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都城又被称为“银城”,因为从前这里河运发达、海货众多,百姓随意做点生意便可糊口,可谓是遍地都有银钱赚。
“但这些年不好过了,富商们联手打压,小铺子撑不了几日便要关门,哪还有遍地的银钱赚啊......”小二小声抱怨道。
祁雪撑着脑袋垂眼看楼下盛景,卖糖人的、耍杂技的、编小玩意儿的满大街都是,虽不是人人都穿着锦绣绸缎,但百姓们脸上都是白白净净透着红的。
哪日北都有如此盛景,自己便算是彻底放心了......
祁雪心中正盘算着,耳边响起吴潺的声音。
“韩姑娘若是不嫌弃,可随我回府住下,家父早年间积攒了些银钱,在城西买了院子,离这儿不远。”
“哟?客官您住城西?那里可是出了名的富人街!”小二脸上堆满了笑,转头见祁雪并不说话,他还开口劝,“姑娘,我看这位公子是个诚心的,您不若应下?南都城的客栈且贵着呢!”
这吴潺跟了一路,祁雪再迟钝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现下定是不会同他回府的,于是回绝道:“我同哥哥还要在城中各处走动,怕扰了贵府清净,还是算了。”
“怎会?”吴潺担心祁雪误会,激动得站了起来,“我家院子大,平日里进出是不会扰到旁人的,姑娘尽管放心住!”
祁雪觉得有些尴尬,正想着如何再拒绝一下,对面的周行牧就站了起来,手指在桌角敲了两下示意祁雪跟上,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吴潺见状也不敢再拦,眼睁睁看着二人走远。
到了客栈两人照例要了两间厢房,祁雪回房洗漱了一番,打算去一楼向小二问问真月人的踪迹,客栈是鱼龙混杂的地方,也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其中小二知道的最多。
“可不是呢吗!听说那丁公子力大如牛,能徒手掀墙!只不过这里......”小二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头,小声道,“这里不行,字都不识几个,每日除了吃喝拉撒就是砸石头!”
桌上有几个裹着狐裘的外地人正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剥花生一边问小二:“那陈将军能愿意嫁?”
“这可是圣上出的比武招亲的法子,无论谁赢了,她都得嫁!”小二低声道。
桌上又有人开口了:“看见没?女子能领兵打仗又如何?还不是要嫁人?还是嫁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子哈哈哈哈哈!”
祁雪蹙眉上前问小二:“陈将军是陈明珠吗?”
小二忽见一美人凑过来,莫名紧张得说话磕巴:“是......是啊......”
“为何要比武招亲?”祁雪问。
小二总算缓了过来,他瞪大眼睛挑起眉毛,似是不可置信般:“你还不知道这事儿呢?年前就在各都城传开了!陈将军要在中都择婿!”
祁雪一惊,心中绕了几个弯便想明白了其中关窍,周懿放这是要用婚事将明珠困在中都!
周行牧也得知了此事,但他看起来并不忧心。
“这可是明珠的终身大事......”祁雪道。
“无妨,她心中有数。”周行牧换了一身夜行衣,正在往腰上别匕首。
“你要去哪儿?”
“挖坟。”周行牧扯了块黑布蒙住脸道,“富商一家一夜暴毙后以急疫结案,实在蹊跷,一般得过疫病的尸体都是火焚,他们却是棺木入土,我今夜要去看看。”
祁雪拉住周行牧的手臂:“我也要去。”
“我要将坟掘开......”那气味和景象可不是祁雪能受得住的。
“我不靠近,只帮你望风。”
周行牧想了想,也好,祁雪一人留在客栈还容易被那个吴潺缠上。
“我心中有数。”陈明珠喝了口茶,见行津仍是一脸不赞同,便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我的武功你不是不知道,中都有几个男子能打过我?再说了,户部尚书家的那个......叫啥来着?”
“丁公子。”
“哦对!丁公子!他空有一身蛮力,对上我还不是毫无胜算?想制住他并不难,成亲那日我会将他打昏,再用迷药让他以为我们已经圆过房了,待过段日子,我逼他写一份和离书,我便可自由回西都了。”
“难保皇上不会派人盯着你,你做这些时可要万分小心,别落下把柄。”行津叮嘱她。
“知道的。”她点了点头,应下了。
比武招亲的台子设在御花园后头,场面极大,台子四周的座位十分精致,不仅有遮阳盖,还有许多小屋子,可供达官贵人们更换衣裳。
今日家中无急事的文武百官都到了场,周懿放还特地叫了当值的太医在下面候着。
陈明珠坐在台下,用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台上比武,眼睛都快合上了。
对战是抽签决定的,上台的大多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公子,花拳绣腿地拿刀剑比划了两下,都是点到即止,看着又不刺激又不美观。
“下一组,礼部尚书之子李明欢,翰林院编修陆岩!”
陈明珠猛地睁开眼,看见陆岩换了一身藏青色劲装,袖口束起,肩宽腿长,干净利落,他身材高大,乍一看还有些唬人。
啧......
陈明珠皱着眉,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李明欢是被自家父亲强行送上台的,平日里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现下站在陆岩面前竟有些打退堂鼓,但他很快又坚定了决心,爹说了,若是能赢了比武,娶上陈明珠后便不管他如何花天酒地了,即便是在外头养十几个外室父亲也不会反对!
起先答应上台时他还去偷偷看过陈明珠,有些见色起意,待听说陈明珠在西都骑马挥刀一次砍下三个人头时,才意识到这是只母老虎,不过虽然家中的母老虎碰不得,但天涯何处无芳草呢?中都城最不缺香车美人了。
陆岩微微垂眼看着这个瘦弱的男子,心中有了些把握,儿时生活艰难,他什么脏活重活都干,后来家里好了,他潜心读书,柳兰花还会常常叮嘱他注意身子,是以他得空时也会活动身体,加上洁身自好,当然比李明欢这种空架子好上不少。
两人打起来毫无章法,看得陈明珠连连扶额......与其说是比武,不如说是菜市口约架......
好在陆岩胜了,身上也没受什么伤,陈明珠松了口气,后面几场陆岩遇到的都是文弱书生,身形没他高大,皆是有惊无险地胜了。
见台上的人越打越少,陈明珠不由暗自担心起来。
“陈将军。”
陈明珠转过头,见周懿放说话了。
“先前递过折子的人中,也就陆编修和户部尚书家的丁公子最用心了,左相家的公子可是连名都未录啊。”
陈明珠尬笑着点了点头。
周懿放靠坐在椅子上,嘴角噙着笑:“看这局面,丁陵许是能胜出,陈将军觉着呢?”
陈明珠早就知道了丁陵是周懿放内定的人选,此刻也只附和着:“臣也这么觉着。”
周懿放笑了两声,没再说话了,至日落时分,台上只剩下两人。
“最后一组,翰林院编修陆岩,户部尚书之子丁陵!”随着公公喊完话,台下响起大臣们的议论声。
“这场陆编修输定了,该点到即止快快下场才是。”翰林院的同僚出了声,其余同僚们都纷纷附和。
“是啊,这丁公子前几场打得太凶了,竟然不顾阻拦追着人打!咱们陆编修哪里受得住啊......”
“呵!又没人逼着他上台,想抱得美人归,总要付出些代价吧?”一旁的官员说着风凉话。
台上,陆岩望着比自己壮硕许多的丁陵,心中想着,这便是周懿放安排给陈明珠的“丈夫”了,肥头大耳、一身蛮力,公公喊了停他还追着人打,妥妥的好战渣滓!
丁陵突然毫无征兆地冲向陆岩,陈明珠心里一惊,攥紧了膝上的布料。
陆岩反应极快躲了过去,他力气没有丁陵大,想着凭借灵活身形耗一耗丁陵的力气再寻机会。
丁陵的每一次进攻都看得陈明珠心头一跳,她很快便明白了陆岩的打算,但她并不赞同,这太危险了,稍有差池被丁陵打中便要完了。
“嘭!”
陆岩躲闪不及,被丁陵一拳打在胸口,顿时凌空飞了出去,摔落在台子另一侧。
“哎唷!陆编修,认输吧!快叫太医过来!”翰林院的同僚们纷纷围到台边劝他,在台下候着的太医也急匆匆赶上前。
陆岩咳出一口鲜血,摆了摆手,从地上爬了起来:“不必,诸位且回座位上吧。”
丁陵走过来,抬脚要踹,陆岩顺势蹲下滚了一圈,堪堪躲过这一脚。
“哈哈哈!丁公子可得小心些,别打了探花郎的脸,要不是这张脸,陆编修可没机会在皇宫里滚来滚去!”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周围顿时响起不加掩饰的嘲笑声。
陈明珠将膝上的布料攥得死紧,冷着脸看台上,陆岩被打中后渐渐有些体力不支,先后又被打了几下,他的手脚都有些发抖,鲜血挂满了下颌,有不少溅到脸颊、额头上,衬得脸更白了。
台下的笑声更大了,翰林院的同僚们都离了座位,拉着太医候在台下,嘴里还止不住劝陆岩,可陆岩就像着了魔一般,跌倒后又爬起来,双眼始终死死盯住丁陵。
又一次被丁陵掼在地上,陆岩腹痛难忍,爬了好几次也没站起来,眼见着丁陵要上前,翰林院的同僚们纷纷想往台上爬,奈何都是些文弱书生,有的还一大把年纪了,连上台子都费劲。
陆岩知道自己起不来了,索性翻身躺在地上,喘着气盯着丁陵那双绿豆小眼。
丁陵没有任何感情,只觉得打人让他兴奋,陆岩在他眼中就像个练功的沙包,他毫不犹豫举起了拳头重重砸下,没想到中途被人截住,他转头看过去,是个女子。
陈明珠死死扣住丁陵的手臂,一时间竟让他动弹不得。
“到此为止。”陈明珠对一旁的公公道,那公公似是有些为难,转头去看周懿放。
“陈将军这是何意?比武都是自愿上台,若是承受不住了,大可认输,这陆编修可还没说话呢。”周懿放总算坐直了些身子,似是来了兴趣。
“臣......”陈明珠正要回话,忽然感觉脚踝被人抓住,她低头一看,是陆岩。
陆岩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了,他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对陈明珠道:“你若是......咳......敢嫁他......咳咳......我就死在......台上......”
兄弟们兄弟们!
候当!候当!宣布一个消息!
从今天开始变成隔日更啦!就是两日一更!
因为最近三次元的事情有一点点忙,加上在筹划下一本,所以时间有些不够用,等我下个月初忙完三次元的事应该会好很多!
对不住大家!希望大家别放弃我呜呜!隔日更也是更吖!大家走过路过别错过!啾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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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第 5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