝影疏跟幼安安顿好了书伯,之后便被幼安抱得无法动弹,不高的小姑娘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腹,低低地呜咽了起来,“阿疏小姐,我听别人说你受了很严重的伤,你现在怎么样了?伤好了没有?!”
朝影疏拍了拍幼安的肩背,安抚道:“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唐毒门来袭你有没有受伤?”
幼安摇了摇头,“余小哥的两位朋友帮了很大的忙,他们也只是掳走了二小姐并没有伤害我们。”
朝影疏轻轻一叹,“你们受苦了,先去休息吧。”
幼安摸了摸眼泪,对朝影疏说:“小姐和姑爷难道回来一次,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做。”
朝影疏说:“不用那么麻烦,我不多留现下便启程前往川蜀。”
幼安点了点头,“那你们要小心些,早日将二小姐带回来。”
书伯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喊道:“疏丫头……疏丫头……”
朝影疏上前,“书伯,我在呢。”
书伯点了点头说:“去给你爹上柱香吧,他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
朝影疏应下,温声道:“我知道了,书伯你先好好休息。”说完,她便给书伯塞了塞锦被,然后走出了房间。
江衍无所事事地坐在廊庭的栏杆上,他见朝影疏出来便迎了上去,问道:“书伯身体如何?”
朝影疏说:“应该没什么大碍,你需要休息一晚吗?”
江衍摇了摇头,“不必了,我们直接启程去川蜀吧,还是莫悔的安危要紧。”
朝影疏颔首,神情有些低落地说:“走之前去给我爹上柱香吧。”
江衍一愣,随即笑道:“应该的,是我这个女婿不够格,险些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江衍将手中的线香放置在香炉中,跪在蒲团上又拜了三拜,他看着一旁默不作声地朝影疏,伸手将她拢在了怀中,“以后有我,我答应过岳丈大人要护你一生平安喜乐。”
朝影疏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她喉头发哽,声音也有些哑,“当初我昏迷了一个月才醒来,那时我哥和莫悔已经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
江衍安抚道:“你很孝顺。”
朝影疏苦笑一声,“哪里有,我虽然跟爹相处时间不久,他对我也没有对莫悔好,但是他走的时候好像带着那些埋怨一同,留给我的只有迷茫和难过,这要是一壶酒的话后劲也太大了。”
江衍缄口不言,他伸手沾了沾朝影疏眼角将要溢出的清泪。
朝影疏吸了吸鼻子,继续道:“我每次见莫悔哭得那么伤心,也会忍不住酸鼻子。但是我却没法跟她一般失声痛哭,因为莫悔还小,我还要给她撑起一个家。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有些称呼即便是喊了也没人再应了,我爹生前用过的东西就堆在那里,莫悔见一次便会哭一次,我只好都把它们收起来。再加之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说你凶多吉少,多亏了袁叔和临叔,我才能走出来。”
江衍拍了拍朝影疏的肩膀,“你也不大,爹辛辛苦苦将你们姐妹二人养大,现在去寻娘了,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
朝影疏倚着江衍的肩膀沉寂了片刻才说:“去川蜀吧,在这之前我们先去曲水楼,找那里的掌事问一下消息。”
江衍撩开朝影疏脸上的碎发,亲吻着她的额头说:“好,我都陪着你,之前让你担心了。”
曲水楼已经重新开张,现任的掌事是朝影疏亲自挑选的人,所以暂时不用去纠结是否叛变的问题。
朝影疏进门时,曲水楼掌事便亲自迎了上来。
李慕然是个面相儒雅的年轻男人,笑容也异常的温和,他朝着朝影疏微微一拱手,“朝姑娘,里面请。”
朝影疏点了点头,“找个安静的地方谈话吧。”说完,她牵起了江衍的手。
李慕然看了一眼江衍,随即道:“殿下安,二位里面请。”说完,他便将二人领到了楼上的包厢之中。
朝影疏接过李慕然递过来的杯盏,顺手转放到了江衍面前,随即面色如常地说:“近日唐毒门发生了何事?”
李慕然见状迅速又倒了一杯茶给朝影疏,“自从唐贺天死后,唐和风便一心想要门主的位置,您也知道唐贺天将门主之位交给了唐楠,唐和风自然不会把这个侄子放在眼中,一直逼迫他交出门主信物,明里暗里都行使着门主的权力,扬言要将唐毒门发扬光大。”
朝影疏问道:“我见他们在东岚边境袭击了碧月山庄,这又是为何?”
李慕然看了一眼江衍,随后斟酌了一番措辞,小心谨慎地说:“听说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
朝影疏说:“有话直说便可,无需这般谨慎。”
李慕然点了点头,“他们在搜集月上寒宫,只要身怀月上寒宫的人都是他们的目标。”
朝影疏思索了片刻,随后说:“在大胤境内,注意花无滟、卓长珏、李碧月、徐三娘以及身上可能有月上寒宫的人的动向,然后到川蜀城给我。”
“领命。”说完,李慕然便出门着手命人前去调查。
江衍抿了一口杯盏内的茶水,“不简单。”
朝影疏认同地说:“是,这个人是穆姑娘举荐过来的,绝非池中之物。”
江衍怔愣了片刻,随即问道:“酌白她还好吗?”
朝影疏说:“她很好,现下正在稷下学院做教书先生,等处理完眼下的事情,请她到家里来吃顿便饭吧。”
江衍笑着说:“我说的不简单,不是指他,而是指你这个小姑娘。”
朝影疏看向了江衍,微微地一笑,“其实还是老师教的好。”
江衍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他听了朝影疏的夸赞,突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握紧了后者的手说:“走吧,我们去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