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死对头喂了吐真剂后 第5章 当然，我的荣幸

这段时间，除了让系统给我放静音的动画片转移注意外，每日必做列表里多加了一项检查安容个人剧情进度条。说起来穿越系统真是超级out……连游戏安装包都能把进度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系统却只能蹦整数，就算我再怎么凑近看也搞不清系统面板上98%的像素点到底往前移动了多少。

开始我还能掰着手指数日子，盼着奥古斯奇袭成功，我就能上军事法庭摆脱折磨。可是这个剧情点却迟迟不来，问系统也只得到剧情一切正常的检测答复，后来我就完全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感知。

不过系统学聪明了，一旦感知到我的san值过低时就开始自动播放奥古斯的视频，还贴心地帮我静了音，避免我因为听到上次的表白而再度濒临崩溃。于是我就像只被苹果吊着胃口的蠢驴子，一复一日对得不到的东西流着口水，为此甘心忍受鞭打和驱赶。

一头样貌歪瓜裂枣的驴对着长着奥古斯模样的红苹果垂涎三尺……我被这个想法逗笑，不合时宜地勾起唇角，导致腹部挨了更重的几棍，感觉五脏都移位了，我头脑一片空白，眼前的面板却忽然出现了奥古斯衣领，再往上是他面无表情的脸，过了几秒，他露出了一个笑。

系统精准地暂停在奥古斯笑容消失的前一刻，保留住他最完美的浅笑。我想起来了，原来那天奥古斯还是对我笑过一次的，在难堪的境地里。我忍不住放肆地笑了，干涩嗓子瞬间泛起铁锈味，大笑的声音听起来嘶哑癫狂，但不再刻意忍着情绪的感觉真是……自由啊。

与此同时，我感觉身上持续的闷痛停止了。血水流进眼睑，我的视力突然变得模糊，浑浊不清，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他疯了。”接着牢房外传来一阵骚动，来人一路高喊着：“紧急集合！”

敌袭？我微微抬起脸想看看外面的情况，睫毛却在血和汗液的共同作用下粘成一团，有人按住我挣扎的手臂，针尖迅速扎进皮肤，一股冰凉的液体涌入血管。

系统面板出现弹窗：成分检测结果为…镇定剂。我强撑着困意戳系统：剧情到哪了？面板回复：皇帝刚得到前线最新消息，联邦军向帝国发动奇袭，帝国宣布进入战时状态。

这天终于还是被我等到了，还不等我体味现在的心情，系统面板又出现了：做个好梦，宿主。下一秒我就在药力作用下陷入昏睡。

接下来的时间帝国执行官们忙于战事，完全遗忘了角落里还有我这个嫌犯。现在的房间里没有摄像头，也不会有看热闹的执行官，这对我实在是个好事。我找系统要了一堆营养剂，缩在角落里把榴莲味的固体倒进嘴里，在上军事法庭前我可不会放任他们把我饿死。

敲门声就是在这个时候响起来的。一长两短，是最礼貌的敲法，我想不到谁会在这个时候造访一个无人问津的囚犯。好在对方似乎也没打算我有什么回应，只是掀开了铁门上的一扇小小的方型铁板。

光第一次透进这个房间，我倚靠在离门最远的墙壁旁，眯起眼睛依稀分辨出那是一份午餐。来人放下铁板，只留了一条小缝，外面光影交织，对方和来时一样安静地离开了。

拖板上确实是一份午餐，食物煮熟的香气扑面而来，还有一碗汤和一杯——酒？我来这儿以后从没吃过监狱餐，他们一般都是营养针吊着我一口气，不过帝国伙食条件已经好到这个地步了吗？豆子被煮得很松软，入口即化，底下缀着的汤汁里拌着土豆泥，碗里盛的是玉米甜汤，我借着门口的光将盘子舔得精光，将它们放回原处，然后从酒杯底部摸到一张折叠整齐的纸条。

上面只有一句话：“明天下午两点，我们会调走守卫，你有五分钟时间，羁押点外有人接应。”

哦这确实是个大惊喜，好吧，让我从食物获得的饱腹感中短暂地恢复一下理智。

首先，不管这是不是一个圈套，对我来说都非常、非常有利。联邦的奇袭时间比我预测得要晚很多，我不知道这是否是因为上次吐真剂的事件带来了不可预料的蝴蝶效应，加上羁押点里一副不论死活的态度，我不确定是否还能和剧情里一样死于叛国罪。如果他们找不到证据，不如由我亲自制造些无可辩驳的举动。

我把纸条含进嘴里，浸湿以后，我才发现纸条是用厚厚一叠糯米纸做的，上面的印刷体吃起来像是巧克力酱。很甜。

第二天的午餐如约而至，托盘上多了一块腕表。

两点整，我听到响彻羁押点内的警铃，房间的电子锁自动弹开。我走出牢房，有一支花别在门把手上。我抬头看见走廊上的监控系统还在照常工作，不过值班室里的人估计没空管我，于是我取下那朵百合，大摇大摆地走出这个困住我很长时间的羁押点。

距离我找到羁押点的大门，我觉得花费了不止五分钟，但我还是顺利地到达了约定的地方……好吧，我承认我是抱着“如果在越狱的时候被抓很快就能完成剩下两个剧情点”的想法的，但一路上连个守卫的影子都没见，只有一辆黑车停在羁押点外。

司机替我拉开车门，后座上放着纸袋，装着换洗衣物。我没问我们要去哪，说实话在看到那束白百合的时候，我心里就隐约有个不切实际的猜测。我打开系统的导航，黑车的行驶笔直而坚定不移地朝向联邦的坐标。

……

经历越狱逃亡之后，我终于又坐在了奥古斯的对面，不过这次我们之间隔着一层玻璃门。而他依然帅气满分！

不过我看起来显得有点狼狈，似乎每次见面都是不太妙的样子。比如，现下我的身上插满了管子，鼻子上套着呼吸器，头侧贴着电极片，所有的电线和管道通向房间的另一侧。隔音的玻璃门后，奥古斯的面前立着一台巨大的机器，时不时和身侧的副官说一两句话，副官正对着机器上的数据奋笔疾书。

身体检查也这么严肃认真吗……我戳了戳系统面板，上面安容的个人剧情度已经到了99%，看来叛逃相当有用，帝国已经给我定罪。唉还有一个剧情点就要离开这里了，我抬头盯着奥古斯专注的神情，剩下的时间还是多看看男神吧……

制氧机的声音咕噜咕噜地响，一股蓝色的液体顺着透明管流进皮下。系统面板弹窗忽然出现：成份检测为吐真剂，已断开链接。

……行吧，系统梅开二度，日常卖队友，我习惯了。不过，奥古斯这个时候给我注射吐真剂干嘛，我现在只是咸鱼一条，帝国方面的军事行动我一概不知，这么珍贵的药不觉得浪费吗。

玻璃门外奥古斯看着蓝色的液体注入后，抬手打断了副官的话。他的副官抬手敬了个礼，转身出了房间。奥古斯站起身在操作台上点了几下，玻璃门从中间打开。

我看着缓步走到跟前的奥古斯，努力伸起插满管子的手摇了摇，“我应该说…你好？”

“你好，安容。又见面了。”奥古斯的眼睛里有清浅的笑意，我骤然回忆起上回见面时滑稽的表白，脸上开始微微发烫。

但他似乎没在意，帮我取下了头侧贴着的电极片，“这个没什么用了，不过鉴于你身上的伤还是需要留下这些治疗仪，比休眠仓的治疗效果好，就是费点时间。为了避免你觉得无趣——”

“我们聊聊吧，”奥古斯在我身侧坐下来，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装着蓝色的吐真剂，他微微仰头一饮而尽，琥珀色的瞳孔亮得发光，“公平起见，坦诚相待。”

我脱口而出：“你疯了？”

“没有，”奥古斯的眼底一片清明，“我很清醒。”

“好吧，我确实有些问题想问你，”我垂下眼睛，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显得那么自恋，“为什么要救我？”

“你不应该死在那儿。”奥古斯轻声说，“我说过的，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你知道你是以联邦元帅的身份说出这句话的吗？”

奥古斯皱起眉，“显然，你对我的认识有诸多误解，但这无伤大雅。起码你现在是安全的。”

“如果你是说作为帝国指挥官落在联邦手里这件事能称得上‘安全’的话——无意冒犯，我还是很感谢你的帮助，虽然这容易让我产生额外的联想。”我扯了一下嘴角，“毕竟，我想，你应该还没忘记上次的尴尬。”

“我以为你已经是帝国‘前’指挥官了，而且据我所知，你们皇帝陛下的性格算不上宽厚，大概未来也不会再任用一位‘叛逃’的将领。至于上次的事，我没想让你难堪，但如果一定要说——当然，那是我的荣幸。”

我怔住，然后听到奥古斯接着说：“不过你大概不知道，联邦的吐真剂也分很多种。”

“…什么意思？”

“我想你知道联邦研究出来的新型吐真剂的作用效果有三小时，但事实上，那天用在你身上的并不是那一款。”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奥古斯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很狡黠，“难道你真的以为能持续三个小时表白那些……情话？”

难道不是吗？

我迷惑了，如果那天相关记忆是错误的，那为什么系统里还存储着有关奥古斯的影像片段……系统？我为什么会想起这个，系统不是为了避免我暴露它断开了链接吗？等等！我现在的思维活动并没有如实被我的嘴巴透露——这就是奥古斯所说的不同类型的吐真剂？

奥古斯从一旁的医疗箱里拿出三只小瓶子，里面盛放着不同颜色的药剂，“透明的一号瓶会让服用者失去理智、言无不尽，而蓝色二号瓶会让服用者维持清醒理智，无法说假话。如果将两瓶混合，”奥古斯指着中间浅蓝色的试剂瓶，“它将保有一号的效果，同时会对服用者的记忆造成不同程度的混乱，从实验结果来看，记忆的混乱程度是可以被调节的。”

“所以，安容，你还记得清那天的饮用水是什么颜色吗？”

我摇摇头，他说的没错，我完全想不起来。

奥古斯收起那三个神奇的小瓶子，漫不经心地告诫我，“不要太相信你的记忆，安容。”他和我对视着，然后抬手轻轻点了点我的太阳穴，“它们是可以伪造的。”

我的心在这一刻猛烈地跳动起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奥古斯整理完医疗箱后重新坐下，不过答非所问，“曾经有段时间我对自己的未来感到迷茫，后来有个声音为我指明了方向，它告诉我，我是怎样的人，我应该做什么，我会爱上什么样的人。我听从了它的建议。直到有一天，我误喝了实验室里新研究出来的吐真剂，那个声音忽然间消失了。我从没感觉世界在我的眼前有那么清晰，似乎之前所有的一切都与我隔着一层纱。我重新认识了身边的所有人，包括你，安容。”

“我重新翻看了帝国和联邦之间所有战役的详细记录，那时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是别人舞台上的跳梁小丑。莫名其妙的敌对，漏洞百出的胜利……你放水的手段并不高明，可我更是从始至终都没认清过。”

奥古斯忽然俯身靠向我，近得我能数清他的睫毛，他的瞳孔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好像正透过我看向谁，“所以，自从上次见面以后，我就一直很好奇，你说的那个‘系统’和我听到的‘声音’是同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