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景深盯着晏珍发来的照片,虽然只是背影,可他知道,那是覃春念。
手边放了几叠资料,有覃正东这半年来出手的卖场信息,有北京滑雪场招标的项目资料,还有覃春念和单星野这半年来的生活轨迹。
怎么看,她们之前都没交集,不过是一个月前才认识,寥寥数面,婚礼也十分仓促。戴明珠更是没有出席,像是两个家族的联姻。可照片上的人又确实亲密,不像逢场作戏。
难道还是晚了一步吗?于景深扶住额头,闭目思索起来。
办公司的门被敲了两下,接着就打开了,一个眉眼与他肖似,但更年轻的男人走了过来,扫到桌上的资料,一眼就看到了覃春念的名字,忍不住说道:“哥,花这么大力气调查,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她呢?”
哥哥当年差点和覃春念一起出国留学,要不是因为自己出了事,也许现在已经和她修成正果。这些年于景深一直孤身一人。于景荣知道他心里还惦记着覃春念,这也成了于景荣的一块心病。
“我打听过,她这些年一直没男朋友,我想她也一定没忘了你。”于景荣双手撑着桌子,直视着哥哥说道。
“你不懂。”于景深只有这三个字。
他确实不明白,他哥年纪轻轻,已经是并购企业的高级顾问。他具备一个高级猎手的所有素质,谨慎、敏捷、出手果断、一击必中。
“我研究过她那个网站,播放量最多的那个视频一看就是你的替身!她心里肯定有你。”于景荣肯定地说道,旋即又困惑:“你到底在等什么呢?”
见于景深没有反应,于景荣靠近哥哥:“我提醒你啊,最近出了条隐藏线,人气攀升很快,主角不是别人,正是单星野。哥,先下手为强啊。”
于景深食指敲着桌子,滑雪场招标在即,覃正东已经和齐氏签了对赌协议。这样紧要的关头,不容有失。
如果她真的是为了家族结婚,那继续蛰伏下去,釜底抽薪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覃春念晚上回来,就看到单星野正在打包行李。
“你要搬出去了吗?”覃春念倚在门框上问道。
单星野听到声音回过头来,高兴道:“我收到车队的邀约了!要去澳洲面试,明天就走。”
覃春念祝贺道:“那真是好消息,晚上我们去庆祝一下吧,祝你旗开得胜。”
“好!”单星野心中颇为高兴,结婚前的几次约会都不欢而散,这还是第一次和覃春念正经出去吃饭。
晚饭是覃春念找的地方,她常去的一家法国餐厅。刚到窗边落座,不远处的一位男士就投来了视线,正是于景荣。
哥哥现在效力于美国的一家并购企业,这次外派到中国是自己争取到的,第一个case正是覃氏。自己能力没有哥哥出众,只能做个助手。
好处是,有些不方便外人查探的事,可以交给自己的亲兄弟来做。比如调查覃春念。这家餐厅于景荣最近常来,就是为了收集覃春念的消息,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她本人。
于景荣把玩着手里的酒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覃春念和单星野。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可也谈不上亲昵。单星野的上半身倾向于覃春念多一点,看起来更主动一些。
点餐后,两人又继续聊了起来。中间隔着一张餐桌,没有任何身体接触。看起来可不像蜜月夫妻啊,于景荣看着覃春念,心里有了一个主意。
单星野正在介绍这支澳洲的车队,服务生端着餐盘过来了,介绍道:“女士,这是您的马赛鱼汤。”
“可我没点这道菜。”覃春念奇道。
服务生侧过身指了一下:“是那位先生为您点的。”
覃春念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了过来,眉眼颇似故人。
那人走到她面前,说道:“覃春念,好久不见。”
覃春念看着他,那个名字迟迟说不出口,总觉得哪里不对。
单星野看见覃春念的表情,先开口:“不知你是哪位?”
那人没回答,而是看着覃春念的眼睛,温声问道:“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应该认识你吗?”覃春念反问。
“我还记得你喜欢这道菜。”对方微笑着说。
这样无视他的存在释放着暧昧信号,让单星野很不爽:“既然不说就滚蛋,不要打扰我们夫妇吃饭。”
于景荣皱了皱眉:“你先生看起来脾气并不好。”
覃春念心里有了答案:“我认为他说的没错。我不认识你,请离开吧。”
这完全出乎于景荣的意料,难道他猜错了?覃春念早就把他哥忘了?
于景荣犹疑着站在原地,覃春念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不过你模仿的那个人即使是八年前,也不会做这么莽撞的事。”
于景荣愣了一下后笑开:“对不起,姐姐,看来我哥没看错人。”
“是他叫你来试探我的吗?”覃春念问道。
“不是!他刚回国不久,最近很忙,是我自己闲逛逛到这了。我见过你的画像,一眼就认出来了。”于景荣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这样的恶作剧,以后不要再做了。”覃春念淡淡地说。
“好。”于景荣低头应着,显得很乖巧。
单星野听着她们的对话,差不多猜出了于景荣的身份,面上却明知故问:“念念,这到底是谁?说了这么久还没介绍给我认识?”
“你自己说吧,叫什么名字?”覃春念转头看着于景荣问道。
于景荣顺势坐了下来,对着覃春念自我介绍道:“我叫于景荣,是于景深的弟弟。当初我哥已经准备好和你去巴黎留学,都是因为我。那时我在一家会所打工,有一天一个喝多了的富二代让我帮他把车开出来,可我没有驾照,他就为难我。我……没法拒绝就去开了,可车撞到花坛上,对方让我赔一大笔钱。”
单星野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直觉不妙,接着就听覃春念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哥不知道去求了谁,那人帮我们解决了这件事。代价是我哥不能去巴黎了,也不能再见你。再后来,我们两兄弟都被送到了美国留学。”
单星野听出来了,当初有人利用他们落难,趁机拆散了于景深和覃春念,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们也没损失啊。”
于景荣没理会单星野,继续道:“我哥一直恪守承诺,再也没见过你。但我知道,这些年他心里一直都有遗憾。”
覃春念问:“是晏珍吗?”
“不是。”于景荣答得很干脆。
覃春念心里有了隐约的答案,没继续问下去,只说道:“人人都有遗憾,也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人不能既要又要,告诉他,向前走吧。”
不管是什么原因,当初于景深放弃了她是事实,既然没有向她求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她也尊重他的选择。
“姐姐?”于景荣有点茫然,没想到是这样的走向。
“这家餐厅我不会再来了。星野,我们走吧。”覃春念拿起包离开了。
单星野一步跟上去,伴在她身侧。
于景荣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浮现出疑惑,她到底怎么想的?
两人都没了胃口,回到家里,覃春念先开口:“对不起,今天本来要给你庆祝的。”
“你道歉干嘛,又不是你的错。咱们自己下厨,免得有外人打扰。”单星野撸起袖子,径直走向厨房。
覃春念有些稀奇:“你会做饭?”
单星野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面还是会煮的。”
覃春念也不挑,有啥吃啥:“好啊。”
单星野大话已经放了出去,决心要整出一顿晚餐出来。好在厨房食材调料都很充足,覃春念囤了不少半成品,什么黑椒鸡胸、酱牛肉、火腿、培根、奶酪,还有不少水果,凑合一下竟然也整出了一桌菜。
为了营造出氛围感,单星野煞有介事地拿出了昨天刚到货的白葡萄酒,还点了几根蜡烛。
一切准备好后,单星野有些紧张地邀请她品尝。覃春念看着他忙前忙后,想来他接到车队的邀约是真的很高兴,也就捧场地吃了起来。
单星野见覃春念吃得开心,应该没受于景荣的影响,稍稍放心一点。可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而于景深又回国了,刚放下的心就又提了起来。
“那个,有件事可能还要麻烦你 。”单星野斟酌着说道:“王管家已经告诉我父母我们住到一起了。我想着,万一我妈打来视频,可能会穿帮。所以能不能,如果我回国的话,还是在你这再住一段时间,我来想办法,不会麻烦你太久。”
单星野说得坦诚,覃春念也没起疑心。更何况,如果他能跟车队顺利签约,应该就留在澳洲了,所以答应下来:“好。”
单星野听她痛快应下,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面上仍带了几分歉意:“谢谢你,覃春念。”
覃春念看着单星野,觉得他和初识时大不一样了,人变得谦逊体贴了许多,大约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举杯祝贺道:“祝你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