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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词给秦翌繁讲了虞氏的势力分布,包括内部成员的人际和性格喜好。
这比秦翌繁从小说里得知的内容要详细很多。
秦翌繁点点头,心底已然有了方向。不出意外,这事不出一个星期就能查出来。
在秦翌繁出门后,虞词也乔装打扮了一番,出门了。
秦翌繁今天要见的是虞词的母亲,陆慜媛。
陆慜媛作为一个A级omega能诸多豪门之外杀出来,嫁入虞氏,并且进入虞氏企业高层,不可谓不厉害,她执掌的权利比她的股权还要大得多,是笼络人心的一把好手。
但她同时也是虞度的母亲。
秦翌繁需要知道她的态度。
是中立,还是敌人,或者是可以拉拢的自己人?
“陆夫人。”秦翌繁喜欢掌握主动权,所以在见到陆慜媛下车款款而来时,就率先打了招呼,观察陆慜媛的神情。
陆慜媛淡淡地瞥秦翌繁一眼,将手递给他,秦翌繁绅士地轻扶着陆慜媛的手,上了一艘围炉篷船。
天气渐冷,江上围炉煮茶便成了有钱人的雅趣。
秦翌繁自己是没有心情做这种事的,除非有目的,在目的达成以前,他做任何事都会非常有耐心。
现在便是如此。
他开始温水。
动作有条不紊,赏心悦目。
陆慜媛坐姿优雅,一股子距离感,此刻却也看着秦翌繁一举一动,轻启红唇:“不错。有兴趣到我身边工作吗?”
“陆夫人说笑了,秦某只是稍微会点茶艺,哪里能到您身边工作呢?”秦翌繁将一杯热茶放置到陆慜媛桌前。
陆慜媛闻言却是笑了:“能让我赴这场约,就比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有能力。”
一个没有背景的beta,仅仅是参加了虞氏的管家培训,就有能力搭建关系约到她,给的还是让她心甘情愿赴约的理由,且本人举止优雅有格调,气场有意收敛却也掩盖不了其中的光芒。
这样的人才,能力并不比她差。
而且这人和她一样,不是生来便什么都有的。
陆慜媛拿出一张私人名片,塞进秦翌繁的袖口中:“为我工作,而不是虞氏。”
秦翌繁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这位陆夫人比其他一根筋的虞家子弟有野心得多了,手段和话术也用得更炉火纯青。
这种人不可能辅佐别人。
不是朋友。
“既然聊到虞氏,我还想听听陆夫人的指点。”
“怎么,不愿为我工作,还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您说笑了,秦某不是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只是,为谁工作,都需要知己知彼,不是么?”
“行。”陆慜媛眸里是淡淡的赏识,“你问吧。”
“您也知道,我被指派到虞词少爷身边工作,可他失了势……”秦翌繁一直注意着陆慜媛的神情,发现对方在自己提到虞词时眼里没有一丝波动。
一个爱自己儿子的母亲,会是这种反应吗?
“……还有人说,他其实比不过虞度少爷,只不过因为先出生半小时,所以才更得虞老爷赏识,被当成继承人培养。”秦翌繁发现他刚提到虞度,陆慜媛神情就有了变化,不是不满或者欣慰,而是闪过一丝傲慢的满意。
就像刚才陆慜媛赏识他那样,很相似的一种心理。
仅仅几句话的试探,秦翌繁便试清楚了陆慜媛的立场。
她忠于自己的野心,同时站在了虞度那边,因为她觉得虞度更像她自己。
那么,便只剩下了一个问题。
“他们都觉得,虞词少爷那次事故出得不亏,也算是为更有能力的虞度少爷让了路。”
……
江边茶楼雅间内,虞词压低了鸭舌帽,他注视着平静江面上的篷船,内心却是波澜起伏。
他没想到秦翌繁能够见到他母亲。
他了解他的母亲,母亲性格冷静强势,向来讲究效率,绝不是闲杂人等相见就能见的。就算是他和虞度,在没有家族聚会或者提前预约的情况下,也鲜少能见到陆慜媛。
可秦翌繁只是在外面跑了几天,就拥有了让陆慜媛赴约的资本。
他藏在秦翌繁口袋里的监听器,还真是给他带来了巨大的“惊喜”啊。
虞词自嘲地笑了声。
他早知道母亲更偏心虞度,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久久未来看他的母亲,对他这般毫不在意,好像他出了那么大事故成了植物人“死”了三年连闲谈都不如。
更没想到的是秦翌繁的手段,还有……立场。
指尖触及锁骨被咬那处,虞词神色阴冷了几分。
他明明已经做出了退让。
只要秦翌繁不背叛他。
他不想管秦翌繁口中的老婆到底是谁,对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只要秦翌繁能为他所用,在不突破底线的情况下,他可以在那些方面示弱。
能用的人不多,他没法管那么多了。
可目前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了现在的他能够掌控的范围了。
就算秦翌繁拿他当跳板,他又能做什么?
虞词死死地咬住了嘴唇,刚醒过得知现状的那种惶恐又如阴魂一般缠绕上来,他捂住了自己的口唇。
监听器那边的传来的说话声逐渐变成了意义不明的杂音,虞词听不清,颤抖着,恶心想吐。
忽地,一声巨大的破水声惊醒了虞词。
有人落水了?
虞词猛地扒住窗口,向下看去,只见原本平静的江面被水里的人打乱,溅起水花和波纹。
陆慜媛落水了。
此时,秦翌繁也从船舱内出来了,他一只脚踏在船沿,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在水里挣扎的女人,嘴角高高扬起,那是一抹灿烂而又恶劣的笑。
“陆夫人怎么如此不小心?”秦翌繁抓着陆慜媛浮上来的头,按进水里,提起来,“这水真冷,把我手都冻红了。”
秦翌繁宽大的手掌,抓着陆慜媛的头就和抓小鸡一样,任凭陆慜媛双手抓挠也动不了他分毫。
虞词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他手脚冰冷,反应过来后,踉跄着下了楼。
陆慜媛因为抓着秦翌繁的手腕,她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瞪着秦翌繁的眼睛里淬满了毒:“他倒是好手段,短短几天时间就养了你这么一条好狗!”
原本送陆慜媛过来的司机和保镖已经跳进了江水,朝两人游来。
“阿词可以把我当狗,但你算什么东西?”秦翌繁再次将陆慜媛按进了冰冷的江水中。
瞧着保镖越来越近,秦翌繁抄起船上的短杆,准备痛打落水狗。
就在秦翌繁活动身体时,他瞥见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的身影。
两个保镖趁着秦翌繁愣神的瞬间,翻身上船,企图控制秦翌繁并协助司机将陆慜媛救上船。
可就在保镖举起短棍攻击秦翌繁时,秦翌繁突然跳进了水里,向岸边游去。
秦翌繁当然不是怕了,区区两个保镖他还不放在眼里,真正让他跳江的原因是虞词。
虞词看到陆慜媛在水里,跳下来救她了。
秦翌繁迅速朝虞词游过去,箍住虞词的腰,将人强制带向岸边:“待会儿和你解释。”
虞词的反应这才小了些,竟真的让秦翌繁带上了岸。
初冬时节的江水不是一般的冷,秦翌繁担心虞词冻着,拉着人就跑,跑出古街,很快地拦了一辆车,活像在逃亡。
上了车,秦翌繁让司机把空调暖气开大。
司机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你俩把我车弄湿了,要加钱。”
“肯定的。”秦翌繁应道。
司机又絮絮叨叨了许久。
等到车内安静下来,虞词才看向为他暖手的秦翌繁,他面色惨白,声音冷淡:“为什么?”
秦翌繁却是难得的沉默了。
虞词明知自己的母亲有人救,却还是跳下了江,这其中的情感秦翌繁无法抹去。
那他又要如何告知,虞词的母亲才是那个在安全绳上动手脚的人?
这个真相,虞词真的能够承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