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主动点啊!哄老婆是这么哄的吗?吃吃吃,就知道吃。”苏卫国趴在院子中的大樟树上,一只手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屋内的两人,止不住地叹气。
“老爷子,晚上好。”陈正从院子外走进,他脚步沉稳而迅速,站在树下恭敬地问。
“哎呀,晚上好。”苏卫国正忙,恨不得进去手把手教苏诚,他不在意地随口一答。
“您现在不吃咱们酒楼里饭菜了,改吃狗粮啦?”陈正笑呵呵地问,并未将视线移向屋内。
“还狗粮,就他那个怂样,狗屎都吃不到。哼!”他气呼呼手脚并用地从树上下来。
“你来得正好,我气得慌,陪我喝几杯。”他收好望远镜,拍拍身上的灰。
“现在不行,我找老板汇报点事,您先在车上等我。”陈正拒绝了,他双手递上车钥匙,然后指指门外的红旗车。
苏卫国看看手中的钥匙,再看看眼前壮硕的男人如此有礼貌,他突然就熄火了,他同意了,但他打心底觉得他的乖孙配不上这样的员工。
陈正踩着楼梯,轻声上了二楼。
他站在黑暗的转角静静等着,屋内的两人除了咀嚼声,再无其他声音。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晚餐结束,慕慈主动收拾了餐盒,在苏诚的注视中慢慢掩好门,下楼丢垃圾。
她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陈正,但他却注视着她一举一动,直到慕慈出了院子,他迅速进入,关上门窗。
“王爷。”陈正如同忠诚的卫兵。
“叫老板!”苏诚瞥了一眼窗子,神情严肃。
窗外脚步声轻轻,慕慈刚好经过,随后是一声干脆的关门声。
“是,老板。”陈正顺从恭敬地重复。
“给,找个理由送给她,这个对她工作有帮助。”苏诚递来一个挎包,陈正打开一看,居然是个望远镜,和老爷子手里的那个是情侣款。
“是。”他点头,等待着别的吩咐。
“你抽空回去一次,再带一些古籍回来。红月之夜的计划失败了,下一次只能成功。”苏诚说着眼眸变得阴厉,慢慢抬头盯着陈正,传达着自己的意志。
“明白。”
“那需要找太医要点药膏吗?这里的中药传承断代了,很多药膏都失了原本的药效了。”陈正低着头建议。
苏诚思索了一番,点头,又嘱咐道:“快去快回。”
他递来一块方玉牌,墨色的玉牌上混杂着些许青色的斑点,牌面光滑细腻,触感温润,上面雕刻着一个“启”字,还是甲骨文。
不知道是何年代的宝物,十分精致,玉牌在灯光下发着幽幽绿光,似乎带着某种魔力。
“是。”他半弯着腰,双手合并,掌心向上,那块厚重的玉牌就轻轻落入手中。
领完任务的陈正轻声退出去,正如他来时那样悄然无息,但门合上的时候还是轻微发出了“咿呀”声。
隔壁的慕慈拷贝着今天拍摄的素材,听到动静还以为苏诚出来了,她下床开门出来,但苏诚房间的灯就在那刻熄灭了。
睡了?
她担忧地呼了一口气,对着他的方向晃晃手:“辛苦了今天,晚安。”
楼下的陈正刚捏上车把手,他站正望着她,看不出情绪,隔空回答:“晚安,晋王妃。”
关上车门,坐上驾驶室,车钥匙早已插上了,只听得苏卫国指指点点,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人家丫头都比他主动,这个点我饭都没吃,他就睡了。他不做狗谁做,老单身狗!”
“老板累了。”陈正皱起眉头帮着解释,说他的王爷是狗,难以理解,更难以接受。
“我才是最累的那个,走,我要吃饭。”苏卫国不满地叫嚣,为了他的终身幸福,都自学成才会演戏了。
车子点火,发动机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一道迅捷的黑色影子奔向祈愿汇。
等慕慈回来的时候,视频才传输5%,她忍不住地翻了个白眼,除了等别无他法。
她只好先洗澡,脱袜子的时候,她才察觉苏诚给她贴了个小兔子创口贴。
白白小小的一只兔子,周边冒着粉粉的爱心,她被可爱到了,会心一笑。
他那么大一个人居然和她一样喜欢这种萌萌的小兔子?
一种无法理解的不协调但却莫名搞笑有趣。
水声涟涟,隔着砂面玻璃,朦胧雾气她的身姿纤细曼妙。
再等她从浴室出来时,视频终于传输完毕。
她快速吹干头发,随便盘了个丸子头继续工作。
慕慈盘腿而坐,一手摸着鼠标,一手按着键盘,一帧一帧地仔细查看。
视频的结尾苏诚对着她笑,钓着根录音笔往白鹤那儿走。
过不了几秒,著名的混合双打场面即将出现。
慕慈紧张地按下暂停,她看向别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今天的失败何止是一个惨字?至少得是两个!
她轻轻吐气,按下开始键。
“保护区大鹅”开打,苏诚一只手捡录音笔,一只手在护着侧面的挎包,左右闪躲都躲不及。
就这几秒,他的衣服已经破了好几个口子。
贵公子爆改破烂王名场面!
最后她实在看不下去了,干脆直接剪了那段,又对着墙诚心道歉,她不该在背后笑他的。
一直忙到深夜,她才剪出一个满意的片段,随后她合上电脑,熄灯睡觉。
可刚闭眼,苏诚半裸上身的样子就跳了出来,红肿青紫的印记不停在脑海打转,慕慈一下子坐了起来,拿起手机搜索:吃什么好恢复伤口?
页面立马跳出一堆答案,首先是鱼。
“那就买鱼给他。”说完,她才安心睡去。
许是白天太累,慕慈一觉睡到了中午,等她醒来的时候,她都傻了。
她急匆匆起床跑去超市买鱼,又紧赶慢赶地跑回来煮鱼汤,香味四溢引来几只野猫在屋外喵喵叫。
慕慈盛了一大碗,再去敲苏诚的门,可敲了十几声,不见他开门。
慕慈才意识到他不在家,微信联系。
苏诚秒回:不在,今天市里有个非遗传承大会,我受邀参加。
慕慈:好的。
苏诚:有什么事吗?很着急吗?
慕慈看向桌上鲜美诱人的鱼汤,门口突然露出了几个猫脑袋,毛茸茸的。
慕慈:没事,等你回来处理视频。
她放下手机,看着三个毛茸茸的脑袋,找来旧盘子摆在门口,小家伙们却吓得一哄而散,只敢缩在远处望着她。
“等一会儿就能吃了。”慕慈倒完鱼汤,朝着它们招招手,然后坐回原位慢慢喝自己的那碗。
手机“叮”的一声,苏诚又回了:三天后回来,有事联系,24小时在线。
她内心一暖,绝世好合伙人,这么忙还惦记着我,那我更不能掉队伍,她的好胜心起来了。
下午的时候,天气突然转凉,眼看要下雨。
慕慈仍旧出门取材,以防万一,她带上防水布、雨罩和防水镜头。
一连三天,慕慈都早出晚归,这期间她还买了一个枪式麦克风用于取音,但是杂音太多,效果并不十分理想。
一连喝了三天的鱼汤,慕慈倒是把自己养好了,整个人容光焕发。
傍晚时分,夕阳西沉,光辉倾洒,整个世界都陷入柔和的橘黄,晚风轻抚树叶,沙沙作乐。
正是晚餐时间,慕慈公寓的门大开,面前的饭桌上摆放着三菜一汤,她边喝鱼汤边打开电视机。
墙角摆放着三个崭新的小碗,上面冒着悠然热气,那几个机灵鬼们闻着味就喵喵喵跑来了。
电视上切换不同频道,墙边发出欢快的舔舐声,突然一则地方新闻跳出来了,一个高挑帅气的身影跳出来了。
慕慈放下遥控器,静心盯着电视,是苏诚。
他戴着金丝眼镜正接受记者采访,看起来倒有那么点斯文败类。但一开口,温润的嗓音如春风化雨,正得不能再正了。
突然,一阵慌张的逃窜声,慕慈疑惑看过去,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晚霞为他镀了一层金光。
“苏诚?”慕慈满眼惊讶,一旁的电视上播放着他的采访。
苏诚戴着金丝眼镜,一身黑西装正对着她笑:“有我一份吗?”他看起来风尘仆仆,像是下了飞机直奔这里。
“有。”她起身拿碗筷,快速盛了一碗。
“好喝。”苏诚舀起一勺品尝,醇厚香甜的鱼汤润喉而过,鱼肉爽嫩。
“那多喝点?”她直接将锅都端到他面前,满眼期望。
苏诚顿了下,顺着她的意思又舀了几大勺。
“接下来你有时间?我剪好了三个视频,接下来就麻烦你了。”她试探性地问,把U盘轻轻地放到他面前。
“嗯。”苏诚点头,她意指纪录片配音。
说话间,那几只小猫又偷偷溜进来,围着饭碗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你养的?”苏诚偏头望去,起身将碗里的鱼汤悉数倒给它们。
“自己跑来的,看着可怜就收下了。”
苏诚若有所思,原来捕获她的关心还有这种方式——装柔弱。
晚餐后,苏诚又去了祈愿汇,陈正回来了。
祈愿汇内,苏诚的私人办公室。
“你说什么?诗婉不见了?”苏诚震惊,眉头瞬间锁紧,“整个汴京翻遍了都没找到人?”
“是的,陛下让您去处理。王爷,您还是早日回去为好。”陈正一字不差地传达消息,他面色僵硬,眼神中透出不安。
万一被皇帝发现了,整个王府都会遭殃的。
面前的人更是阴郁到了极点如同先暴风雨抵达的厚重乌云,他双指不停敲击着桌面,竭力思考。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有一点痕迹的消失了?蹊跷!还偏偏是这个时候?
“知道了,下去吧。”苏诚摆摆手,陈正退下。
“等等。”他突然温和了语气,“明天记得把那个给她。”
“属下明白。”
说完,陈正还立在原地,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鱼味。
苏诚从沉思中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有什么事?”
说话间,陈正确定了气味来源。
“王爷,您不是一向讨厌鱼吗?怎么会?”陈正温吞地问,吃惊大过好奇。
苏诚剜了他一眼。
啰嗦,你也不看是谁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