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君被问得很懵。
“王上是说臣?臣要谋害小满?”
越王正在气头上,主要是宫殿被放火,完了凶手还不认,让他想起当年被柔太后支配的恐惧,父啊女啊都遭过这种事,就是愤怒,非常愤怒。
“证据确凿,你还敢抵赖?”
卫队在青宫里抓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人,询问之下此人承认自己放的火,并且交待他是广安君派来的人,因为害怕查到自己头上,于是放了这把火。
广安君更懵了。
他是派人前来灭口放火,可是第一,火是昨天放的;第二,他要烧的是淮东他们,不是皇太女;第三,他派来放火的是个哑巴,怎么可能出声招供??
广安君觉得不对,广安君觉得他被陷害了!
“王上!能不能让臣见一下这个凶手,当面对峙?”
越王冷哼一声∶“当面对峙?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既然这样,我就让你心服口服。”
“来人,把人带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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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怕广安君问话。”
“那个人是穿空榭的暗卫,身经百战,心理素质好的不得了,广安君吓不住他。”
偏殿里,小满正在跟她的腰带奋斗,金珠被她挥出去了,只能她自己穿戴衣饰。
开玩笑,好歹是穿越好几年的人,不会穿衣服这合理吗?
结果就是她打不开那条宝石做成的腰带,憋红脸掰了半天,都打不开那个扣子。
屏风后伸出一只手,抓着那条宝石腰带。
州勾接过,轻轻一挑就开了,递回去。
小满∶“……”
她套路广安君这个计谋,其实并不高明。
利用的是最浅薄的诈术,真正的凶手是个哑巴,哪怕她有他信这个证人也没用,哑巴问不出实情,广安君只要全盘否认,一切都白搭。
既然如此,她就换个会说话的来扮这个放火的凶手,一口咬定是广安君派他去放火的。
广安君情急之下,要么卖力解释露出马脚,要么抵死不认。
抵死不认也好办,小满装得够惨,激发了越王护犊子之情,他不会让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小满穿好衣服了,从屏风后绕出来∶“只要我爹——我说的是穿空榭的爹,只要穿空榭或者鹰武卫能进广安君府,我就不信翻不出东西!”
州勾抬眸,只见她一身广袖罗裙,不施粉黛,脸色看着有些苍白,身材纤瘦,加上这惨白惨白的颜色,浑身上下没半点儿装饰,怎一个惨字了得。
“看什么?”小满不解,低头了眼身上的裙子,嘿嘿一笑∶“看我啊?好看吗?”
州勾点头∶“让人忍不住想给你钱。”
小满乐了∶“那我去厨房找只破碗,往琅琊街头一跪,日进斗金不是梦。”
州勾扬了下嘴角,忽然道∶“你肩上什么东西?”
小满“嗯?”了一声∶“什么?”
那人手臂一伸,从发间变出了一朵梅花。
已经摘下很久的一朵花,而且一直被揣在袖袋里,花瓣萎焉得厉害,也不那么好看了
“哎?”小满被这拙劣的戏法逗笑了,接过来∶“你摘的?”
“方才来时,看枝头上数它开得好看。”州勾抖了抖袖子,从里面落下更多的梅花花瓣。
好家伙,这是揣了好几朵,结果只剩下这朵还能成型吧!
小满“嘿嘿”笑着,将那朵花收进荷包∶“真有你的,还在装瘸呢,万一让人撞见,看你怎么解释。”
“这种小事都能出错,我还是两腿一蹬,早登极乐吧。”州勾碰了碰那枚荷包,满意极了。
“行,我要去看戏了。”小满双拳一握,雄赳赳气昂昂出了偏殿。
那一边,广安君头都大了。
眼前指认他的这个放火贼,衣着身量都与哑奴差不多,唯一区别是他会说话。
不仅会说话,还牙尖嘴利,三两句把越王弄得怒气冲冲,非要广安君给个说法,为什么要派人来青宫放火?
为什么意图谋害储君?
广安君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百口莫辩,他真的非常冤枉,真的没有啊!
这事就离谱,他自认自己这一支不算什么贤臣良民,偶尔夜深人静也有过大逆不道的想法。
可那毕竟只是想想,现实中,他可没有要害小满的理由——也没这个必要啊!
“请王上再派人去查,臣绝对,没有要谋害储君!”
“此人居心不良,也不知道是谁派来栽害于我!”
是谁?
到底是谁这么给他下套?是澄原君,延陵君……还是朝中哪家宿敌?
广安君脸色非常臭,一双虎目死死瞪着地上,思考着一切可能。
就在此时,柔柔弱弱的小满来了。
“父王!”小满扶着门,踉跄几步又扶住了殿中的柱子,越王一看立刻奔下台阶∶“怎么样?请太医来看过了吗?”
“太医看过了,就是被烟呛住,肺里不舒服,要喝一段时间苦药……”小满说着,看向一边的广安君。
正好这老小子也在瞪她,眼中充满疑惑。
“来来,先坐下,来人啊。”越王把小满按在椅子上,派人端了一碗清燥润肺的梨汤上来。
“方才我在门外,听伯父口口声声喊冤枉……咳咳咳……”
“小满也觉得有些疑惑,伯父对我虽然不算亲厚,但也无仇无怨。”
广安君重重点头∶“殿下说的在理!”
小满捏着袖子,说∶“所以,为了不冤枉伯父,还是请鹰武卫的大人前去查一查吧。”
越王觉得有道理,广安君脸色一黑∶“王上不可!”
“为什么?”小满问。
“……”广安君瞪着这个小丫头,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她的根本目的,是想进广安君府搜查吧?
联想到前几天州勾受伤,皇太女怒查马场,让人很不怀疑她目的在此。
“府中妇孺颇多,尤其是臣的母亲陶太妃最近身体不爽,一直喊着心口疼,如果鹰武卫进府,恐怕会惊吓到她老人家。”
“请王上看在臣拳拳孝心,给臣五日时间,我一定会给小满一个满意的答复!”
此话一出,小满此计的目的就达成了八分。
于是她给越王打了个眼色,越王轻咳∶“王兄掌十万兵士,日理万机,身边难免出几个蛀虫,寡人亦相信,兄长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会出小辈下手的人。”
广安君咬牙切齿∶“是是是……”
-
几日后,广安君的交代来了。
首先,他给小满送了很多钱和滋补药品,钱是用作宫殿修缮之用,药品分为两份,一份是给小满的,另一份是给州勾的。
其次,他派儿子王孙智亲自登门道歉,并且推了一个副将出来,说放火的事都是这个副将从中捣鬼,他本人并不知情。
而这个副将的动机,据他们交代,是因为皇太女害得王孙智无法出将入相,他心疼小主人,于是想为君上报仇,这才猪油蒙了心,做下这种事。
小满装作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所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根本不是这样。
可是广安君要给越王一个交代,要给青宫一个交代,只能如此办事。
否则这对父女较起真来,非要查,到时候损失的可就不是这一两箱珠宝了!
广安君只想快点息事宁人。
王孙智今天也是带着任务来的,他的目的就是哄皇太女满意,不再揪着这件事不放。
“殿下觉得……我们诚意如何?”
王孙智跟小满并不熟,又接连在她手上吃过两次大亏,因此分外小心翼翼。
小满慈祥一笑∶“哎,堂兄说的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诚不诚意。”
“伯父心疼我差点被烧死,这才动作迅速得侦破了此案,我心里谢还来不及呢!”
王孙智闷声说∶“应该的,应该的。”
“不过啊……”小满故意拉长了腔调。
王孙智问∶“不过?”
“哎,我也是那天刚刚听说,堂兄知道我接手了乐阳,前几日派人一盘点,发现乐阳军中有一批武器辎重,当时被堂兄‘不小心’带走了呢。”
王孙智孙子般的笑容一顿。
小满微笑∶“你是不是该把东西还给我啊?”
这事就要追溯到乐阳君一家还活着的时候了。
当时姒建和王孙智勾搭成奸,王孙智就派了一些人潜入乐阳,辅助姒建成事。
后来乐阳城破,他的人撤退时几乎把乐阳守军的辎重抢空了,什么武器、粮草、被服,能拿的几乎都刮走了。
啥叫趁火打劫,这就是啊!
这么大的事,王孙智不敢当场应下,只说不清楚这件事,待他回去后好好查一下,如果确实有,保证如数奉还。
说完脚步虚浮地走了。
小满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哼哼”笑了一下,随即撩开身旁两只大箱子。
——金光闪闪。
哇!
拇指大的珍珠,说一盒就一盒,巴掌大的马蹄金块整整齐齐铺了一层,更别提各种青玉、白玉、翡翠、玛瑙,以及五颜六色的彩色宝石了。
小满有些心虚,难怪她堂兄的脚步都踉跄了,她刚才开口要辎重的时候,不知道箱子里这么多宝贝啊!
不然就给他打八八折了呀!
真是罪过罪过……
她还没欣赏完拇指大的珍珠,门外传来金珠的声音∶“殿下,王孙延去请神医回来了!”
哇!今天是七夕节,祝大家七夕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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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