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饲养的小池同学 第10章 阿池就是池步遥

“师兄，今天我们还睡一起吗！”

“嗯。”

“师兄，我帮你洗衣服吧！”

“嗯。”

“师兄，这鱼真好吃！”

“师兄！师兄！师兄！师兄！师兄！师兄！”

………

记忆根本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荀轼脑海，那应该是他这辈子，准确来说可能是上辈子最美好的记忆，即使那段日子发生在他最苦痛的幼年之后，

池步遥亲眼看着荀轼把颤抖的手贴在他的脸上，听着荀轼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直觉告诉他，那些话里藏着的可能就是他一直所追寻的现实与真相，

“阿池，我的阿池要变回我的师兄了吗。”

他被荀轼拉入了怀中，在他们之间，夹着的是那朵小小的蝶花，他们对视着，

“什么为？为什么会想到折这个？”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送你件东西，然后脑子里突然就出现了这只蝴蝶。”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一个多月前。”

荀轼愣住了，连身为这方世界主人的他都没能发现这件事的发生，那么这就说明，

“变数，哈哈哈哈，是变数！”

这回轮到池步遥愣住了，他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眼前的荀轼肆意地笑了起来，他好开心，

为什么会这么开心呢？

池步遥刚想问点了什么，却被荀轼的吻堵住了，

满天星的攻势向池步遥扑天盖地的袭来，他的上唇、下唇、脸颊、额头、耳垂至至睫毛都无一幸免，

纵然池步遥已经在这个瓶中世界跟荀轼就算得上老夫老妻了，

但却依旧在措手不及间被亲得满脸羞红，他忘了他是怎么挣开那个温暖怀抱的了，

只记得他好像找了个出门倒垃圾的理由，在凌晨的时刻里带着里面明明是空着的垃圾袋匆忙逃离了现场，

他好像流泪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流下眼泪，

但那莫明的眼泪也被荀轼亲得晕开了，

透过造物主指缝的点点月华洒落在街道上，

这里有着一个正在漫步的池步遥，他走到哪里，瓶子世界里的月光便跟到哪里，他知道眼前的银纱大地及其上的一切都是假的，

但就在刚才，他也知道了荀轼对他的爱是真的，这无关乎荀轼是否亲他，无关乎荀轼是否抱他，更无关乎荀轼是否说出的声声我爱你，

这只缘于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荀轼的心，就这么简单，

空无一物的垃圾袋被投入到垃圾桶中，在月光拂照不到的垃圾桶底部，被撕成碎片的灰符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池步遥以为自己马上便能得到荀轼的坦诚相待，连脚步都不由得快了，颇有点载欣载奔的意味，

然而他又错了，在他回到家之后，一打开家门，便看到了在门的一边久久站立的荀轼，荀轼又对着他笑了，

而当池步遥用着期盼的眼神看向荀轼时，得到的却依旧只有荀轼的笑，

池步遥愣住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慌张感将他深深埋没，让他无法呼吸，

向他微笑的仿佛是深渊，

“荀——”

世界，再度闪烁了，

池步遥眼前的场景顷刻间由客厅变为了卧室，他所处的位置也回到了床上，荀轼则跟他紧紧地相拥在一起，

荀轼的样子看上去像是已经熟睡了，他的怀抱很温暖，但越是温暖，便越是让此时的池步遥如坠冰窟，

池步遥感到喉咙里一阵痉挛，几乎喘不上气来，

“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然而池步遥甚至连这三个字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因为这个瓶中世界，因为荀轼不允许，于是他便只剩下了动动口型的权利，

寂静无声的环境让池步遥有一种置身于真空的感觉，他在迷失中绕幸地捕捉到一缕光，光里记录的是一个美好的新世界，

但当他漂泊到新世界时才发现这里早就成了废墟，原来那光记录的世界其实是几十万年前的模样，

这般新世界的美好幻想之所以被毁灭，

原因依旧很简单，他们两个就像是PS上的两个图层，看似是重叠在一起，实际上两方的想法除了一个爱对方的通性之外就再无相同之处了，

对于池步遥来说，他什么也没有，也什么都不是，既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唯一拥有的，便是在这虚假瓶中世界里十几年不知真幻的记忆，而在这段日子里，荀轼便是他的一切了，

鱼缸里绚丽金鱼的在摇曳着尾巴，它只有爱上饲养它的主人这个唯一的命运，对于这算不算得上斯德哥尔摩？池步遥的回答是否定的，

他很坚定，像是在千年前就爱上了荀轼般，

然而虽然他是池步遥，但也确切的是失去了前世记忆的现在的阿池，

鱼缸里的金鱼在今天终于发现了它的世界是假的，发现了它所追寻的一切其实都存在于鱼缸之外，

池步遥也是有着同等命运的金鱼，但在他揭破了虚幻的石山水草后，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憎恨他的饲养员先生，

饲养员先生是他现在的爱人，他很爱他的饲养员先生，

池步遥只是不满于他的爱人竟然做不到对伴侣的坦诚相待，

如果有原因，如果造出这个瓶中世界有原因？如果把他关在这里十几年有原因？如果从来不告诉他任何自己的来历有原因？

如果有这么多的原因！那为什么不可以……不可以试着告诉作为爱人的他哪怕一个呢？

当然，池步遥对着这方面也是打下了许多心理建设，也有着许多的甚至可以称得上离谱的猜想，

比如说，其实他跟荀轼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荀轼为了杀人诛心的报复他，所以在把他抓住后洗去了他的一切记忆，然后才建了这所谓的瓶中世界，

为的就是让池步遥爱上他，最后再揭穿两人仇家的事实以此来狠狠诛池步遥的心，

又或者其实荀轼只是把他当作宠物来养，这个世界便是主人为他精心准备的笼子，

所以荀轼的欺骗是理所当然的，因为这已经不再是欺骗了，而是成了“没必要”这三个字，

毕竟宠物只是宠物，只是让主人获得情绪价值的物品，主人并没有义务向宠物展示所谓的真实，

再或者其实真如天师所说，他的身上有着什么东西是需要荀轼以爱为糖纸诱骗出来的，

但是这并不成立，因为荀轼早就成功了，他现在已经或者说早就爱上了荀轼，如果荀轼真的是要那什么东西，他会给的，

他都会给的，

即使是他的生命，池步遥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做到这种程度，但事实就是，如果荀轼想要他的命，那么池步遥会给的，阿池也会给的，

不过其实池步遥更偏向于另一种更加不可置信的情况，在上次天师给他灰符的时候，

他盯了天师很久，他认出了那是他爱人的眼睛，所以，

荀轼就是天师，天师就是荀轼，

那么问题又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荀轼要以天师的身份出现来告知他这个瓶中世界的真相呢？又为什么要让池步遥杀死他呢？

难道说荀轼其实分裂成了两个人格，又或者是享受这种编排他人命运剧本玩弄他人的感觉吗？

池步遥不要这些，他只要真相！他只要荀轼对着他亲口说出一切的真相！

“荀轼，我要你，亲，口，说，出，真——相！”

而对于荀轼来说，在他看到那朵池步遥在他察觉不到的情况下折出的纸花后，他的内心是瞬间便被狂喜所充斥的，几乎不留一丝空隙，

因为这意昧着他一直所追求的变数终于出现了，他认为他的计划成功了，

在讨论荀轼计划是否是真的成功之前，便要先提一下这个计划到底是什么了，

在过去很久很久很久真的很久的时间里，荀轼用尽了一切的方法将他的师兄将他的池步遥重新拼凑了出来，然而那不过仅仅是一个空洞的身躯罢了

在这具躯体里诞生的崭新生命成了荀轼的阿池，但他想要的是池步遥，

于是正如体细胞移植般，新的胚胎是需要刺激来激活的，所以无论是瓶中世界也好，天师的出现也好，

都只是荀轼精心准备的矛盾，都只是荀轼为他的阿池带来的刺激，

然而他太执着了，几乎，不，是早就已经入了魔，

所以他始终不明白，

始终就是不明白，

阿池就是池步遥，池步遥就是阿池，

他们从头到尾，从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啊！

荀轼不管这些，他只要师兄！他只要师兄活着站在他身旁！

“阿池，我要你。”

“我要你成为我的池步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