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苏曦真得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极有耐心的幼儿老师,她带着赵煊做各种小游戏,踢毽子、跳绳、丢沙包。赵煊很配合,玩得很投入的样子。
只是有一点让她费解的是,赵煊每晚都要沐浴,这本是一个很好的卫生习惯,无可厚非。只是他每次都沐浴半个时辰左右,全程都让王贵侍候。“莫非,他是断袖?”苏曦猜测道。
也许人家只是单纯的喜欢泡澡,既然想不明白,就别瞎猜了。苏曦来庄子上之后,吃得一直不错,只是连续吃了几日之后,她也吃得有点腻了。就像现代社会的公司食堂一样,饭菜总是一种口味的。
她在现代社会生活的时候,一直都在高楼大厦里工作。在钢筋水泥的建筑里待久了,她特别渴望去乡村呼吸新鲜空气。于是她突然想去地里挖野菜,然后回来做些吃食。
于是她就跟夏妈妈提议,她们几个带上赵煊,一起去地里挖野菜。夏妈妈爽快地同意了,紫樱也表示很乐意去,只有宝月的脸色不太好看,苏曦也没在意。她提上竹篮,拿着铲子,便带着他们出了大门。
刚走了几步,她就听见身后的宝月小声嘀咕:“这么冷的天,还非得出来挖野菜,不亏是农村里出来的,就喜欢往地里跑。”
苏曦闻言,立马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来,盯着宝月看了片刻,宝月见状,不但没有丝毫的惧意,反而是扬着下巴,用挑衅的眼神看着苏曦。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你就是农村里出来的。”宝月理直气壮地道。
苏曦笑了笑,然后道:“我是从农村里出来的,但我现下是你的主子。就算我没嫁到伯府,我这个村姑,好歹也是自由身,也比你这个奴婢好一点吧?”
宝月闻言,脸上浮现羞恼之色,然后怒声道:“你。。。。。。。。”
“宝月,你怎么同二奶奶说话呢?”夏妈妈瞪了一眼宝月,呵斥道。
“夏妈妈,我这个农村人,使唤不了这样的丫鬟。您明日回府的时候,把她带回去吧。”苏曦转头对夏妈妈道。
夏妈妈怒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哪里有挑三拣四的道理?主子让我们去哪里,就得去哪里。”
“无所谓,反正她的心也不在这里,硬留下她,也没有意义。”苏曦道,“主要是,我们这里也不是啥好地方,她留在这里也没啥前途,我可不能耽误了她的大好前程。”
苏曦后半句话,正戳中了宝月的心思,她羞得满脸涨红。
“紫樱,你要不要跟宝月一起回去?”苏曦看向紫樱道。
紫樱平静地道:“大夫人让奴婢跟着二奶奶您的,奴婢就踏实跟着您。”
“你可想好了,错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苏曦又道。
“奴婢想好了,奴婢愿意留在这里。”紫樱爽快地道。
夏妈妈叹了一口气,对苏曦道:“既然如此,那老奴明日就把她带回去。回去以后,让大夫人收拾她。”
苏曦颔首,然后提着篮子,继续往附近的田地里走去。方才她们争吵的时候,赵煊的手里拿着个风车,他一直专注地玩着手里的风车,对于方才发生的一切,好像听不见是的。
她们住的宅子外面就是一片农田,所以走了不一会儿,就到了地里。苏曦发现了好多荠菜,于是就兴奋地挖了起来。赵煊对于挖野菜这件事,好像也很感兴趣,他从苏曦的手里抢过铲子,然后一棵一棵地挖了起来。
他们整整挖了一个下午,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将两个大的竹篮都装满了。回到宅院以后,苏曦便提着一篮荠菜,去了厨房里。
然后就开始摘菜、洗菜。赵煊一直跟在她的屁股后面,喜滋滋地帮着摘菜、洗菜。苏曦将清洗干净的荠菜切碎了,分成两份。一份儿用来包水饺,一份儿用来**蛋荠菜饼。
见二少奶奶亲自下厨,厨房的厨娘也都过来帮忙。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儿的功夫,她们就包了一大盖帘儿的猪肉荠菜馅的水饺,烙了好几张鸡蛋荠菜饼。
霜打过的荠菜,吃起来格外的清香。用晚膳的时候,赵煊吃得津津有味,他一边吃一边道:“好吃,真好吃。”他一口气吃了整整一大盘饺子,苏曦也吃得很开心。
吃完之后,苏曦把剩下的饺子和鸡蛋荠菜饼,都赏给了丫鬟婆子们,她们都很高兴。
用过晚膳后,赵煊依旧是让王贵侍候他沐浴,依旧是在洗了半个时辰。苏曦洗漱过后,也熄灯休息了。她刚躺下,就想去如厕。于是她穿上外衣,开门往西跨院的恭房走去。
虽然卧房的屏风后面也有一个净房,净房里有一个马桶,但她不习惯在那里如厕。从这里去西跨院的恭房,需要穿过一个月洞门。
她快要走到月洞门的时候,突然听见有两个女人在聊天,于是她停了下来,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了起来。
“宝月,你今日为何要气二少奶奶?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不想在这里待着吧?”这好像是许奶妈的声音。
“她是什么二少奶奶,不就是一个村姑吗?我是不想待在这里,我今年都十六岁了,倘若一直待在庄子上,我以后可咋办?”这是宝月的声音。
“哼,你别忘了,你来之前,二夫人怎么跟你交待的?让你来干嘛的?你若是回去了,就辜负了二夫人对你的期望。”许奶妈道。
“可是,要是一直在这里待着,我以后的出路在哪里呢?”宝月道。
“你傻不傻,等二老爷的事成了,二夫人还能亏待你?再说,应该也不会等太久的。”许奶妈道。
“真的吗?”宝月兴奋地道,“那我今日已经闹成这样了,那个村姑不是让夏妈妈带我回去嘛。”
“这个好办,明日一早,你就去她跟前跪着道歉,表现地诚心一点。她一个村姑,又没啥依仗,我料她不太敢为难你。”许奶妈道。
“我去,这都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俩人都被二夫人收买了?还有二老爷赵培杰要做什么?”苏曦暗自思忖着。
大户人家内部的争斗就是多啊,没想到,二房夫妇看起来那么和善,背地里却在暗戳戳地搞事情。赵培杰想争什么呢?家产?赵煊的老爹是嫡长子,按古代的制度来说,大部分家产应该由嫡长子继承。
还有爵位,对他们家还有爵位,目下赵煊的父兄都已过世了,他的大哥好像也没有儿子,按理说,爵位应该由赵煊来承袭,但他已经疯了,朝廷是不可能让一个疯子袭爵的,那么剩下的最有资格袭爵的,就是赵培杰了。
想到这里,苏曦不仅出了一身冷汗。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正处于一个复杂又危险的环境中。她刚穿越过来,刚刚适应这里的生活,还没来得及问赵煊父兄的死因。
她心里假设了很多种可能,但也只是推测。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宝月这丫鬟是不能留了,还有那个许奶妈,她也得找个机会把人赶走。
她此刻心里有很多疑虑,想找个人聊聊,又找不到合适的人。跟赵煊说吧,他又不知人事。跟夏妈妈说吧,她如今也不确定夏妈妈是否衷心于大夫人,万一她也像许奶妈一样,被二夫人收拢过去了呢。
她等那二人都走了,方蹑手蹑脚地去了茅厕,从茅厕回来之后,她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次日一早,她刚起床,就见宝月可怜兮兮走了进去,然后委屈巴巴地跪在她的跟前。
宝月楚楚可怜地道:“对不起,二少奶奶,昨日是我言语不当,冲撞了您,求您不要赶我走。”
此时,许奶妈也走了过来,站在一旁帮腔道:“二少奶奶,宝月这丫头知道自己错了,您就饶她一次吧,给她一个机会。”
这架势,不了解内情的人,还以为是苏曦得理不饶人。
苏曦笑着道:“怎么?又后悔了,你昨日可是嘲笑我是村姑,只知道挖野菜,你可是觉得我不配使唤你?”
宝月跪在地上道:“二少奶奶,我错了,我没这个意思啊,冤枉啊。”
许奶妈道:“二少奶奶,咱们府上对待下人,一向都很宽厚。您不能因为和丫鬟拌了几句嘴,就把人直接赶走啊,您倘若要这样做的话,让府里的老爷夫人们怎么看待您呢?”
苏曦轻笑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我,再说我昨日和宝月的矛盾,也不是拌了几句嘴的事。我这也是为了她好,她在这里没啥前途,回府多好啊,说不定将来能指给二房的哪个少爷做个通房呢。”
此话一出,旁边的二人都变了脸色。“莫非昨晚我们的对话,被她听见了?”许奶妈暗想道。她转念一想,不可能,她昨日和宝月聊天的时候,二爷夫妇早就睡下了,再说当时她们站的地方,离他们的卧房远着呢。
苏曦也不想跟她们说太多废话,于是她坚定地道:“我说话向来是一个吐沫一个钉,宝月你收拾一下东西,用过早膳之后,就跟着夏妈妈回去吧。”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