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走进侯府庭院外,娇炆回头看了看,发现赵时予还痴痴在门口站着,看样子气得不轻。
不过公主也是胆大,幸好同为女子,公主也并不是很在意,否则公主的清白便要毁在这里了。
常乐郡主派了婢女来领路,靳缱缱这会儿安静了不少,裹着外袍跟在婢女身后。
靳谴缱小声对娇炆说:“他们还以为我不认路呢,都笨笨的。不过也对,若不是许多人都如此蠢笨,那如何衬托本公主的天人之姿。”
娇炆无语半响,道:“知道了公主,您幼时天天跟兄长来侯府偷东西!”
也便只有她将这事当成荣耀了。
靳缱缱道:“但你瞧侯府守卫森严,我当时是怎么溜进来的?”
娇炆正要回话,靳缱缱便道:“可能是本公主幼时粉雕玉琢,又过分聪慧可爱,侯爷夫妇感慨不能得如此亲缘,又无法抑制对本公主的喜欢,于是对本公主的到来不胜欢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仅如此,他们还故意将自己珍贵的物品放在最显眼处,就为了让本公主拿到。”
娇炆默然良久,又听靳缱缱拊掌感叹:“真真是良苦用心啊。”
到了水阁后,婢女领着两人从左侧进去,常乐郡主已经在里间等候。
江沉壁见靳缱缱进来,眼中十分的雀跃隐去八分,匆忙站起来。
靳缱缱进来时,身影映在窗上,盈窗芭蕉托起月轮,她唇角带了一丝笑意,灯火忽明忽暗,她的脸就如清晨窗面上结的霜羽色,江沉壁一时看的忘情,竟忘了邀她坐下。
靳缱缱见状,心里将一切都捋清楚了,恐怕郡主是在醋她与程弭同住宫中,这会儿怕是在思考怎么整她吧。
瞧,进门不让坐就是第一招,想打压她而已。
要是旁人的话,靳缱缱一定教她知道世道的深浅,但是眼下她有求于江沉壁,还是得有求人的样子,何况江沉壁也只是个眼光不好脑子也不灵光的小姑娘罢了。
这姑娘指定是疯了吧,竟然会喜欢程弭那种脑瘫。
靳缱缱看她的眼神带上了一丝同情,但是同情也算一种情义,不消多久,江沉壁面色滚烫,把头低下去,“公主请坐。”
靳缱缱只当她这脸是气红的,刻意坐远了些。
江沉壁灼烫的脸立刻便凉了下来,她失落地看向靳缱缱,突然问道:“公主您在宫里跟陛下相处得好吗?”
靳缱缱一听,这是在试探啊,“唔……一点都不好,她跟鬼一样,有一天我醒来就看到她在我床头坐着,跟个雕塑一样,本公主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一脚踢她鼻子上,她就恼我,两天没给我吃饭,还是李德全偷偷叫人给我的猪蹄。”
江沉壁一听,这不就是打情骂俏吗,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为什么程弭会在缱缱床头,一起睡还是程弭守着她?
江沉壁心情十分复杂。
大约她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吧。
思及此,她神色黯淡下来,又因窗外几缕西风咳了几下,靳缱缱见状,问道:“怎么,生病了吗?”
江沉壁柔声道:“没事……”
正好这时沁娘进来,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片刻,才道:“公主勿忧。明夜是先夫人忌辰,郡主思母难寐,这几日都提不起精神来。”
靳缱缱关切道:“那便让侯爷寻个好些的大夫,为郡主开药治一治,总这样也不是办法。”
沁娘唉声叹气:“公主可知,这心病还需心药医。”
说这话时,她的目光不曾从靳缱缱身上移开。
靳缱缱毫无所觉,便道:“沁娘同本公主说这些,是否是因为本公主能帮上忙?”
沁娘面上浮出笑容,“公主聪慧无人可及。”
喜色过后,便是忧虑,“只是如此有些为难公主了。”
靳缱缱笑道:“本公主如今已经落到这个地步,想必也沁娘也不可能叫我去做我做不到的事,既开了口,那必定是可以做到。”
江沉壁顿时难为情起来,“沁娘。”
若嗔若喜,总之是一副娇羞状。
靳缱缱一脸茫然。
沁娘说道:“不知有无人说过,公主与先夫人有些相似。”
靳缱缱道:“幼时听娘亲说过,两分样貌,三分脾性。”
沁娘说:“若是夜宴结束后公主能陪陪郡主……”
靳缱缱温声一笑:“只要郡主不嫌弃,本公主怎样都行,上回助我出宫之事,我还没好好谢过。”
江沉壁急道:“我并非以恩要挟……”
靳缱缱道:“我知道,你别多心。”
沁娘欣慰一笑,“这回郡主也算圆满。”
自古有人欢喜有人忧,这厢主仆二人满怀喜悦,娇炆却烦恼不已,趁着沁娘带江沉壁去更衣的空,她问道:“公主——”
靳缱缱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娇炆震惊,“您真的知道吗?”
靳缱缱道:“不出意外,我们今晚是走不了了,何不卖别人一个人情。”
闻言,娇炆更加惊讶,“怎会走不了?”
靳缱缱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静观其变吧,反正你别报什么希望。”
娇炆吓得要死,“公主,我们今晚不会要死了吧?”
说完她两颗眼泪就掉下来了。
靳缱缱好半天都无话可说,“胡说什么,本公主命硬着呢,谁跟本公主对上都只有他死的份儿!”
娇炆一瞧她认真的模样,哭的更凶了。
靳缱缱轻斥道:“哭什么哭,就那么不信我?我父皇和皇兄不都是被我克死的?”
娇炆:“?”
靳缱缱安慰她:“我给你讲一个很有用的道理。”
娇炆静静听。
靳缱缱道:“福气会从福气多的人流向福气少的人,如今我们着实不算有福气,那别人的福气自然会被我们吸来。”
娇炆等了半天就听到这个,心更堵了。
靳缱缱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先不要自乱阵脚,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沉壁换了身颜色亮些的衣服,打算带上靳缱缱去参宴,但就在要出门时,江沉壁的侍女来报,说靳缱缱带来的琴师突然腹痛,如今倒地不起,恐无法抚琴。
她若无法抚琴,那假弹一事便无法进行。
若是不能顺利完成表演,那恐怕程弭觉出有异,要来抓她了。
靳缱缱脑中乱糟糟的,一时拿不定主意。
这时沁娘皱一皱眉,道:“郡主,侯爷前几日不是从金玉楼中请来一名歌姬?据说那歌姬弹得一手好琴。”
江沉壁看向靳缱缱。
靳缱缱沉思一瞬,道:“郡主可否帮我将人悄悄请来,我与她对一对?”
江沉壁心中失落,点了点头。
若是她也会弹琴便好了,缱缱何至于这么辛苦。
那名歌姬不愧是能入安定侯眼的人,极为聪敏,靳缱缱说了不过一遍,她便对的整整齐齐,琴音比之琴师有过而无不及。
靳缱缱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那辛苦秦小姐了。”
歌姬俯身一拜:“公主此言,妾身担不起,这是妾身应该做的。”
靳缱缱面色很淡,歌姬朝她投去和缓的目光。
江沉壁不着痕迹地阻开二人的对视,笑得特别漂亮:“我们快些过去吧。”
靳缱缱点了点头。
待入宴后,靳缱缱才不得不感叹,不愧是侯府,就是气派,如此阔绰也便只有安定侯一人了。
新君继位,提倡节俭,上回抓她用的通缉令都那般寒酸,如今正是紧要关头,一个不慎就会被怀疑有不臣之心,安定侯心真大啊。
靳缱缱感官敏锐,她察觉自入席起就有多道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片刻后,安定侯也朝这边看过来。
只不过匆匆一眼,他又捋着胡子转过头。
来参宴的人许多,大多是熟面孔,靳缱缱一个个瞧过去,直到看到陈琰升,她多少有些惊讶。
还以为这个人对程弭多么忠诚,原来也不过是个背主上瘾的东西。
台上舞曲将散,快要轮到靳缱缱上台了。
江沉壁将她拉去准备。
安定侯见二人离去,面色高深莫测。
此时,有小厮为他杯中添茶。
小厮压着声:“侯爷,公主来后只与节度使家的大小姐赵时予起过争执,差点打起来,再未见过任何可疑之人。”
安定侯端起茶杯,微动了动唇:“知道了。”
觥筹交错间,舞曲已经散了。
有人叹道:“这几年的歌姬真是出不了好的了。”
有人和道:“说的是了,京中有才之人也是越发少了,想当年……”
“您这不地道,都过去那些年了,还提陈年旧事做什么?”
“本官不明白,怎么当年之事不能提了?何况我们也并非想旧事重提,只是感慨今不如旧,不知您是想到什么才这样愤怒?”
眼见着大家就要吵起来了,别无他法子,只能侯爷开口了。
安定侯轻咳一声,道:“二位大人说的都有理,当年上京确实百花齐放。”
陈琰升自以为察到什么机锋,便说道:“侯爷说的是,那时的邵烟树绝冠上京啊。”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诸位都静下来不说话。
安定侯也是轻抿茶水,不置一词。
陈琰升顿时想到什么,住嘴不言。
席上持续尴尬着,直到台上一切准备就绪,一道琴声如风剪轻水般传来,众人的注意力全部被吸引,而当大家的视线停在靳缱缱身上时,各个瞠目结舌。
台上的女子身穿艳服,绝色姿容,神定气闲地抚琴,丝毫不觉那些打量她的目光中有多少惊讶与恶意。
已经没人去思考靳缱缱怎么突然会弹琴了,这身衣服,独特的琴声,早已经让许多人难以自持。
陈琰升哽住了,“这不是……”
安定侯震惊之余看了他一眼,陈琰升将余下的话全部咽下去。
众人原以为这已经足够让人讶然了,但是更匪夷所思的还在后面,琴声正到**处,池中静水忽然滚动起来,不一会儿,竟然有一株娇艳欲滴的花从中缓缓升起。
这一刻,就连靳缱缱也不得不顿住,赏个眼神过去。
因为这花,是郑丽。
观其色泽,至少长了几十年。
竟保存的这样好,哪怕是神花,也须得尽心爱护,才能开得艳丽。
靳缱缱一晃神。
这群老匹夫究竟想做什么。
怪不得来时就觉得心神不宁。
她瞥了眼正在奏琴的歌姬,又瞧见自己身上的衣服,忽的顿住了,随后额上开始冒汗。
一曲终毕,靳缱缱想尽快逃离,但是无人会如她所愿。
安定侯首先叫住她,“公主留步。”
靳缱缱眉头皱的紧紧的。
安定侯说:“今日能听公主一曲,实在是老夫之幸,不知公主从哪里得来的衣服?”
靳缱缱冷眼看去:“侯爷,您记性真差,这不是我父皇为宣贵嫔做的吗?二十一位绣娘呢。”
安定侯看她的眼神就如看一个黄毛丫头,“公主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衣服最先是由嘉明皇帝之幼女亲自缝制,当年老夫等人都亲眼见过公主之舞姿,公主的琴音也是世间一绝呢。”
靳缱缱心道,果然还是被利用了。
原来……这场宴会从始至终都是冲着她来的。
关于嘉明皇帝的幼女,其中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这位公主刚出生时天有异象,人间大明三日,嘉明帝起初以为是吉兆,但钦天监直言,三天大明后便是决断日夜时,因为三天大明,那若第四天天黑了,那岂不是原本应该天明时是黑天?黑白颠倒了。
钦天监言外之意是有人窃国。
嘉明皇帝不信,坚定地认为公主是大卫之福,大卫必将年年丰收。
公主确实争气,自小精于诗书,也懂政道,甚至有时还能辅佐嘉明皇帝一二。
而公主的好不仅于此,她于舞乐也十分擅长,那些年京中对邵烟树这个名字充满了赞美。
只可惜钦天监的嘴向来好的不灵坏的灵,就在嘉明皇帝登基第三十一年,镇国公靳禹造反,卫国改姓。
而当日的镇国公便是顺康皇帝。
若非顺康皇帝在位时勤勉,恐怕早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
只因那一场政变着实是靳禹实力过高,嘉明皇帝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那位公主邵烟树也自此不知音讯。
安定侯叹息:“可怜公主了,没有您这般福气。”
陈琰升知道该自己表演了,“侯爷能否细细说来。”
安定侯道:“这……”
这时,人群中有人出声:“侯爷也不必为恶人遮掩,所谓士可杀不可辱,靳禹为何被迁出皇陵,我等又为何拥护当今陛下登基,都是因为那件事!”
安定侯像是犹豫了许久,这才道:“诚然是一桩旧事……我昔年见过公主最后一面,诸位可知公主当日是何形容?”
陈琰升道:“靳禹却说公主死了?”
安定侯道:“不如此说,他又怎么独占公主,怎么作恶行凶?”
方才出声的人又道:“侯爷见台上那位公主是靳禹之女,不好直说,那便只有我来说了!”
“当日有人在太平行宫的殿内听到过公主的琴声,但无人怀疑,因为那时的镇国公对公主爱而不得是人尽皆知的事,登基后遍寻佳人自然也是有的,可能只是凑巧而已,但后来,近身伺候靳禹的人在他的寝殿内发现墙壁之中有异声,发现的人多了后,宫中都称其为壁乐,殊不知那是公主备受折辱后的求救,靳禹竟然将公主困在壁中七年!如此禽兽,竟然还做了大卫这么多年的皇帝,实在是我等的无能,如今还是因为他的女儿这样无礼,穿公主旧衣,这才让大家有机会提起此事,多讽刺呀”
靳缱缱额上的汗越来越密,湖中那株郑丽花随风翩然舞动。
她面容极冷,已经不准备做无谓的挣扎,静静看着席上众人演戏。
若她现在还不知谁是幕后指使,那也太蠢笨了些。
程弭为了顺理成章地举行登基大典,真是煞费苦心。
安定侯道:“来人,先带公主下去吧。”
靳缱缱甩开婢女的手,二话不说从台上下来,径直走到安定侯跟前,吩咐道:“来个人给本公主看座,既然要说父皇的事,本公主不在怎么成,唱戏的好歹都有看官呢,诸位大人也都曾与我父皇十分亲近,老实说除了不曾短袖之外,你们将能做的都做了,本公主方才一数,在座至少有十位是同父皇一起深夜对饮过的,既如今义愤填膺,当日怎么不冒死上书父皇,为那位公主争一条出路,现在父皇不在了,那位公主也死了,你们在这里论死者之事,马后炮、事后诸葛亮的行径,是否不太妥当?”
此言一出,在场诸位尽数冷了脸。
靳缱缱如今算什么,说的好听便是前朝公主,说的难听点便是亡国贱奴,她怎么有勇气在侯府如此大言不惭?
陈琰生着实忍无可忍,站起来要理论两句,准备将自家二郎的仇一并报了,但他刚站起身,靳缱缱从安定侯面前的桌上抓了一串葡萄,“看门的你先坐下,我跟远辰说话,关你屁事?”
陈琰生愣头愣脑的,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很诚实地坐下了。
这下不止他气,其他大人更气,连安定侯都变了脸色,远辰是安定侯的字。
安定侯咬了咬牙。
他看上去不能说白玉无瑕,但也是玉树临风,若非成婚早,怎么瞧也不像已经当祖父的人。
想当年镇国公靳禹夺位时已经五十出头,早已是知天命的年纪。
那时靳缱缱才出生不久,而江远辰的儿媳已经怀孕。
江远辰的父亲曾与靳禹称兄道弟,真仔细论来,那江远辰与靳缱缱是同辈。
这么叫还真寻不出什么大错处。
这让众人火冒三丈。
但此时他们要做的事不允许他们杀了靳缱缱。
也只能忍了。
但一想到靳缱缱曾在苍鹿山打猎时骂死过一只野猪,众人愈发不敢懈怠了。
靳缱缱还在大呼小叫:“本公主的座儿呢?”
安定侯隐了不悦,“给公主看座。”
他道:“公主既想在场,那便坐着,本侯自然谨遵陛下旨意,好生对待公主。”
陈琰生立即出声:“这便是如今与往日的不同,咱们侯爷宅心仁厚,却不像靳禹那厮狠辣无情。”
他话里话外都在恭维安定侯,想必是不知道安定侯今夜设宴的真正意图。
今夜,一为程弭正名,二则清君侧。
所有人都以为安定侯想夺位,那些个对程弭有异心的便眼巴巴跑来了,可如此一来,却是掉入他人圈套罢了。
安定侯道:“是陛下仁厚,诸位也知,陛下夺位实属无奈,一来前朝皇帝昏庸无能,二来……”
之前说了一长串的人又道:“侯爷为何不明说,当今陛下便是公主兄长的孩子,当时靳禹假惺惺地说要放过他们兄妹二人,可公主被困于壁中七年,大皇子夫妇死于非命,若非公主拼死救其子,如今……”
靳缱缱对接下来的事早有预料,纵然听到此处,她也并未惊讶。
当日父皇为何待程弭有所不同,她一个庶出之女怎能进学宫读书,是否父皇早就知晓她的身份,亦或是如宫中老人所言,女子大多与姑姑相貌相似,而程弭的姑姑便是父皇爱而不得的女子。
她早知这皇宫大院中有诸多见不得光的事,却从未想过父皇也是不可说中的一员。
安定侯道:“公主,您瞧这株郑丽花,是昔年嘉明帝请长门僧专门从西境带来的,静公主每次生病,只要闻一闻这花香,必会安然痊愈,自公主失踪后,这株花被水月庵一名道姑带走,本侯也是前几日才偶然寻得,这才想请诸位一观。”
“侯爷,如今陛下既已入住宫中,那便该早日举行登基大典,将陛下的真实身份昭告天下!”
靳缱缱认真瞧了瞧此人,今夜他话最多。
原来是晏绮英,现任从二品尚书,为人处世刚正不阿。
当日敖州天灾,前年大旱后年洪难,百姓流离失所无食果腹,敖州境内饿殍遍野。
晏绮英上书,劝谏皇帝开源节流,对于洪灾一事本该一防二治,如今洪灾问题如此严重,朝廷不作为在先,理当在一定时间内保证百姓的生活,安抚民心。
皇兄此人傲慢懒惰,最听不得批评,看完晏绮英上书后,他立刻拟旨,要治晏绮英大不敬之罪,准备将他革职查办,靳缱缱知道此事后,便大劝特劝,这才让皇兄收回旨意,靳缱缱又请了道旨,与晏绮英一同前往敖州,治水三月有余,功效显著。
敖州一切正常后,靳缱缱命人准备了庆功宴,邀了晏绮英。
喝的尽兴之时,靳缱缱心生一计。
此人正直且不说,品性也是极好的,听人说他府内十分清苦,也从不拉帮结派,年近三十却尚未娶妻,从不沉迷女色,简直是最好的帮手。
朝廷官员都不喜他,百姓却爱戴他,自然,靳缱缱也觉得此人可用。
于是那时想着将这人招为驸马,为自己所用,为自己出生入死,若他真死了,她一定为他制口好棺材。皇兄凉薄,她不可能嫁与心爱之人,她的婚事只能是政治联姻,倒不如趁此机会生米煮成稀饭,晾晏绮英也不敢不认账。
靳缱缱喝得多了,走至晏绮英桌前,三两步便歪倒,跌在他怀中。
晏绮英似乎也有些醉了,神情迷乱。
靳缱缱以为他动了情,便伸手抚上他的胸膛,只是他的胸膛不像其他男人那样硬邦邦的,反而带着一种有韧性的软意。
看来不拉弓骑马的都是弱鸡。
靳缱缱倒是更喜欢这种感觉,他软一点,那成为她的驸马后,但凡她有一丝不满,便直接上手打骂,也不惧他还手,就如许多男人对女人那样。
但是就在她想更用力捏一捏时,晏绮英忽然将她推倒在地,喘气时带着愤怒,恶狠狠地盯着靳缱缱,“你——”
憋了半天,说道:“不知羞耻!”
靳缱缱晃了晃神,泪珠受到召唤,布满面颊。
她哭着说:“我只是仰慕你罢了,你既嫌我,那我即刻就走,不扰你清净。”
演戏她可是专业的,连宣贵嫔都哭不过她。
果然,晏绮英略手足无措,脸颊两片潮红,皮肤如女人一样白净,他说:“公主恕罪,下官不是此意,只是……只是……”
默了许久后,他又说:“下官冒犯公主……”
靳缱缱擦掉眼泪,朝他看去,轻轻说道:“绮英,你做我的驸马吧,我一定好生疼你。”
后来发生了什么,靳缱缱早就忘了,依稀记得晏绮英帮了她不少忙,在皇兄打算让她去和亲时,晏绮英在勤政殿外跪了一天一夜,滴水未进。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晏绮英只是觉得大卫的和平不能安放在一个女人身上,这样有损颜面,倒也不是心疼她这个公主。
眼见着和亲在即,皇兄又一命归西,宫中易主,她事情繁多,再没见过晏绮英,以他的品性,不可能来这里陪着安定侯演戏,那他为何而来?
而且……他似乎对她很有意见。
靳缱缱虽对他已没多少印象,但也佩服他的为人,自不会在这时与他争执。
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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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