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一个时辰,他信被宫人引进正殿,小满正在吃早饭。
见人来把眼皮一抬∶“他信大人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吧,金珠,加摆一副碗筷。”
金珠正要去拿,他信摇头说不用了∶“属下是来交差的。”
小满将他招近一点,给了个凳子∶“来来,你说。”
凑近一坐,他看见殿下脖子上有几点红痕,雪白的颈子,几个红痕很是抢眼,便多看了几眼。
他信尚未成家,也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冬天的蚊虫也很厉害啊,专往人衣裳遮不住的地方咬。
甩了甩头,他信说∶“昨晚属下追踪那个放火小贼而去,发现他进了广安君府。”
小满筷子一顿∶“真的?与广安君说话了吗?”
“他进了正屋,我就在屋顶看,他与广安君比划了什么,但是离得远我没看清。”
他信这一夜探,更加证实了广安君的嫌疑。
如果不是他做的,又为什么要半夜叫人来放火,要烧死淮东他们?
这不是杀人灭口吗?
“比划?”小满一听就大事不好∶“那个人,不会是个哑巴吧?”
他信还真没来得及审查过,一回想才惊觉那个小贼也太安静了,从被抓到现在一言不发。
“属下去去就回!”
他要去确认一下,那个放火的贼是不是哑巴。
两刻钟之后,他信一脸灰败地回来了。
小满一看他脸色就知道答案∶“是哑巴?”
他信点头。
哑巴,真有趣啊,找个哑巴做杀手,哪怕失手被擒,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小满捏着筷子,这个幕后凶手,好厉害的心机啊。
他信有些懊恼,生气地说∶“殿下,我们去找广安君要说法,哪怕这个贼是哑巴又怎么样,不还有我吗?”
“我可是亲眼看到他们在一起的!”
“你急什么?”小满三两下扒完了粥,又送了一口笋片。
吞下去后,才说∶“你能要出什么说法?广安君反口再咬你一句,无凭无据潜入他的府邸,他是四公子之一,你就是图谋不轨,意图行刺,是想先进去吃几年牢饭吗?”
他信一听也是,非常挫败∶“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州勾的伤就白受了?
“当然不是。”小满福至心灵,整个人表情都亮了,朝他信招手。
“来,我教你,我们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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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傍晚,广安君正在府里练刀,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
虎头刀舞得虎虎生风,一劈一砍尽显武将风采。
不过舞了两刻钟,广安君就不得不停下,气喘吁吁,年纪大了,体力大不如前,要是年轻那会,能连续练上一个时辰不带歇口气的。
“父亲!父亲!”
王孙智带着家奴急匆匆赶来∶“大事不好了!”
对于这个儿子,广安君真是恨铁不成钢,好好的世子不做,偏要跟老四那个庶子搅和在一起,还做下那种大逆不道的事。
事后儿子交待,那是不满去年攻打滕国后,乐阳拿了大部分城池,王孙智认为自家老爹出钱出人出力,身先士卒攻下了滕国,结果只拿了少少的城池,而乐阳君什么都没做,白得了一大片封地。
广安君听完又气又动容,动容儿子对自己的孝心,但也气他遇事不带脑子。
越王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广安君知道,姒智除非在战场上立下大功勋,否则这件事就永远过不去。
儿子的能力,老子最清楚,别说刀剑无眼的战场了,就是军中演武他都无法得胜。
广安君叹了口气,心里不舒服,口气也不好∶“遇事慌里慌张,像什么样子?”
“什么不好了?”
王孙智站定行礼,才说∶“父亲!青宫出事了,我听说皇太女抓了好多人,说都是各家安插在青宫里的眼线,有几家骨头软的已经招了,王上大怒,正在一家家问责。”
“问他们对储君到底有什么不轨之心。”
“什么?”广安君一愣,显然没反应过来。
王孙智大声说∶“各家的眼线都被抓了,只怕不到一个时辰,父亲也会被王上传唤进宫去讯问。”
父子两人心中都是同一片疑惑∶皇太女住进青宫不到半年,她是怎么知道这些眼线的存在,又是怎么一个个挖出来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广安君摇头。
青宫已经被卧底成了筛子他知道,他还知道班家也派人进去了,只是大家都藏得很好,怎么可能说抓就抓了个一干二净?
“班家?班元齐?”王孙智问,两手挥舞了一下∶“刚才班元齐也进宫了,此时可能正在被问责呢!”
家奴重重点头∶“君上,是小的亲眼看到的,班家的马车半个时辰前进宫了,至今还没出来。”
这下不由得广安君不信,他拖着大刀,百思不得其解。
“怎么会……怎么会?”
抬眼,便看到王孙智急得发冠俱乱的慌张模样,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你这胆小如鼠的废物,还没查到头上就自乱阵脚,等老子两腿一蹬,你如何能管住广安郡的几万军士?”
王孙智被父亲一骂,脸色更加挫败,诺诺说是。
广安君放下大刀∶“昨夜淮东四人已经葬身火海,哑奴也脱出来了,这次的事我们做壁上观就好。”
他隐隐觉得皇太女今天大肆清洗青宫,有可能与昨晚柴房失火,淮东四人被烧死有关。
如果是这样,那可真是对不住另外几家了。
只盼这几家多吐点事出来,引走越王的注意力,那他们就安全了。
广安君这么一想,心立刻定了下来。
“吩咐下去,这几日府里上下都给我夹紧尾巴做人,谨言慎行,等风头过去再说。”
王孙智是个非常崇拜父亲的人,一看广安君表情,他立刻有底气了,说话也中气十足起来。
“是!”
结果到了当天深夜,居然传来青宫正殿失火,皇太女被困火海的消息!
这下热闹了,半个琅琊城几乎都醒了,越王睡梦中被吵醒,一听急得连发髻都来不及梳,就派人驾车到了青宫。
小满衣冠不整,被金珠玉圆一左一右架着,脸上涂得炭黑,装模作样咳嗽着。
“咳咳……咳……父王!”
“小满差点就永远见不到父王了!”
她身上焦香味十足,发丝被燎了好几缕,整个人一副大难不死的模样。
越王吓了一大跳,急忙询问∶“受伤没有?啊?好端端的怎么会失火呢,还是你的寝殿?”
“这一宫上下,难道都是死人吗!”
“竟让皇太女置于如此危险之地!”
越王很自然地联想到了白天小满向他举报的那些事,心下料定肯定是那帮人狗急了跳墙!
“来人!给我来人!”
小满倒在越王怀里,耳朵被他的怒吼震得生疼,越王真是很生气了,气得胸腔上下起伏,而一方面,他的手在小满背上轻柔地拍着,想替她驱走那些恐惧。
小满咳着咳着,忽然有些感动。
长久以来,她还是更喜欢姒壮他们,对越王则像面对一个有趣的叔叔,虽也亲近,却始终少了那份亲情。
就在此时,州勾来了,他一脸虚弱加苍白,半条腿迈进了棺材的模样,幽幽补了一刀∶“正殿这火太大,也太蹊跷了,不像狗急跳墙,倒像是想……改朝换代。”
越王一下看了过去。
宫人跑进跑出,一桶一桶往燃烧的内殿里泼水,但是杯水车薪,这火怎么都灭不下来。
这火太大了,如果不是小满警醒,自己醒了,自己逃出来了。
那么天亮之后,他就只能给小满收尸。
越王缓缓低头,只看得见小满被火燎得跟狗啃一样的刘海。
改朝换代……杀了他唯一的孩子,改朝换代。
小满尽心尽力扮柔弱,不着痕迹地看了州勾一眼。
她只是想诈一下广安君,可州勾怎么好像另有打算呢?
越王身边的卫队长回来了,他松开小满,慈祥地说∶“先去洗个澡,吃点东西,父王一会去看你。”
“好。”
小满也不能说不好,被金珠玉圆架着,去偏殿了。
离开正殿院子的最后一步,小满回头,听见越王冷冷地说∶“让鹰武卫去请他过来。”
“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解释今晚的事!”
吉祥物居然发飙了!
鹰武卫是越王身边的近卫,地位和战斗力仅次于穿空榭,以前听命于柔太后,越王掌权后重新回到了他手里,不过吉祥物并不好斗,至今为止鹰武卫都在趴窝。
穿空榭的人是暗卫,而鹰武卫是明卫,也就是一出门就知道是替越王出门办事。
去请人过来,请谁?
是她要套路的广安君吗?
是夜,广安君被提到了青宫。
他踏进青宫大门时,草叶上沾着露珠儿,天边泛了鱼肚白。
焦褐的正殿冒着滋滋热气,广安君微压下高傲的头颅,直觉告诉他,前面没好事。
卫队长将他引到另一座宫殿,一进门就看到了越王的背影。
门一关,广安君行了礼,等候越王开口。
半晌过后,越王转身∶“姒衡,你谋害储君,知罪吗?”
来晚了来晚了,那一针扎得我昨天喝了3000cc的水,睡了11小时,简直要成水桶了!
18亿剂次从此有我一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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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