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嘉说道:“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华与坚定地解释道:“方才,那先生也说是属下听错了,但属下是断然不会记错的。”
“当真?”许清嘉问华与道。
华与的眼神坚毅,他说道:“属下说的句句属实。”
许清嘉挥挥手,说道:“行了,孤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华与行了个礼就离开了。
许清嘉看着那幅画中笑意盈盈的人,心中苦涩万分。
他回来了,她却永远回不来了。
他发誓,他一定会为她报仇,一定会护得相府周全。
许清嘉起身拿起那幅画,转动身边的一个花瓶。
旁边的书架打开了一道门,那是一个密室,他进了密室,将那幅画仔仔细细地挂在墙壁上。
前面一个桌子上摆着一个牌位,上面赫然写着“吾妻沈沐心”几个字。
“娘子,你等着我,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许清嘉心中怎能不恨,明明只差一点点,他就能够将沈沐心娶回来了,但他满心欢喜,等来的却是她冰冷彻骨的尸身。
皇后害他生母性命,又害得他的未婚妻家破人亡,他定要让皇后血债血偿。
第二日。
沈沐心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周围陌生的环境,心中难免感慨,前世成为他的太子妃那样艰难,这一世,成为他的军师却这样简单。
她起来的时候,看见大堂中只有几个人,有小厮引着她去吃早点了。
温世誉正在饭厅,他看见沈沐心,便支走了引导她来的小厮。
“木心贤弟,昨晚休息得可好?”温世誉热络地问道。
沈沐心听到这个称呼,愣了一瞬,最后有些难为地点点头,尴尬地说道:“挺好的,你呢,感觉如何?”
“我在这里都待习惯了,我感觉都好。”温世誉说道。
沈沐心发现,温世誉出现时总是形单影只,便问他道:“为何你总是一个人,你的好友呢?”
温世誉清俊的脸上难得出现了一丝窘迫,他支支吾吾地说道:“他们……”
她发现了端倪,便说道:“我就随便问问,你若是不想回答的话,便可以不用说。”
温世誉点点头。
“为何人这么少?”她问温世誉道。
他哦了一声,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对她说道:“忘了跟你说了,今日大家都可以出去一日,但是必须悄无声息地出去再悄无声息地回来。”
沈沐心点点头,又问道:“那你为何……”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温世誉的脸色再次变得奇怪起来。
【我无家可归,如何回家?】这是温世誉的心声。
见他这样,沈沐心不禁腹诽,为何她两次问话都能问在他的伤心处上。
所以她趁机找了个机会逃了。
“我出去一趟。”沈沐心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温世誉想要叫住她,口中说着:“木心贤弟,你还未用早点呢。”
沈沐心背对着他挥挥手。
她回到房间,写了一封信,大致内容就是让许清嘉提防皇后,信封上写着太子亲启。
虽然知道这样做的效果微乎其微,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好。
沈沐心收起那封信出了地下室。
她凭着记忆到了许清嘉的书房中,不得不说,当了几日小乞丐还是将她的身手变得敏捷了不少,又因为前世总来这里的缘故,这一路简直顺利得不像话。
沈沐心蹑手蹑脚地进了书房,最后将那封信放在了许清嘉的书桌上。
本想就此离开,却不想见到了熟悉的地方触景生情,一时间陷入回忆,挪不开步子。
她曾在这个书房中抱怨他总是忙于公务,没有时间陪她去诗会,没有办法和她一起去寺庙祈福。
那时候,许清嘉总是温声安慰她说:“我们来日方长,待我们成婚了,想去哪儿我都奉陪。”
沈沐心也知道,他实在是勤于政务才抽不开身,只是简单的抱怨几句,听到这话,她点了点头说好。
但没想到,他们终究没有等到这一天。
“殿下,何事如此匆忙?”华与焦急地声音传来。
愈来愈近。
沈沐心回过神,见许清嘉和华与正疾步朝书房走来。
沈沐心知晓,倘若自己现在出去,一定会被发现的,今日虽说是许清嘉恩准出来的日子,但她若是出现在这里,恐怕也不好解释。
她慌张地想要找地方藏起来,可是许清嘉这书房里委实让她找不到藏身之处。
情急之下,她慌乱地后退一步,竟然差点摔倒,而后她下意识握住旁边的花瓶,一转,竟阴差阳错打开了这书房中密室的门。
沈沐心来不及震惊,便匆匆躲进去关上了门。
里面很大,像是一个祠堂,摆着的都是沈沐心前世喜欢的东西,有很多字画和诗集,她越往里走看到的东西就越多。
直到她看见了墙上挂着的一幅画,是一个温婉含笑的女子。
正是她自己。
接着,她又看见了面前的那个牌位,上面刻着的“吾妻沈沐心”。
短短几个字,却让她红了眼眶。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的疑惑顿起,这里为何会有这些东西?为何他会布置这些东西?
他竟认她是他的妻。
许清嘉进了书房,便察觉到有人来过。
他在书桌前坐下,看到了面前的那封信。
上面的“太子亲启”隽秀的四个字格外惹眼。
沈沐心写得一手好字,前世多少人千金想买一幅她的字,当然,也不全然是冲着字去的。
沈沐心乃是上京城里第一闺秀,多少世家公子心尖上的人,但她唯独对许清嘉情有独钟。
许清嘉不动声色地把那封信收在一边,转而继续对华与说道:“今日皇后简直欺人太甚,她竟让孤将手中的亲卫军交与她,她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些!”
华与点点头,赞许地说道:“殿下,皇后这话您可千万信不得,过几日她自然也就不提了。”
沈沐心听到了这不太真切的话,忽的想起了前世,皇后在他受伤后便打了个幌子叫他把手中的权利全权交给她。
许清嘉中了皇后的计谋受了伤后,在她想要他手中的权利时二话不说便同意了,他对皇后向来是最信任的,他可是曾把她当做亲生母亲般对待,但换来的,却是皇后的背叛与伤害。
这一次,许清嘉不仅没有同意将手中的权利交给皇后,也没有受伤,所以皇后如此作为便更加显得不怀好意了。
华与前世也是看清楚了皇后的心思的,奈何许清嘉对皇后有着绝对的信任,自然也听不进去旁人的劝告。
许清嘉也还未想好对策,只是对华与说道:“罢了,你先出去吧,让孤先静一静。”
华与说了声是,行了个礼便出去了,还顺便带上了门。
许清嘉闭上眼,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而后叹了声气,皇后对他穷追不舍,铁了心要将自己变成她手中的傀儡。
他睁开眼,想起了那封信。
他将那封信打开,上面只有寥寥几字,就是让他提防皇后,万望珍重。
他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一股莫名的念头在自己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是你吗?”许清嘉看见那封信的内容,不由得轻声呢喃道。
他站起来,转身准备去密室。
看见花瓶后,他很确信自己的机关被人动过,可他这个密室就连华与都没有告诉过,究竟是谁会来这里。
许清嘉佯装镇定,放好了那封信,便转动花瓶抬脚进去。
他知道给他送信和闯入他的密室的人定是同一个人,但他不确定这人现在是不是还在他的密室中。
他环顾四周,并未见到生人的踪迹,心下认为送信之人已经离开了。
那是谁在帮他?
许清嘉站在那幅画像前,他刚回来的那日,他就马不停蹄地去丞相府寻沈沐心。
可听到的却是,他的未婚妻,在这一世,没有活过三岁。
三岁,何其可笑。
接着他打造了一个密室,用作怀念沈沐心的祠堂,他要让自己永远记住失去她的痛苦。
许清嘉对着那幅画自言自语道:“沐心,我该怎么办,如今皇后已经快要按耐不住了,我究竟要如何才能护住相府?”
“不过你放心吧,岳父大人如今身子骨很硬朗,还有岳母也很康健。”
“他们很思念你。”
“我也……很想你。”
“为何我重新来过,可你却不知所踪,你为何不能同我一起重来一回?”
他字字句句说得痛心疾首,沈沐心藏在一旁听着,她多想立马冲出去,告诉他,她也活着,好好地活着。
可若是这样贸然行事,不说他相信,若是他不相信,那她又该当如何?
沈沐心很清楚,她现在不能这么冲动。
她本想让他说完话就离开,而后她也可以悄声离开。
却没想到,许清嘉出了密室后,就在书房里办公,一直到天黑,她也没有等到出去的机会。
眼看出不去,她也不想再坐以待毙,她在这里绕了一圈又一圈,却没有找到一条可以出去的路。
只有密室的门才是唯一的出路。
她忽而一瞥,看见那牌位前香炉里燃烧殆尽的香烛,灵机一动,想了个冒险却应该有效的办法。
“当啷!”香炉触地发出巨大的声响。
响声传出来,许清嘉看向密室。
他匆忙打开密室的门,进去查看。
沈沐心躲在一边,迅速悄然跑了出去。
天已经很黑了,沈沐心甫一出了书房,便看见了温世誉和华与急匆匆往这里赶。
温世誉看见了沈沐心,好似松了一口气。
他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关切地说道:“木心贤弟,你怎的在这儿?我找了你许久,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
沈沐心尴尬地回答道:“我就四处转转,行了,没事就回去吧。”
温世誉却松开手,抬手疑惑地问沈沐心道:“诶,木心贤弟,你这是从哪儿沾的灰?”
沈沐心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她抬起自己的手,果然是方才搬香炉的时候没注意沾上了香灰,竟然连衣角上也有些。
温世誉这榆木疙瘩,他竟还好奇地嗅了嗅自己手上被沈沐心沾上的香灰,他又说道:“木心贤弟,这可是上好的香烛啊。”
她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衣裳,说道:“嗐,今日我去庙里祈福了,可能没注意就沾了些香灰在身上,这也算是将福气沾回家了,行了,快回去吧。”
沈沐心现在只想带着温世誉赶快离开。
温世誉颇有君子风度地缓缓地给华与道了别,他拱拱手对华与说道:“华兄,有劳了,那我们就告辞了。”
华与点点头。
沈沐心终于松了口气,拉着温世誉就要离开,却听到了一男子疑惑的声音。
“不知,木心先生去的是哪个寺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