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是戴着幂篱进的州勾寝殿,来的时候他都换好寝衣准备睡下了,只是刚才小满说了会来,他就一直等着。
余光里一个女子渐渐朝他靠近,州勾态度冷漠∶“退下,我不需要人伺……”
小满∶“……”
州勾∶“……”
小满想,他肯定觉得我大半夜戴这玩意脑子有病。
摸了下被金珠擦得血红,结果还没洗干净的脸,她觉得还是戴着吧。
如果说之前是火红的猴屁股,那经过金珠铁手磨擦后,她的脸就是在地上被拖行过的猴屁股,又红又肿,那叫个惨不忍睹。
她就想不明白了,生产力不太高的时代,是怎么提取出这么纯正的大红色的?
这玩意儿做胭脂真是屈才了啊!
“你这是……”州勾歪了歪头,想撩起小满的幂篱。
小满后退一步∶“公子,你自重。”
“不要随便看女孩子的脸。”
州勾∶“……”
小满的嘴角在幂篱下不高兴地耷拉,轻咳一声∶“你别笑了,我也不想的。”
止了笑意,州勾收起床边的书,心情颇好问∶“嗯……那,姑娘方才有何赐教?为何让我深夜等你?”
小满这才知道,原来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也是很风趣的,挨着椅子边坐下后,她团了团有些累赘的衣袖。
“他信追着那个放火的人去了,等查到幕后的人,真相就能大白了吧。”
州勾笑意稍淡,想了想∶“你觉得,是广安君吗?”
小满心里觉得不是,她觉得广安君杀州勾的动机不充分。
“不瞒你说,我心里不觉得是广安君。”
王孙智出事,他应该夹紧尾巴做人才对,他从前勇冠三军,不是乐阳君那种脑子还没核桃仁大的人物。
州勾笑笑不说话,小满“咦”了一声∶“你为什么又露出那种表情?”
每次这个人一露出这种表情,就证明他知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所以并不认可对方的发言。
“我露出了什么表情?”州勾摸着自己的下巴∶“我不就笑了一下?”
“不是,不止笑了。”小满的指头顶着他的嘴角,牵出一个弧度∶“就是这种假假的,阴谋味十足的笑,每次你一笑就没好事。”
刚才还离得远远的,说了两句话就放松下来,再说两句人都凑到了床边。
州勾瞄准时机,右手握住小满的手腕,左手撩起幂篱的白纱,上身一下探入幂篱窄小的空间里,几乎与藏在里头的人贴在了一起!
小满瞪大眼,还好还好,她在幂篱下还遮了半张脸呢!
真是包得严严实实,严丝合缝!
州勾震惊,怎么裹了一层还有一层。
幂篱的白纱薄薄的,烛光被阻隔在外,给内里营造出一种昏暗、安静的氛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毕竟这里的空间,也太窄了。
州勾的眼神透着点懊恼,小满眼波一转,笑得眼睛弯弯∶“哦,这就是君子呀?”
“让你不要看,你就动手撩啊?”
州勾的手轻巧一转,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拽着小满的腰带,将人拉近一步∶“你的脸到底怎么了?”
“金珠用的劲儿大了点,擦破皮了。”小满躲闪了一下,没好意思说前情,而腰已然撞到了他的肩膀。
两人一个坐着一个半跪在床上,贴得相当近。
州勾的声音冷了几分∶“身为殿下身边的大宫女,居然会犯这种低等错误,我看她需要去内刑司重新学一遍规矩。”
“哎哎!”小满反手按住他∶“不是金珠的错。”
“是么?”
州勾看出她有意隐瞒,扬声道∶“来人。”
“公子?”门外的宫人应道。
“去把金珠带过……”
“等一下!”小满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声音,并让门外的人退下。
州勾见她阻拦,口气也低落了不少∶“你我之间连这种小事都无法坦诚,会令我觉得心中不安定。”
小满一口气都没提上来,就被打了个烟消云散。
不安定?你倒是看着我的眼睛说这种话啊!
明知道他又开始给以温柔做套,诱骗她傻傻去钻,但人啊,就是忍不住啊!
她见过的人中,他信忠诚,姜霆恣意,刃沉默可靠,偏这个人,狡黠得像狐狸,很懂得勾人呢!
好气。
想拉拉小手以示和好,结果被人家拒绝了。
小满只好用上了他的计策,倾身一覆,将对方纳入了幂篱下的方寸空间。
州勾抬眸,小满居高临下,轻轻地摘了面纱。
“不是要看吗,给你看就是。”
小巧的瓜子脸生得极好,双眼灵动活泼,颈子修长,肌肤细腻,一丝儿瑕疵都不见。
原本她脸上还有些晒的斑驳痕迹,回琅琊养了一段日子,竟是通通不见了。
只是两颊上有两大团可疑的红晕,仔细一看是搓出来的,这倒是没骗人。
再仔细一看,又好像有胭脂的痕迹。
是了,可不就是胭脂,香味还挺明显,只是他现在才察觉到。
胭脂,搓脸,稍一联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州勾笑得更大声了,身子微微摇晃,差点从幂篱里仰倒出去。
小满∶“……”
现在掐死他还来得及吗?
“遮什么,很漂亮。”州勾笑够了,将她手中的面纱一夺,远远扔了出去。
小满可不信他这些鬼话,伸手去解下巴的绳结,州勾将她往下一拉,冰凉的唇擦过火辣辣的脸颊。
她一愣,不敢动了。
“生得漂亮,怎么都好看。”
“哎,谁以前说我中人之姿来着?”小满霎时翘起了尾巴∶“以为现在夸回来就有用吗,刚才还在嘲笑我。”
“不是嘲笑,是觉得可爱。”州勾低声道,两人对视了一下,眼神勾缠,不做点什么都对不住这夜色。
不知道谁先动的手,暧昧的狭窄空间里仿佛只剩下了拥吻这一个选项。
理智崩弦前,小满哼唧道∶“你刚才说,你我之间要坦诚……可我总觉得,你还有事瞒着我。”
州勾的吻一寸寸丈量着她的肌肤,闻言道∶“嗯?”
低沉的声音犹如轻扣击缶,令人耳畔发热。
州勾卷着她,忽然一个翻身。
将她完全笼罩在身下。
“这是我对你唯一的秘密。”
小满瞪大双眼,心说这算什么秘密?这个骗子!
接着,她倒吸一口凉气∶“州勾!”
他的腿……他这不是……哎等等!
他这不是好好的吗!
别说再也不能站起来了,好像连破皮都没有啊,你看这个半跪的姿势做得多灵活!
“都说了,是秘密,嘘。”
-
他信大人一路追踪纵火小贼,忙到了四更天。
在确定纵火小贼的来历之后,趁着夜色不备将对方五花大绑捆回青宫。
他先去见主子,结果守门的宫人说,公子早早睡下了。
他信有些疑惑,今天居然入睡得这么容易?
不过他没有起疑,对州勾这种睡觉困难户来说,能多休息当然再好不过了,然后他又问了皇太女,金珠支支吾吾说睡着了。
他信一看天边的鱼肚白,心说那明早再交差吧。
就这么到了第二天一早。
清早,殿里的被窝动了动。
小满压抑的声音传来∶“……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我可是为了你这破腿哭了好几次的,你必须赔我眼泪。”
州勾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小满不满意∶“又拿这套话来搪塞我,你看我长得像很好骗的样子吗?”
掀开被子,小满气呼呼地穿衣服,州勾斜支着下巴,一副慵懒的模样∶“怎么,殿下这就要走?”
小满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手伸到被子下狠狠掐了把他的腿∶“你等着,我让你守半个月冷宫。”
州勾笑着将她勾进被窝∶“那我可要掌握住这最后一次恩宠,指不定就是最后一遭了。”
“……”
不要一副什么都发生过了的样子可以吗?
事实就是,还没进行得那么透彻,发生了,但没有完全发生啊!
不要胡说八道,她不会负责的!
“再睡一会。”州勾戳戳她的脸∶“他信回来了我先替你问。”
小满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哼道∶“他信应该不会一把推开房门,然后来伺候你梳洗吧?”
“他不会。”
话音未落,他信一把推开了房门∶“主子,时辰到了,您该起身了。”
小满往被子里缩了缩,只剩一双好看狡黠的眼睛,眨巴眨巴。
你看,这不就进来了吗?
柔软的青丝铺了一床,只要他信一近身,立刻就能发现这属于两个人——不,不等他去看床头,光是被褥下明显属于两个人的线条就足以说明一切。
——殿下,昨晚,居然在这里留宿了!
这要是被宫里知道,那可就热闹了!
与楚国的联姻在即,她居然搞出这种事,还是跟一个身份敏感的人。
小满已经能想到齐太傅以头抢地的模样了。
她冲着州勾做了个口型∶让他信出去。
他信大人放好水盆,发现州勾还没起来,有些疑惑∶“主子?”
平时这个时辰,他都醒好一会,在床头看书了,今天看样子还躺着呢。
他信前进了一步∶“您怎么了?”
州勾只好咳嗽了两声∶“你先出去,我再睡一会。”
“???”
他信嘴角一抖,他听到了什么??
主子居然要赖床??
其震惊程度,不亚于越王昨夜看了一晚上奏折啊!
越王不可能如此勤勉,州勾也不可能如此惰怠啊!
见他不走,州勾口气一重∶“怎么?还有事?”
“没、没有……”他信带着一脑门问号,听话地出去了。
小满立刻从被子钻出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憋死我了。”
“他信将军的习惯可不好啊,说进来就进来,门都不敲。”
州勾将手枕在脑后∶“我平日坦坦荡荡,为何要怕他进来。”
小满在被子下蹬了他一下∶“你还敢说,您这高超的计谋,他信将军也是帮凶之一吧。”
“还说什么坦诚,我不过排在他的后几位罢了。”
州勾笑着摇头,将她的双腿一按∶“一个是兄弟,一个是妻子,都很重要,如果非要定一个孰先孰后,那肯定你在先。”
“不提前告诉你是怕你坏事,吃他信的飞醋,没这个必要。”
“谁是你……”
要不是捏过他这张脸,小满都要怀疑他是别人易容的,怎么这种话越说越顺口了,下一步怕是要往哈尼亲亲小甜甜发展了!
光是想着她的脸就黑了半截,挣扎着起身,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我还是先走了!”
第八更,话说我越来越有种危险的想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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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0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