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渣后她只要当皇后 第5章 第 5 章

“属下参见夫人。”

男人声音中气十足。

元瑶刹住脚步，手上的动作一滞，好久没人这么叫她，她一时没反应过来。摇摇欲坠的花朵碎成花瓣从指间飘落，纷纷扬扬在裙摆边铺上一地。

绣鞋碾过花瓣，再往前就是清泰宫，陌生的感觉让她突然不敢靠近。

这个地方，热闹得反常。

她还没想好要不要过去，那人又叫夫人。

“属下参见夫人。”

人已经凑到她跟前，而她碰巧认识这个暗卫，赵翼。

和萧旻关系还好的时候，她有意装得通情达理，不介意这群鬼煞一样的家伙在眼前出入，可她内心真的很讨厌他们。

一时间，厌恶的情绪盖过理智。

她忘了自己已不是养尊处优的贵人，对着赵翼毫不掩饰板着脸，可若是真要论起她此刻心中所想，比起厌恶更多的是恐惧。

萧旻手下一班爪牙监视着京城的一举一动，不受外臣控制，只为他一人所用，传说这些人和普通士兵不一样，从小不止要练杀人，还得练得一身神出鬼没的本事，专门监视臣子动向。

哪个角落发生点什么都能迅速传到萧旻手里。

可暗卫不是天上的星子，并非想有多少就有多少，沈清依跟她炫耀，专门派去保护沈家的暗卫就有上百个，还反过来嘲讽元瑶是个没人心疼的，都快被她虐待死了，皇帝那边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是啊。

天底下那么多事，皇帝的当然没时间一一过问，他只会关心他重视的。

真是令人感动啊，沈清依一出事就犯了他的大忌，一国之君还有闲情雅致亲自来清泰宫拿人。

不过就算他再护着沈清依又有什么用。

元瑶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景致。

院子里站满了人，却又不像满院的太监宫女秉着呼吸垂首肃立，静悄悄的，恨不得变成一颗颗枯木。

纵使心中有万般讥讽、恐惧，她依旧微笑，“赵翼，今日是太后生辰，陛下怎么会来这里。”

永远板着脸的暗卫难得变了变脸色，“夫人。陛下在等您。”

元瑶没再追问，她明白赵翼的心思，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根本不需要那么大的嗓门，他显然是在说给另一个人听，她朝大门那边看去，门果然虚掩着。

赵翼站在原地敛着眉眼，望着元瑶走远的身影。

元瑶叫他赵翼，他还不太习惯赵翼这个名字。

这个名字是夫人赐给他的，天底下只有夫人会这样叫他，在那之后，陛下也会偶尔这样叫他，赵翼成了他的新名字。

.......

元瑶纤白的手轻触上沉重的雕花木门，手指才碰上门框，一向没什么声响的大门发出漫长的吱呀声。

只能进去了，她心想着，双手用力回拉。

殿门大敞。

哪怕已经做足了准备，她还是受了惊吓。

这个时候，本该在慈寿宫陪太后过生辰的人侧着身子站在柜子前，身姿颀长，一听见她进来，转过头，双唇紧抿，漆黑的瞳孔里阴云密布。

房中没有点灯，透进来的一缕昏黄暮色横在两人之间，目光在空中交汇。

男人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捧着卷翻开的书册，昏黄光线里沉静得如同一幅古画，她的到来打破宁静。

不，这里本来就不太平。

萧旻脚边还有几本册子，和几个敞开的盒子一同随意丢弃在地上，里头的东西滚了一地，一看便知是被人摔在地上。

这些盒子元瑶平日从不会碰，林林总总都是些小孩子喜欢的玩具，金丝累成的蛐蛐没了光泽，但做工精巧细致。

想来是宫殿上一任主人留下的，许是前朝哪位得宠的小皇子小公主的玩物。

她目光沿着小物件朝前移动，看到地上的砚台和墨水，忍不住皱起眉头，萧旻真的生气了，她闭了闭眼，想着萧旻手上那卷书会不会砸在她脸上。

“你去了哪里？”男人声线平缓。

她睁开眼，有些不可思议。

“你去哪了。”萧旻又问。

萧旻的态度称得上和风细雨，元瑶顿时轻松许多，她早想好该怎么回答，无论如何她不会不打自招。

而且，看样子萧旻现在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就好办多了，她回忆着从前和萧旻相处的方式，信手拈来，脸上重新扬起好看的笑容，道：

“外头梨花开得正好，我去折了几枝插在瓶子里，陛下你看，我摘的花好不好看。” 说着，她把花枝摆在桌上，又转过几排架子。

她没有理会被萧旻胡乱堆成堆的小物件，一眼被一抹暖光吸引，最高那排摆着个白玉瓶，质地温润的白玉在灯光下莹然光滑，她莞尔一笑，朝那个架子走去。

可她一抬起手便后悔了，她没考虑架子有多高，垫着脚尖，一只手扶着架子，另一只手还是够不到那只白玉瓶。

元瑶有些后悔，柔软的睫毛颤了颤，她想放弃，却在余光里瞥见萧旻正看着她，她忽地觉得脸上一片灼热，忙偏过头继续伸手去够那只瓶子。

然后，一条手臂把她整个轻松揽起放到一边，她来不及诧异，萧旻已经把花瓶递到她手上。

萧旻扫了一眼桌面，一枝丑陋的梨花静静躺着。

本身来说，赏花对他是一件不太讲究的事，他真正喜欢的只有她对他的用心，花长在树上也好，放在瓶子里也罢他都无所谓，可现在她明显在敷衍他。

但当元瑶把话放进花瓶，问他“好不好看？”他还是说了一个好字。

字音刚落，元瑶在残花后笑得明媚，点点白梨恍如在她鬓边绽开。

女人笑得越甜美，他火气就越大，胸口堵了一团棉絮，不上不下卡在那里。

金光勾勒着她脸庞的轮廓，反而却像是她照亮了那一片地方，明媚得像三月暖阳。任何人都无法把她和不好的语句联系在一起。

谁能想到一个时辰之前，沈清依......是在她的手下......

他明知道这个女人做了什么，却还要装出什么都不知道，可莫名地，他不想破坏这难得的平静，他甚至只用闲聊的方式提了一句，

“去折几只梨花，要用那么长的时间？”

他顿了顿，思索片刻，“我在这等了你一天。我......”他也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元瑶眸子清凌凌地看着他，他心头忽地一刺。

萧旻下意识觉得，他再多说一句都有可能激得她暴躁不安，夫妻多年，他甚至比她还要了解她。

她的眼神太过直白，恐怕她自己都不会意识到她现在的眼神有多警惕、防备，就像一只被困的小兽，提心吊胆环视周围的一切。

他不知所措地伸手想拉住她。

如果元瑶能给他一个解释，不管她说什么、怎么说，他都会原谅她，但元瑶退了半步，像是要避开什么可怕的东西，许是又觉得不好意思，不情不愿朝他靠近几步，独属于女人的清香缠绕着他，他宁愿希望元瑶早些和他哭诉告状，然后他帮她出气，所有的事情就这样揭过去。

“陛下？”

元瑶笑道，

“我怎么知道陛下今天会来，我要是知道，肯定会在这里等你啊。”她眨了眨眼睛，眼中蒙上一层雾气，湿漉漉的极尽委屈，“可是你们都在给太后贺寿，我不敢去打扰。”她说得真诚认真，精致的笑脸下藏着哀怨，委屈得像个小动物。

“陛下，我好想你啊。”

她信口胡诌，萧旻自然知道她在瞎说，但还是起了兴趣，

“为什么想见朕。”

“我......”

萧旻冷笑了一下，怎么连说谎都说不全。

半晌，他收回目光，

“你说你想我，那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元瑶不明所以，

“太后生辰？”

话一出，屋内气氛几乎凝固住了。

即便早预料到她会这么说，他心里还是略有失望，“罢了，先吃晚饭吧。”

元瑶听了这话乖乖坐到桌前，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她手中握着筷子低低悬在空中，不上不下，也不去夹菜。

“不喜欢吗？”萧旻问，还很贴心地在她身旁坐下，夹过来一块松肉放在元瑶面前，从他的角度看，女人两条锁骨露在衣禁外头，似乎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他们才几个月不见......

倒怪不得她这么恨沈清依，换做天底下最好性子的都受不了，何况元瑶。

浓烈的悔意让他没有注意到身边人半僵着身子。

一桌子佳肴在元瑶眼里成了断头菜。

她感激萧旻挑了个体面的法子让她去死，没有审问、也没有羞辱杖责，至少在死前她不会受一点痛苦。

想到这，元瑶眼皮向上一掀，萧旻正低头注视她，带着些紧张，仿佛只等她吃东西事件头等要紧的事。

是在等她吃下后毒发身亡吗？

她把前因后果串在一块，今日发生的种种意外都有了解释，其实也很简单，他真的知道她做了什么。

可这样当真对她公平吗？

萧旻问也不问就要毒死她，也许他早就想杀她了，好不容易抓到她的错处，哪里还等得了查明真像。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勺中的汤水没了热气，她推开男人的胳膊，与他对视着，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你不在慈寿宫陪着太后，为什么要来这里。”她双唇一闭一合，终于说出心底的疑问。

夜空乌云翻涌，星月无光，空旷的大殿烛光如豆，风一吹，那点光亮忽明忽灭。

“元瑶，你当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男人收起温和，面容冷峻。

将要燃尽的灯火最后猛烈跳动几下，彻底熄灭在蜡泪上，房中的温度仿佛也被带走。

“看着朕。”

黑暗中，力气仿佛被抽得干净，她不知什么时候跪倒在石板上，两只手指钳着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答一声掉在地上。

刚才她说“太后生辰”没能让萧旻满意，可她真的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重要时日。

整个脑袋晕晕沉沉，她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

她想说她真的不知道，萧旻难看的脸色逼得她说不出口。

“真的不知道吗？”冰冷的声音落下，她只觉得浑身都跟着坠入冰窟。

“是......”她想起沈清依，那个女人是被折磨死了吗......是有人告诉萧旻了？

她像个快要溺毙的人抓住萧旻衣摆，哀哀地哭起来，“我没有害沈清依......是她......”

“你承认了？依儿被你害成这样，你还有什么脸面活着！”脖子突然被人攥住，常年手握兵器的人力气很大，布满老茧的手指摩擦着她的皮肤，划过之处激起一层战栗。

她在他手中成了一只鸟雀，都不需要费力就能轻轻捏死。

元瑶盯着掐她的人，不可置信。

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了沈清依杀她，她才是他的妻子，沈清依算什么东西，难道在他心中她还比不上十几年不见的表妹。

“沈清依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你？还有那东西你从哪里来的。”

萧旻指着的正是陈彦送她的玉壶，那是他赏赐给开国功臣的摆件，旁人都没有故而好认得很。

他竟是再找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