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潜伏 第6章 05 按摩

赤霄做足了心理准备，幸好进去之后没看见什么辣眼睛的画面——哦不，微辣还是有的。陆铭初趴在房屋正中央的按摩椅上，上半身**，下半身盖着一条浴巾，正在闭目养神。

靠门边有个操作台，上面摆着一些赤霄看不懂的瓶瓶罐罐，不过有一样他认识——“艾条”，这是中医按摩店里必备的东西，所以赤霄推测，这是一个技师操作台。

很明显，客人是陆铭初，技师呢？除了他还能有谁。赤霄苦涩地想，果然，下一秒陆铭初就开口了：“中式按摩。”

赤霄慢吞吞地走过去：“好的，将军。”

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赤霄看到陆铭初身上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从他裸露出来的一部分身体看，确实是从前线下来的，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疤痕。赤霄没去过乌赛尔星区，但听说那里的战争不是动辄战舰、机甲对轰的太空战争，而是在不同行星上发动的“地盘保卫战”。他们主要是争夺行星上的资源，一颗能源星球上不仅会有军队驻扎，还会有各种科研、能源专家，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财产，帝国和联邦早就在“不使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一点上达成了一致，他们进行各种行星攻防战。乌赛尔有数千亿颗恒星，上万亿颗行星，能源不计其数，很多都是迄今为止人类未曾见过的能源。上次赤霄在电视上看到一则新闻，说帝国的科研团队在乌赛尔的边缘星系发现一颗特殊的行星，探测器检测到它的内部存在一种非常特殊的磁场，很可能带来一场全新的反重力材料革命。

但帝国的科研团队前脚刚上去，自由联邦的军队后脚就跟了上来，双方就此展开一场激烈的斗争……一想到陆铭初可能会带领军队阻挠他们的科学研究，赤霄就恨得牙痒痒，按摩是吧，我让你体会一下深达骨髓的疼痛。

“轻点。”随着赤霄手劲的加重，陆铭初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为什么不问我这个力道舒不舒服？”

赤霄慌了一秒，仅仅只是一秒而已，很快就想好了解释的说辞：“将军，我的系统检测到您的肌肉长时间处于劳损之中，这样的力道有助于您的恢复。当然，如果您怕痛的话，我可以减轻一点力度。这样好吗？”

“嗯。”陆铭初趴着，满足地舒了口气。

屋子里的温度还在上升，中医按摩膏在皮肤上融化，然后扩散到空气中，满屋都是浓郁的中药香。赤霄的手在陆铭初的脖子附近按压，再往前一点，就能锁住他的咽喉，赤霄暗地里吞了吞口水，有种直接杀死这个人的冲动。

“怎么又停了？”

赤霄吓了一跳，心脏都快从口腔里蹦出来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装作系统卡顿的样子：“将军，您说什么？我在搜索另外一种按摩手法，您想试试‘泰式按摩’吗？”

“不试了。”陆铭初翻个身，坐起来，把按摩椅椅背调高了点，看着赤霄说，“按按脚。”

“……”赤霄后悔自己刚刚没有直接杀掉他了，按脚，谁要按你的臭脚丫子啊！

“嗯？”陆铭初看着赤霄，挑了挑眉。

现在还不是时候翻脸。赤霄在心中默念“一切为了帝国、一切为了帝国”，然后抬起头，对着陆铭初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好的呢，将军，我很乐意为您服务。”

该说不说，这间桑拿房配套还挺齐全的，按摩椅，泡脚桶，足浴包，应有尽有，赤霄回忆自己在按摩店接受服务的过程，像模像样地给陆铭初按脚。手伸进足浴桶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尊严也掉进去了，满脑子都是陆铭初的臭脚丫子味（抱歉，主观评价）。

陆铭初半靠在按摩椅上，看着埋头苦干的赤霄，忽然说：“你晚上吃了饭，是怎么消化的？也跟人类一样蹲马桶吗？”

赤霄心想他应该是想说“拉屎撒尿”之类的话，但这样粗俗的用语明显不符合他的身份，所以用了“蹲马桶”三个字。赤霄在心里笑了两声，为这家伙的“矜持”。

“是的。不过我的消化道跟人类的不一样，”赤霄开始尽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吃进去的食物最终都转化成了燃料，所以我没有‘上厕所’的需求。”

“哦。”陆铭初又露出那种兴致盎然的表情，“有意思。”

“……”其实赤霄挺怕他这样的，似乎心里在琢磨什么折磨人（机）的坏点子。

还好陆铭初的好奇心到此为止，只是问了他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赤霄觉得不太妙，因为他当初“挟持”这架机器人的时候，方法有点暴力，直接将自己的脑神经元接入了机器人的主控面板，导致很多功能模组都出现了问题，尤其是——AI功能。换句话说，他现在没有AI的智慧，只有一个没受过多少文化教育的、杀手的无知。

随时有暴露的风险。赤霄沉重地想，回房的路上都在琢磨接下来该怎么办。

客厅，萨维端着一杯伏特加走过来：“将军，那家伙进房就睡了，没出现什么可疑的行为。”

“唔。”陆铭初端起酒杯，没有立即喝，而是先放在鼻子底下嗅闻，“你觉得他有古怪？”

萨维在他对面坐下：“有。但是说不出来哪里怪，我们在前线呆太久了，不知道现在的社交型机器人都发展成了什么样子。”他们平常接触最多的就是军用机器人，军用机器人的特点：严肃，简洁，执行大于互动。不像今天这个，油滑，奸诈，每一个动作都充满邪恶的勾引意味。希望将军不要再被他清纯的外表迷惑了。

“你知道智人芯片吗？”陆铭初喝了一口伏特加，慢悠悠地道，“不是模拟人类，而是真正的‘机械’人类。也就是说，芯片加上仿生人体，可以创造出一个真实的机械生命，他们和人类一样拥有智慧、有自我意识，甚至有独特的个性、情感、行为偏好，在他们的意识里，不认为自己只是个‘AI’，而是一个真实的人类，只是‘人种’不一样罢了。”

萨维沉默片刻，说：“我对此持怀疑态度。机器人就是机器人，切断它的燃料供应它就只是一堆材料而已，跟人类没得比。”

“人类不吃饭不也一样会饿死？”

“……”萨维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将军，您真对那个来路不明的机器人这么感兴趣？”

“目前看来，挺有意思的。”陆铭初勾起嘴角，笑了一笑。

萨维沉默不语。他想起陆铭初小时候，也对这些机械制品很感兴趣，什么微型的太空飞船、战舰啦，仿生机械鸟啦、龙啦，甚至家里的机器人管家他都能玩个半天。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起陆铭初和萨维的缘分。

陆铭初从小在首都长大，住在一个有私人太空飞行器的大庄园里。他的父亲是能源部长，母亲是联邦歌剧院的副院长，二人工作都很忙，平时就把陆铭初扔给家里的保姆照顾。等陆铭初大了一点，需要玩伴了，陆父就从下属里挑了一个品行不错的，让他把儿子送到庄园，陪伴陆铭初成长。这个人就是萨维。

一开始萨维对陆铭初的印象挺差的，觉得他趾高气昂，刚一见面就对他颐指气使，让他去给他拿伸手就能够到的苹果蛋糕。萨维不情愿，但是想到出发前父亲对自己的告诫，还是忍气吞声地去拿了。这一忍就是十几年。萨维陪着陆铭初从小学一路念到大学，陆铭初很聪明，学习从来没有跌出过前三，常年霸榜第一，萨维虽然没说，但是内心忍不住地感到嫉妒。大学期间他们基本上没什么交集，虽然在同一所学校，但不同专业，萨维也从没想过主动去找陆铭初（当然，陆铭初也没有主动来找他）。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两人大学毕业那年。陆铭初的父母在一场太空事故中遇难，萨维陪同陆铭初去事故现场，不得不说……非常惨烈，甚至撞击产生的碎片一部分被高温融化，一部分抛洒进宇宙深处，永远无法捕捞。关于这场事故众说纷纭，有的说是人为的，是金乌帝国策划的一场暗杀行动，因为陆铭初的父亲曾在乌赛尔星区联合军部制定了一系列的“能源猎杀计划”。也有的说是意外，因为联邦调查局查了两年都没查出什么疑点。但陆铭初似乎相信了他的父母是死于暗杀，毕业后没多久就走特招进了军校，三年后出现在交战区，萨维陪他一起。

战场上待了二十多年，萨维早就把陆铭初当成了过命的兄弟。当然，即使处在同一起点，陆铭初的晋升之路也比他顺畅，短短二十几年就从一名普通的士官升到少将，而萨维还只是一个少尉，足见陆铭初在战场上有多么勇猛。所有人，包括萨维都对陆铭初很信服，因为他强大、冷静、果决，从不做错误的决策，并且护短，不轻易放弃队伍里的每一个兄弟。

陆铭初升到少将后，萨维主动提出做他的亲卫，在任何时刻保护他的安全——这一次是真心实意的。

他想陆铭初是不是在前线待太久了，看到一个长相不错的机器人都觉得眉清目秀……但那只是一个“机器”而已啊，有这种需求去找真人不就好了，联邦的少将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但萨维不好意思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能委婉地提醒：“将军，您要是真的喜欢，起码先让他通过防监听测验。”

“嗯。”陆铭初点点头，也认为十分有必要，“你去安排吧。”

“好。”萨维点点头，就要站起来去“安排”。

陆铭初又说：“李维吉没把说明书和包装箱送过来？这样我怎么能确定他是‘一手货’呢。”

“……”萨维说，“就在前厅，将军。”

“哦，那你先帮我搬进来。”

“好的。”萨维无奈地想，看来将军对“新玩具”的兴趣一时半会是不会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