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她 第16章 非童话般的故事

谢韵嘴上是这么答应的，可是在康复训练到一半的时候，我还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我察觉不到气息，但她的视线强烈到难以忽视，根本没办法不发现她。

我朝大厅拐角摆着的几颗高大盆栽招招手，喊道：“出来吧，不逼你回去睡觉了。”

金助理一开始不明白我在做什么，直到谢韵走出来，她惊讶：“音律前辈真是厉害，我根本就没有察觉到。”

“我也没察觉。”

倒也不是谦虚，我是真的没有察觉她跟着我，我也没有发觉她的气息，是她强烈的目光让我难以忽视。

谢韵代替金助理搀扶我，康复训练艰难到让我没办法分出多余的心思去注意她，我的腿还是只有细微的感觉，能感受到微弱的痛。

我记得大腿好像被贯穿了，能被修复回来真是让人惊叹。

因为每过4个小时卧铺就会自动帮我翻身，所以我很难有安稳的睡眠，训练上也有些力不从心。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个星期，谢韵似乎终于从忙碌的工作中抽身，每天都能来坐一会。偶尔她会推我在走廊上逛一逛，好让我不那么闷。

喜欢的系列电影下一部终于定档，谢韵说等我好了就陪我去看。我笑她说话闷里闷气的，好像在和我告别一样，她只是笑了笑，看向我的目光一如往常的复杂。

铃铛来看我了，其实在苏醒的第一个月她就来看过我，不过当时我没什么精神，便没见她。这次她给我带来一个不算是好消息但也算不上是坏消息的通知，AIL希望将我调入档案室。

对此我很惊讶，AIL居然没有让我退休的打算。

铃铛不是自愿来的，为此她甚至在我病房内疯狂发疯了一番，总体来说就是AIL不拿她当人，在我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好不容易苏醒的情况下还让我进行工作，这种悲催的任务传达居然交给了她。

铃铛的性格很跳脱，抱怨完了之后立刻回归主题，她的建议是让我暂时不要同意，档案室的工作相比较前线更加复杂恶心，关于怎么个恶心法，不用她多说我也能猜出来。

“音律，我真心劝你不要去档案室工作，档案室就是个火坑，根本就没有干员能够长久留在那里，留在那里必定会和AIL内部机密和高层扯上关系。”

“你不怕被AIL监听吗？”我笑着问。

铃铛摆了摆手，“害，换别的病房我或许还会担忧一下，这毕竟是你的病房，AIL有一万个雄心豹子胆也不敢监听你病房。要是被太阳发现，她指不定又要拿枪爆高层脑袋了。”

我挑了挑眉，“她真干过？”

“她干过的吓人事儿可多了，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得好好跟你唠唠。”铃铛坐直身子，兴致冲冲开始说。

从她嘴里，我见到了一个被谢韵隐藏的很好的一面。

最初我被谢韵从里侧的出来的时候生命垂危，是她主动放弃了任务，并且在R教官的掩护下将我迅速安排进急救室。

AIL的高级仪器需要权限使用，谢韵将枪抵在那些人的脑子上强行要求他们救治我。不被我所看见的谢韵其实是一个很出格的人，她也知道那些医护工作者确实没有权利擅自启用这些，她不停的恳求医护者先对我进行修复，并且在之后揽下了所有责任以及AIL的问责。

关于人体修复仪器是由第六实验组负责，他们中途闯进来想要停止仪器。不知道为什么，谢韵没了对其他医护工作者的敬畏和爱护，直接鸣枪阻止，连R教官都吓了一跳。

中间还发生过更多混乱的事，铃铛说她不清楚，不过谢韵曾当众失态与第六实验组的工作人员殴打起来，流传是他们要带走我。

对于第六实验组我没有什么好感，他们涉及的实验暗地里一直被评价有违人伦。铃铛告诉我，第六实验组从不负责救治方面的工作，所以他们带走我这件事情异常奇怪，有好几个中高级干员帮忙拦着。

谢韵的人缘很好，有各个高阶干员以及R教官的人脉，愣是将她从审判庭上强行保了下来。那之后谢韵就一直待在前线，彼时里侧的工作环境更加混乱，她一个人包揽了许多工作，很多次晕倒吐血被送往治疗。

这半年AIL内部一片混乱，一切都在向糟糕的方向发展。

铃铛苦口婆心劝我千万千万要赶紧退休，一定不能与AIL继续履行契约，只要我不想，AIL是没有办法强行留下我的。

聊完这一切，铃铛很小声凑在我耳边提醒道：“你知道吗？路灯没有死，A夫人不会让她死的。你肯定也已经意识到了吧，有人利用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包括那次不明不白的任务。”

她的碧色的眼瞳泛着诡异的玫红色，拍了拍我的手安慰道：“不要害怕，我和谢韵是一样的。”

说完，她朝我点点头起身把口袋里的银色铁片递给我，示意我藏好。

“那我下次再来看你，希望你能尽快好起来。”铃铛笑嘻嘻摆手，赶在谢韵回来之前离开了。

我将那枚铁片放进谢韵带来的那本书里，藏在背面书皮与书页间，却意外发现那里有张纸条，是谢韵的字迹：我希望你永远不会发现这张纸条，就像你永远不会发现我的秘密一样。

谢韵总是带着些文艺气，搞点小纸条或者小秘密是她最喜欢做的事。

有时她会坐在窗边写一下午的书，然后郑重的签下那一天的日期，给人一种她不会随意做事的感受。

这本包装素雅简洁的书没有著作人没有书名，我猜测是谢韵的作品。里边写了一些天马行空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小女孩追逐乌云的故事。

开头如此写道：女孩睁开的第一眼，看到了冰冷的都市。冰冷都市被铁质的建筑和玻璃环绕，连人是由冰与铁组成的，唯独女孩的母亲不一样，女孩的母亲是由水与花组成的。

与众不同的女孩待在这座都市里十分难过，她讨厌玻璃的房子和钢铁的管道，更讨厌这里的人。因为她的不同，所以这里的人叫她怪物。

女孩的母亲一开始也不是她的母亲，直到身上的冰融化成水，钢铁的身躯开满了花，她才成为了女孩的母亲。

母亲带女孩离开了这里，先是乘坐了沉默的黑色螃蟹，又搭上了白鸟的身躯，最终来到了金色的都市。

我对这一段印象很深，我没有折叠书角或者是摆放书签的习惯，反反复复打开书，第一眼看到的必然是这一页。

故事而后写道：女孩是太阳的火种，冰冷都市的人们需要她，便追逐她们，想要把火种带回来。母亲就将女孩藏在金色的都市里，这里到处是光，冰冷都市的人们就发现不了太阳的踪影了。

女孩的第一个朋友是乌云，乌云喜欢晒太阳，又喜欢流眼泪，每一次的出现都是阴天。

女孩希望乌云开心点，她有了一个好点子，为乌云画画。母亲买了许多玩具，让女孩藏好，其中就有几套彩铅。女孩画了许多乌云，兴致勃勃给乌云看，乌云只看一眼就离开了，她不喜欢女孩的画，也不再晒太阳了。

母亲不喜欢乌云的爸爸雷电，雷电是个很暴虐的存在，所以母亲不允许女孩和乌云玩耍。女孩很担心，每次雷电一出现，乌云就会流眼泪，又是一个阴天。

女孩又没办法违抗母亲，因为母亲总是很累，冰冷都市的人没有放过她们，母亲流出的眼泪化作了湖泊，轻而易举淹没了女孩的火光。

最初拿到书的日子里，我笑着打趣谢韵是要在退休之后成为儿童文学作家吗？谢韵笑弯了眼睛抱住我，说到时候她写书陪我旅游。

我设想了一下未来的日子，暂时驱散了心底的阴霾。

醒来的第五个月，借助仪器的帮助我已经能下地行走了。手指也可以流畅的运动，能够打字聊天，便久违的在群里通过个人号发言。

原本是不应该这么快的，只不过AIL的治疗技术比我预想的更为先进，在大量的治疗以及辅助训练中，我已经能够拄着拐杖行走。

虽说行走的每一步都十分艰难，不过进步很大。

嗅觉以及味觉早在第四个月就已经完全恢复，在金助理帮我调整饮食一段时间后，我开始可以吃一些肉了。

距离新年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身体却还是没能到达出院的程度。

谢韵向我保证她会陪我一起吃年夜饭，而金助理也因为独身一人加入年夜饭之夜。其实对她我还是很好奇的，她和医疗部的每一个人都很疏离，莫名的每一个人又很敬重她，让我一时间不明白她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自从苏醒后，来看我的人反反复复都是那几个：铃铛、R教官、谢韵。所以当弥弥突然造访的时候，我很惊讶，没料到这个小姑娘还在挂念我。

弥弥比我印象中长高了不少，缠着绷带的那只眼也替换成了义眼，**岁大的小姑娘穿着喜庆的红色毛衣，捧着一束薰衣草规规矩矩站在门口向我鞠躬。

我笑着招呼她过来，她水汪汪的眼睛亮晶晶地看我，小跑着来到床边把花递给我。

“音律前辈！”弥弥一开口就是与当初截然不同的称呼，以前她称我为姐姐。

R教官摸了摸她的头，解释道：“弥弥在希克森分部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姐姐，并且决定追随姐姐的步伐一同加入AIL，她现在喊谁都是前辈。”

弥弥确实不像以前那样安静了，行为举止更为活泼，脸上也挂着幸福的笑，原来是找到了失散已久的姐姐才会有如此变化。

“那真是太好了，祝贺你和姐姐团聚。”我拍了拍她的头。

弥弥笑弯了眼睛，兴冲冲踮着脚说：“其实我本来想早两个月来看你的，但是R教官说你的身体还没好，不适合探望，我一直好期待和你见面的。”

“能被弥弥记这么久，我是真开心。”我捏了捏她柔软的脸蛋，脸色不自觉温和下来。

我问：“弥弥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干员？”

“像音律前辈和太阳前辈那样的战斗干员！我要和大家一样奋斗在前线保卫现世界的安全！”弥弥激动的跳起来。

我和R教官都忍不住笑，我说：“那弥弥可要加油了，战斗干员的训练可是很艰苦的。”

“我能做到的，姐姐成为战斗干员了，我也肯定能成为战斗干员，和爸爸妈妈一样。”

弥弥的话让我心中升腾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自从醒来我一直在回避沉睡前发生的事。弥弥的一句像爸爸妈妈一样，让我联想到死亡，又回忆起沉睡之前的事。

见我面色不对，R教官伸手赏了弥弥一个脑瓜崩，“你是怎么和我说的，说你会安安静静的，我才会带你来的。”

弥弥太过闹腾，R教官只得一把将她摁到椅子上安稳坐好。

“别太闹腾了，你音律姐姐的身体还没好。”R教官说。

弥弥立刻点头坐好，她问：“音律前辈，R教官说你还不能出院，可很快就要过年了，一个人待在这里太无聊了，所以我打算带姐姐过来和你一起过年！”

R教官眉头一跳，果断道：“不行，你在治疗部没有慰问权限。”

弥弥难以接受，撇着嘴表示自己愤愤不平的心情。

我撑起笑容，说：“谢谢弥弥，我已经有太阳和医生陪我一起过年了。弥弥还是和姐姐一起好好过个年吧，我想姐姐一定很想和你一起过第一个年。”

弥弥并没有被安慰到，反倒因为我这一番话更急了，“我一直都在上课，就算放假也没有权限来看你，而且R教官说你出院就会退休，到时候就见不到面了。”

R教官一把捂住弥弥的嘴，面带歉意朝我致歉。弥弥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对，后知后觉捂住嘴。

我摇摇头，“没事的，我没有因为退休这件事情太过伤心。对于其他干员来说可能很遗憾，但我已经打算好以后的事了。”

“对不起，”弥弥凑上来握住我的手，她垂着头蔫蔫的说道：“好不容易见到你，我很伤心和你分开。弥弥不强求和你一起过年了，只是以后能不能和你发消息。”

看着小姑娘失落的脸庞，我点头同意，并交代到之后会通过R教官给她我的联系方式。

R教官拜托前来探望学生的另一个教官将弥弥带回训练场，离开之际，弥弥频频回头看我，眼中依依不舍。

对此，R教官扶额叹气，“弥弥以前一直想做文员，因为你才想成为战斗干员，她很崇拜你。”

“这到底是好是坏呢。”我感叹道。

“你真的打算退休吗？”R教官正色问。

我点头，“已经不想再战斗了，想回A城休养，有个朋友要开新店，我准备和她一起。”

早在能够顺利打字交流之初，我就与无限期的大家联络上，并对之前长时间的缺席表示歉意，谢韵早已经用公关机密作为借口隐瞒了我的事，解释起来也方便。

私底下和唐笑聊天时，她得知我暂时对工作没有打算就向我抛出了合伙的橄榄枝。

虽然很久没见面，可信任还在，我也就同意了。况且AIL会给一笔退休赔偿金，我实在不想挥霍，和之前的存款工资整理整理拿出来开个店是绰绰有余的。

“有打算就好。”R教官舒展开眉头，“不过既然你已经打算离开，就千万不要回来，任何情况都不可以。”

最近发愤图强，存了几章稿子，同时也在搞几本新书。最近的坑准备慢慢填，这本接下来还会有段时间保持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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