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怀意是行动派,第二天一早便去了陆漾的公寓,他要和陆漾谈谈——关于昨晚的事情。仅凭简珞家的一面之词,还不能够成为他们分手的证据。
万一只是碰巧撞上呢?虽然只是万一。
简怀意很清楚这一点,很他还是准备给陆漾一个解释的机会。
这栋公寓是简怀意买给陆漾的。陆漾不是本地人,当初他们在一起后,陆漾经常骑着摩托长途跋涉跨越几百公里来A市见他。
简怀意并非冷情冷心,每次从公司出来看到突然出现的陆漾,因为连夜赶路胡茬冒了青,一脸憔悴却还是扬起唇朝他笑,内心并非毫无触动。简怀意便买下了这栋公寓,让陆漾来A市不至于连个休息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正巧这段时间A市举办GP赛,陆漾就住在公寓里。
钥匙仅有两把,一把在陆漾那里,一把在简怀意这里。
扭动门锁,简怀意打开门,入目的便是两只红黑篮球鞋,脱得很着急,其中一只歪倒在墙边。再往里看,鞋柜大抵是被撞了,上面的鞋都掉到了地上,散乱一团。
简怀意皱眉,内心隐隐约约有了猜测。浅褐色的眼睛浮起寒意,他绕过鞋堆,往里走。
“陆漾。”简怀意没进卧室,在门口喊了声。
他不想闹得太难看,捉奸在床的戏码是让旁观者看得很爽,但对于当事人失望往往远大于终于找到证据的一瞬间的快感。
卧室内,窗帘漏了条缝,刺眼的阳光照进来。陆漾眉心挺起,悠悠转醒。昨晚喝了不少,睡了一晚脑袋还没完全清醒,仿佛有根针扎着太阳穴,密密麻麻的疼。他揉了揉眉心,撑着床坐起,被子滑落,露出**的上身。
方才依稀听到有人在喊他,陆漾掀开被子下床去开门,余光瞥到白花花的后背,心里一咯噔。
“…陆哥。”方承意也醒了过来,转过身面对着陆漾,胸口处红痕异常刺眼。
陆漾心底一沉,仿佛坠入深渊,他眉头紧锁,瞪着方承意:“你怎么在老子家里!”
昨晚折腾太晚,方承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白皙的小脸透着粉。
“不是你让我留下的吗?陆哥。”说着,他伸出胳膊盘上陆漾紧实的腰肌。
陆漾脑中刺痛,回忆着昨晚的事情,他是让人留下的没错,但他以为方承意是他老婆啊。
是方承意引诱的他。
他脸色黑沉,仿佛能滴出墨,横在他腰间的胳膊上遍布吻痕,昭示昨晚的激烈战况。他眼前一黑,一把甩开方承意的胳膊,低吼着让他滚。
事已至此,绝不能让简怀意发现。
方承意扁着嘴,对陆漾突如其来的凶狠刺疼了心,明明昨晚还搂着他要个不够,今天就变成这副模样。
“陆哥,睡都睡了,你不想认账啊。”
“滚!”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字,陆漾像是头暴怒的狮子,只想把侵入领地的外来者赶出去。
简怀意等了许久都没等到回复,深吸一口气,从沙发站起,转身打开了门。
卧室里大床果然躺着两个**的人,陆漾猛地抬眼,对上简怀意冷冰冰的眼神,暴怒化成了无休止的慌乱。
“老婆!”陆漾一把扯开被子下床,他全身只穿着一件内裤,动作焦急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衣服,脚底打滑直直跪倒在简怀意面前。
虽然早有预料,但看着男朋友跟另一个人**着躺在床上的冲击力还是不小。
看来并不需要什么解释,简怀意捏着门把手,掌心无意识地缩紧。
“先穿衣服,然后出来我们谈谈分手的事宜。”
说完,简怀意便转身离去,还顺手把门带上了,发出一声闷响。
-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绵密小雨,梁洵从车里下来,撑开黑伞往小区里走。
别墅门口停着一辆大卡车,卡车后车厢被透明罩盖着,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的洋桔梗。
驾驶座的司机从后视镜看到旁边站着的人。男人撑把伞,视线穿过雨帘,落在后备箱的花。
司机打开车门下车,雨势越来越大,他披上塑料雨衣,跑到梁洵身旁,问道:“您是订花的梁先生吗?”
雨滴扑嗒扑嗒地打在塑料罩,里面的洋桔梗都是经过精挑细选,每一朵都是盛放状态。
“嗯,是我。”梁洵停顿,薄薄的唇微抿,似乎是在思索这花的去处。
司机很健谈,明显历尽千帆,看梁洵的样子,老练地猜测:“先生是要送给男朋友吧,这一大车运过来可不容易,你男朋友见了肯定很感动。”
闻言,梁洵竟很轻地笑了声,眉峰舒了舒,冷沉的眸浮起散漫光芒。
“借你吉言。”
司机憨厚地笑,“那这花我现在给您搬下来。”
梁洵没拒绝,也没告诉司机这花原是要送到另一个地方,不过半中途发生意外,突然失去了被送出去的资格。
不过也不算很糟,他记得别墅后院有个花房,不过一直空荡荡地闲置着,现下倒是有机会使用了。
“把花都移到后面的花房。”
“好嘞。”
大雨天,司机披着雨衣,一盆盆地往后院搬花。上等品质的洋桔梗,被雨淋了花瓣掉落都还是好看的,有一种颓败的美。
不知道能在花房里保存多久,但能留一时算一时。
-
梅雨季,一连许多天外面都在下雨。简怀意不想出门,就一直窝在家里,也不去上班。
左右公司那边少了他就如同金融界没有简珞家一样,简珞家——一个买保险都能被骗的天才。
阴雨天在家待着很是舒服,除了有时会被他爹说两句。但因为前一阵子他差点成为“筹码”被简老爷子卖出去,近日简老爷子对他的脸色都好些,说他的那两句也不痛不痒。大抵就算再黑心,也能从纯黑的心脏里发现零星一点不纯正的白。
手机响了,简怀意放下手里满满一盘圣女果,够到手机接通。
“简儿!”
手滑不小心点到了扬声器,大喇喇的声音从手机里穿出,震了下耳蜗。
简怀意蹙眉,险些直接挂断。
“有事?”
赵听言说话声还是很激动,简怀意把手机从耳旁挪开了些。
“简儿,听说你分手了?”
简怀意:……
简珞家这个人才。
“分了,怎么了。”
“天!简儿,你也太不义气了吧!分手这样的事情都不跟我们说,还是不是兄弟。”赵听言翘着二郎腿,喋喋不休:“简儿,这次我就要说你了,要不是听珞家提了一嘴,我们还被蒙在鼓里。江越那小子连男朋友给他买粉内裤的事都告诉我们,你呢,简儿,分手这样的大事都不告诉我们。”
赵言听清了清嗓子,接着说:“本少正式代表我们A市F4之首,对你提出起诉,罪名是故意欺瞒罪。”
简怀意沉默片刻,把赵言听绕的弯子捋平,开门见山道:“又要做什么?”
赵言听闻言嘿嘿一笑,“今儿江越请客,晚上来不来喝酒。”
“几点?”
“九点,地址发你手机了。”
九点,酒吧刚开始热闹。简怀意穿了常服,浅色上衣牛仔裤,与酒吧里的人格格不入。但好看的人怎么穿都好看,他一进酒吧就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简儿,这里!”赵言听朝门口招手。
简怀意走上前,旁边的黑皮小沙发还没人坐,他顺势坐下。赵言听把高脚杯放下,挤到了简怀意身旁,原本只能容纳一人的小沙发顿时变得拥挤。还好简怀意骨架小,这沙发不至于被撑破。
偏偏赵言听丝毫没意识到,哥俩好地搂住简怀意的肩,眉头一扬:“简儿,你喷香水了?”说着,还凑近简怀意脖颈嗅了嗅。
若不是知道赵言听是实打实的直男,简怀意有些怀疑他是故意的。但作为兄弟,这距离也有点太近了,简怀意推开赵言听的肩膀,嗓音清润:“没有,回你的位子坐。”
后面一同进来的梁洵和江越恰巧看到这一幕,两人同时停步。
江越尬笑:“哈哈,言听这小子还是那么黏怀意。”
梁洵没答话,神色如常地上前在简怀意对面的沙发坐下。
赵言听见状,又把注意移到梁洵和江越身上,眯着眼问:“你们怎么一起来?”
服务员端着江越点的威士忌过来,江越端起杯身,向赵言听勾了勾唇:“你猜。”
话一出,赵言听从小沙发站起,往江越那边扑,眼疾手快地夺过江越手里还没喝过的酒,对着杯口喝了一口。
江越微笑:“很好。”
“两杯白兰地。”梁洵端过两杯白兰地,其中一杯放在简怀意面前。
“什么时候走?”想起之前梁洵说的话,简怀意问道。
“后天。”梁洵答。
简怀意端起白兰地,舌尖碰到浅棕色的酒,木质香味从舌尖开始蔓延。在众多酒之中,他最爱白兰地。
“好!肃静。”赵言听左手拿着从别人那抢过来的小话筒,站在沙发中间对剩下的三人说,“知道我们今天聚在这里的目的吗?”
三人静静地不说话,只有江越看不下去了,敷衍地回一句:“不知道。”
赵言听满意地冲他点点头,“不愧是本少的手下败将,就是上道。”
江越:你大爷。
“好,既然如此,那便由本少来宣布,今日我们四人聚在此处的目的。一是为了给我们梁洵梁总践行。”
话筒落到面前,梁洵配合得饮了口酒。
赵言听也不怕冷场,直接把话筒拿回来,接着说:“二是,庆祝我们简少简怀意终于醒悟,与渣男分手。”
简怀意:……
“有请简少发表分手感言。”
言罢,话筒递到了面前。
简怀意:……
他也配合地端起白兰地喝了一口,把酒杯放下时正对上梁洵的目光,看起来没有波澜,偏偏又觉得那波澜底下蕴藏得是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简怀意愣了下,很快梁洵又恢复平日冷漠深沉的模样。
等到赵言听闹完,梁洵才沉声说道:“简怀意,你分手了。”
简怀意点头,刚要张口说话,赵言听凑了过来,要跟他喝酒。
“简儿,你也不要太过伤心,那陆漾就张脸能看,但也没咱们梁总帅。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涯何处无芳草,我有认识的兄弟是你们圈的,回头…回头我让他给你介绍几个。”
赵言听酒量不好,刚喝了三杯就开始秃噜舌头。
简怀意觉得好笑,“那…谢谢你。”
“不用谢!咱俩谁跟谁!”说着,赵言听又从桌台拿过一杯酒递给简怀意,两人碰杯一起干了。
简怀意被赵言听缠着喝酒,不知不觉也喝晕了,赵言听更不用说,已经扒着沙发腿开始说胡话。
在场只有梁洵和江越看着清醒些。
江越捏着额头,望着低头捏手指的简怀意和地上的赵言听,对梁洵说:“咱们一人一个?”
梁洵点头,然后直接上前牵住简怀意的胳膊把人带走了。现场只剩一个抱着沙发脚喊爸爸的赵言听。
江越微笑:好极了。
梁洵:分,分的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0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