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饮檀的长发微微垂下来,碰到段竟脖颈处,他喉头上下滚动,直视前方。
“还不错。”顾饮檀说完却打了个哈欠,她昨夜压根没睡好,现在昏昏欲睡,完全打不起精神。
段竟“嗯”了一声就不再说话。
就这么走到了山谷中,山谷很空旷,一座宏伟的避暑山庄在其中,飞羽瀑布挂在石璧上,高耸入云。
下午是马术比赛,这种游戏对顾饮檀一点儿也不友好,她不能上马,只能坐在一旁看戏。
看了没一会儿,文清岳亲自上阵了,他骑的是自己的骏马,一匹油光锃亮的枣红色骏马飞驰而过,抢先一步把即将入网的马球打进网中。
“咚”的一声,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喝彩。
“文将军厉害!”
这一球精彩绝伦,皇帝也乐得自在。
顾饮檀原本在打瞌睡,忽然被一片吵闹声惊醒,她皱眉望过去,“不就是进了个球嘛。”
文清岳看向她这边,骑着马走过来:“顾小姐,文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可否赏个脸?”
“什、什么事?”顾饮檀起身,赶紧把放在软榻上的腿放下来。
“我想要和你……身边这位小兄弟来一场马术比赛,不知可否赏个脸?”
顾饮檀转移视线,段竟也在看她,目光里都是平静,没有她以为的一丝一毫受宠若惊。
“文大将军,您怕是搞错了吧,这个人不过就是我小姑的一条狗,怎么能代表顾家和您打球呢?”顾银朱突然开口。
听见这话,段竟还是那副表情。
“而且,这条狗还妄想和我——”
“段竟愿意的话,我当然乐意,您请。”顾饮檀笑着说,撑着下巴看向段竟。
段竟换上了马术军服,将平日的高马尾绑成发冠样式,戴着马术护甲,更衬得身高腿长。
他平时清瘦,但是换上紧身衣服倒是显得健硕了不少,胸膛挺阔,腰身紧窄,顾饮檀多看了一眼。
一场马术比赛分为上中下三场,综合得分最高者胜,而前两场段竟和文清岳不相上下。
“这家伙还会骑马……”顾饮檀嘟哝了一声。
最后一场,到了进球关键时刻,顾银朱大喊了一声“小姑姑”,引得段竟看了过去,从而失了一分。
从马场出来,段竟还没换回原来的衣服,他干净的眉眼正视着顾饮檀:“祖宗。”
“回去告诉顾银朱,别有事没事喊我这个小姑,比亲娘还亲。”顾饮檀觉得烦躁,慢悠悠吃了个樱桃。
没一会儿,午后的艳阳照在顾饮檀身上,她白皙的额上沁出了细汗,侍女端上来一碗糖水杨梅。
糖水杨梅用冰碗装着,里面是鲜红欲滴的糖水,顾饮檀慢慢伸手握着银勺,往嘴里送了一点。
追月没看见,顾饮檀勾唇又舀了一勺。
酸甜冰凉的杨梅很快缓解了夏日的燥热,她惬意地闭上眼睛,陈所有人都不注意,又飞快地吃了一颗。
吃完还觉得自己很厉害地摆了摆头,看了眼周围的人,只是这一眼就对上段竟的视线。
顾饮檀伸出舌头舔了下唇角的汁水,放下勺子。
“哎呀姑娘,说了不能吃冰的!”追月把一整碗冰水都没收上去,顾饮檀这才停了下来。
“小姑,要不咱们去放纸鸢吧?你看你坐在这儿也没意思,我陪你去?”顾银朱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手里拿着一个纸鸢。
顾饮檀本想说没兴趣,但是转眼看见顾银朱手里拿着的纸鸢,上面画的长寿仙很漂亮。她伸手接过,看见那处确实有不少贵族小姐在放纸鸢。
顾饮檀接过来瞧,反正也没事干,她起身走过去:“来呀,来玩!”
顾银朱坐在敞篷马车上,冲顾饮檀招了招手,顾饮檀坐上去,手里拿着纸鸢。
纸鸢很快就飞了起来,长寿仙尾部的丝带飘起来,随风飘摇,顾饮檀这才露出一个微笑,她跳下车去。
见顾饮檀玩得高兴,顾银朱冲身边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马匹突然受惊,马车直接离开了。
顾饮檀听见顾银朱大叫出声,马蹄却飞快地踏着,如离弦的箭一般消失在她视线中,只留下发愣的顾饮檀,她看向四周,自己已经不知道何时到了一片荒原,山谷中还有这种地方?
起初她还以为是马匹受惊了,等在原地良久,以为顾银朱很快就会来找她,结果等了又等,只等来了一场雨。
即便这里是皇家避暑山庄,也有许多没有经过开发的地方,她连方向都辨认不清,在这荒郊野岭,谁能来找到她?
会客厅。
“老夫人!老夫人救救姑娘吧!”追月和玉翠一边喊着一边冲进来跪着,在老夫人面前磕了几个头。
顾家小姐失踪的事情已经传遍了,顾银朱哭哭啼啼的声音不绝于耳,怕是凶多吉少了。
老夫人头疼地叹气:“你们先起来吧,这也怪不了你们,先起来先起来。”
顾饮檀不见了,原本好好的放纸鸢,回来的时候却只剩下了顾银朱。
“祖母!那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惊叫,我……”顾银朱灰头土脸,手上还摔出了血迹,她哭哭啼啼地话都说不清。
老夫人沉吟片刻:“让段竟去找,找不到檀姐儿,他也别回来了!”
追月不敢置信:“老夫人,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段竟去找,他再怎么说也只是个奴才……求老夫人报官吧!”
追月话音刚落,一道低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去。”
段竟走上前,不卑不亢地弯腰:“我没有照看好祖宗,理应由我去。”
顾银朱抬眼就看见冷然的段竟,又是段竟!她眼中迸射出熊熊怒火。
段竟这段时间跟在顾饮檀身边,把那副漠然学了个十成十,她一巴掌甩上去:“段竟!别忘了你的主子——!”
“表小姐才是,段竟如今是咱们姑娘的人,您怎么能对段竟动手!”追月鼓起勇气面向顾银朱。
老夫人老泪纵横,看向段竟:“你去吧,务必要把小姐带回来。”
段竟转身走向马舍,还没有所动作,伊春追上去劝道:“这么晚了,你非要去找吗?”
这座山每年都会有被狼群吃掉的,顾饮檀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女子,保不齐已经命丧狼口了。
段竟顿了顿,回过神就看见伊春关切的眼睛,他将不耐烦掩饰得很好,低声说:“我只是个奴才,哪里能违背祖宗的命令。”
伊春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心爱的男人冒着可能没命的风险,去救一个根本不把他的命放在眼里的大小姐。
“不许去!”伊春突然鼓起勇气,冲上去抱住段竟的手臂,小声开口:“你就当是为了我……为了我好不好?”
段竟疑惑垂眸,似乎没听明白她什么意思,“你放心,就算我没有回来,老夫人也绝对查不到你身上来,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就在这时,天上突地下起了雨,起初是一滴,后来是连片的雨丝,连接成雨幕,在段竟头顶盖了一层细小的银白色,他马上甩开伊春的手。
“不!段竟……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伊春着急忙慌地表明心迹。
段竟扯了扯嘴角,嫌恶开口:“我的命是大小姐的。”
他是骑马去的,沿着放纸鸢的方向一路奔去,到了临河的位置,他下马从独木桥走过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容易让人分不清方向,远处甚至传来了狼吼。
段竟眉眼低垂,风中夹杂着细雨,令人看不清前方,咬了咬牙,他一定要找到顾饮檀。
……
“下雨了?”顾饮檀绝望地抹了抹脸上的细雨,她站在一颗大树底下,怂怂地缩着脖子,从腰包里掏出一块点心吃下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命丧于此的时候,鼻腔里忽然涌现一股熟悉的香味,她倏然睁开眼睛。
远处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正朝着她靠近,顾饮檀往后退了退,手扒着树干。
香味越来越浓郁了,顾饮檀疑惑地皱眉,试探着喊了声:“段竟……?”
顾饮檀吓了一跳,下一刻,段竟直接扯着她的手腕往怀里带,一个夹杂着雨水的拥抱凉得顾饮檀一哆嗦。
她又闻到了那股香味,耳边沉稳的心跳令她安静下来,紧缩的瞳孔也缓缓恢复了正常。
段竟背着顾饮檀往山下走,顾饮檀穿着厚重的狐裘,沁满了雨水后更加沉重,他每一步都走得费力。
山脚下一个山洞,这个山洞很小,大概是猎户打猎留下来的洞穴,段竟生了火,把顾饮檀放在地上。
他想了想,脱下自己干燥的里衣,垫在地上,才开始脱顾饮檀的衣服。
高门大小姐身体娇弱,平日里又极少出门,他触碰到的每一块肌肤都是陌生的,滑到不可思议,段竟骨节分明的手陷在白生生的肉中,一深一浅,一硬一软。
顾饮檀的吐息越来越急促,嘴里胡乱嘟哝。
“祖宗、祖宗……?”段竟喊着,最后清了清嗓子:“顾饮檀?”
顾饮檀没反应,身体的燥热在这个时候喷薄而出,她手指不知放在了哪里,引得段竟动作剧烈的甩开她。
“救我……娘,我好难受……”顾饮檀唇齿不清地唤着。
娘?
顾饮檀喊老夫人不都是喊“母亲”吗?段竟正想着,身体僵硬地低头。
少女光滑的腿胡乱磨蹭,碰到什么也不知道,还丝毫未察觉危险的到来。
段竟上下滚动的喉结在顾饮檀眼里缓缓明晰,她迷糊着张开嘴,把上下滚动的喉结含进嘴里,少女的红唇间,柔软而温暖。
“额……”段竟动了动手,他低头对视上了面色潮红的顾饮檀。
“我想喝血……”顾饮檀好像又清醒了几分,迷蒙间看见段竟的唇瓣,躁动不安地攀着他的胸口。
唇齿相交,缠绵的意味很快就变成了索取,顾饮檀牙齿有些痒,向下一咬,血液的香味盈满整个身体。
“顾饮檀等等,等一会儿……”段竟推开她,尝到血了就笑,像是个偷到腥的小狐狸。
段竟目光深沉,恨不能把眼前的一幕刻进脑海里,他一遍一遍描摹着顾饮檀的模样,最终落在少女脖颈间的长命锁上。
长命锁上一枚碧绿的莹玉和她雪腻的肌肤相得益彰,甚至分不清哪块是真正的玉。
“乖一点,记住这个味道,我就喂你,好不好?”段竟轻哄着,让她的尖牙搁在伤口上。
火焰跳动,发出噼啪声响,忽然炸开的火花映照得山洞一片温暖,顾饮檀半夜哭着说石头硌着疼,主动钻进段竟怀里沉沉睡去,呼吸渐渐平缓。
段竟坐在一旁整理伤口,见天亮了,就挪过去给顾饮檀穿衣服,半干的衣服贴在窈窕的身体上,他眼神未变,直到全都穿戴整齐。
顾饮檀睁开眼睛看见地就是这一幕,段竟手放在她腰侧系带上,两人凑得很近。
“啪!”顾饮檀不轻不重地一巴掌甩上去。
段竟头都没偏,分开了距离,“祖宗醒了的话,咱们就走吧,也不早了。”
顾饮檀见他背过身去,一眼就看见他脖颈间的青紫痕迹,愣了愣,敛好衣服起身。
她昨夜……一点记忆也没有,但是前所未有地觉得轻松,头晕目眩也消失了。
“那个……你一个人来找的我吗?”顾饮檀不太自在地背着手,忍不住摩擦手臂上那块红印。
段竟蹲下来:“祖宗先上来吧,我带您回去。”
他走路很稳,背上多了个人也未有丝毫迟钝,顾饮檀趴在他身上,这才有了点欣赏风景的兴致。
鲜艳的桃花落在顾饮檀肩头,她随意捏了一片放在段竟头上。
“赏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