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莫名燥热
屋内沈伯娘林瑞雪大声道:“没事没事,碗太烫没拿稳而已,收拾干净就好。”
回到三分钟前,林瑞雪和吴丽珍领着沈诗诗进屋内洗手,清理衣服上的馅料。
林瑞雪提了一句:“诗诗出生后好像跟婆婆没有见过几面,今天难得有机会,诗诗可以多陪陪她奶奶。”婆婆是指丈夫的母亲。
吴丽珍假装没听见,不稀罕陪老太太,她动作没停纸巾蘸水擦拭沈诗诗的衣服。
一般中午吃过饭后就可以回城里,吴丽珍也没有想要多带一件衣服过来。
乡下的房子平时没有人住,吴丽珍环顾四周,家具一尘不染,应该是刚擦过的。
于是吴丽珍问:“大嫂你们是昨天回来的吗?”
林瑞雪点头说:“昨天一下班,我,你大哥,还有云飞每个人开着一辆车回来。”
吴丽珍问:“塞车吗?”
省会南越市到海山市,开车两小时,说起塞车,林瑞雪就有一肚子话想说,“傍晚出城高峰期,我们下班算晚了,有的人从中午就出发。广播说中午就已经有塞车的迹象,等到我们出发的时候,前面乌泱泱的都是车,一动不动的,简直比停车场上的车还多。”
吴丽珍干巴巴的说道:“开车很累吧。”
林瑞雪:“当然累,走走停停,我要是坐车估计得晕,幸好我是开车的需要集中注意力,身体倒没有觉得特别累。平时两个小时的路程,硬生生开了4个多小时,腿都坐麻了。”
“哎哟,听得我都觉得遭罪,人有三急该怎么办?”吴丽珍问道。
“该怎么办还是得怎么办”,林瑞雪说,“不像你跟智亿就住在市区离得近,当天来回就行,我们住省城的若是昨晚不回来,今天就得凌晨出发才能赶得上祠堂祭拜。
“昨晚回来得晚人也疲惫,洗个澡倒头就睡,今天还起个大早收拾屋子。”
吴丽珍假装很惊讶:“怪不得我觉得屋里很干净,舟车劳顿,回来还要打扫,大嫂你们辛苦了。”
“谈不上辛苦,都是要做的事。”林瑞雪看了眼吴丽珍说道。
明明沈智亿离得近,他们也应该昨晚就回来,今天一早跟着大嫂他们一起打扫卫生,参加祠堂祭拜。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家里有大哥撑着,沈智亿就可以随心所欲。
林瑞雪和吴丽珍两人边聊天边擦衣服,沈诗诗的衣服一点脏的都看不见跟洗过了一样。
林瑞雪问沈诗诗:“诗诗饿不饿?今早熬了鸡丝粥,想不想吃?还有两三个小时才吃午饭,最好先垫垫肚子。”
闻到锅里鸡肉的香味,沈诗诗有点饿,看看吴丽珍询问她的意见,吴丽珍点头说:“诗诗想吃了,我们就装一碗吧,快谢谢你大伯娘。”
“谢谢大伯娘。”可爱的沈诗诗甜甜的说。
“不客气,诗诗喜欢就多吃点。”林瑞雪笑着说。
碗筷放置在消毒柜内,消毒柜在客厅跟厨房的连接之处,吴丽珍主动去橱柜拿碗筷,眼睛却不自觉地瞟了几眼客厅的情况。
没注意到刚消毒完的陶瓷碗很烫手,拿到手上过了半秒钟才反应过来,急忙脱手,干净洁白的陶瓷碗就跟地板来个激烈的碰撞,发出“哗啪”一声脆响。
画面回到客厅,听见林瑞雪说没事,沈爷爷他们也没太在意厨房的情况,沈爷爷更关心晚辈的学习情况。
沈爷爷问沈浅灵:“6月份就要高考,你最近一次考试成绩怎么样?能考什么样的大学?”
只要跟大人在一起,都会被问学习成绩,沈浅灵已经习惯,况且她成绩不差,不害怕被问。
沈浅灵实话实说:“一模考试年级第3名,昨天才结束二模考试,现在还不知道排名。”
孙女成绩好,沈爷爷笑得满脸褶子,满意地竖起大拇指夸赞道:“你在实验高中读书,成绩能排到年级前三名,比你大伯跟你爸都厉害。”
沈浅灵没有沾沾自喜谦虚地说:“还好啦,我没有他们强,当年我爸跟大伯的学习条件跟现在没法比。”
沈爷爷反对她妄自菲薄,说:“他们兄弟俩的成绩我比你清楚,我说你比得上就是比得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堂哥云飞也不错,你们第3代的学习成绩都很优秀。”
一个家族能够长久地繁衍下去,靠的是出息的后代。沈爷爷由于时代原因没能继续上学,看到后代们通过读书走出农村,他很欣慰。
回想起过去的事情,沈爷爷开始忆苦思甜,诉说过去的事情。
每次见到沈浅灵,沈爷爷都会讲过去或甜或苦的故事,虽不至于听到耳朵起茧,但也是烂熟于心。
建国以后,为了保留耕地给活人让地,村民高瞻远瞩,将墓地全部集中在荒山上。得益于城镇发展,墓地旁修了一条宽阔的马路,有条件的人可以坐上小汽车前往目的地,给祖宗看看后代的幸福生活。
每家每户每年收点钱用于管理墓地,放眼望去一座座石碑伫立在山坡上,森严肃穆,跟城里的公墓没什么两样。
从年代远的到近的,先祭拜最先逝世的祖先,摆上贡品,斟茶倒酒,上香跪拜,诉说往事,最后离开。
前前后后共祭拜了六块墓地,沈浅灵太专心跪拜时没留意到身下不起眼的小石子,真诚地下跪,膝盖磕到了石子上,沈浅灵发出“嘶”一声,疼痛覆盖整个膝盖。
走路膝盖会疼痛,沈浅灵一瘸一拐地慢慢挪动,林瑞雪最先察觉到她的异常,以为她是跪久了腿麻,说道:“快结束了,等拜完你太爷爷太奶奶就回去。”
坚持拜完太爷爷太奶奶,沈浅灵撸起左裤腿,露出洁白纤细的小腿,左膝盖淤青触目惊心,有出血点,触碰以及伸直时会疼痛,非常疼痛眼泪说来就来。
林瑞雪大惊失色,叫道:“浅灵受伤了”,立刻过来扶着沈浅灵坐到阶梯上,关心道:“哎呦,磕到哪里了?”
“跪拜的时候磕到小石子了”,沈浅灵红着眼睛带着鼻音委屈道。
医生沈智亿上前检查,安慰她说:“小小的皮外伤,没有伤到骨头,回去消消毒涂点药,过几天就好了。”
沈奶奶关心道:“还有走路吗?”
“慢慢走,还可以的。”沈浅灵情绪低落都怪自己不小心。
沈爷爷眉头紧皱问道:“究竟多少天能好全?没几天就得高考,走路不方便影响上学。”沈爷爷忧心忡忡,高考是人生大事,担心受伤会影响沈浅灵的高考成绩。
沈智亿回答说:“快的话四五天,能走路,上学不影响。”
祭拜还剩最后一项,在大平台上烧纸钱放鞭炮,林瑞雪扶着沈浅灵缓慢地走下阶梯,考虑到沈浅灵不方便,沈爷爷就让她在旁边休息。
当地风俗祭拜先人要烧纸钱,先人在地下有钱花过得好,才能保佑后人。墓碑前空位太小,以免误伤发生意外,村里要求集中烧纸钱。
大平台前有一整排水泥砌成的水桶样大火炉,来得早的人已经烧过纸钱,留下厚厚的灰。
沈爷爷挑中最靠边的火炉,刚好树荫下,有树荫不晒,沈浅灵就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看着他们。
大人要忙,看护不了沈诗诗,加上年纪小,不能靠近火炉,跟沈浅灵一起待在旁边。
沈智山、沈智亿、沈云飞去车上拿纸钱,每人背着一麻袋上到平台。
揭开麻袋里面露出一沓沓纸钱,还有各种各样的衣服、手表手机等纸制品,只要人间有的能用纸制作的都有。
大人们在旁边热火朝天忙活,沈诗诗乖巧安静不需要沈浅灵特别照顾。
沈浅灵盯着前方红红的火光,凶猛的火好像要把她的灵魂吸进去一样,突然觉得浑身燥热,汗珠从额头低下,伸手一摸,手是干的,根本没有汗水,虚幻一场。
4月初,还没有正式入夏,穿短袖又怕冷,穿厚点又怕热,穿着薄薄卫衣的沈浅灵感觉到热浪灼脸。
沈浅灵扭头看向旁边坐着的沈诗诗,“诗诗你觉得热吗?”沈诗诗穿得厚些,衬衫毛衣再加一件薄外套。
沈诗诗摇头说:“不热。”见她皮肤白皙干燥,气息均匀,不像热的样子。
得到否定的答案,沈浅灵觉得可能是最近太累,早餐又没吃饱,出现了幻觉。
三麻袋烧了两麻袋,火势很猛,火炉旁的沈云飞热出了汗,口干舌燥,走回石凳旁,开瓶矿泉水,仰头咕噜咕噜地喝起来。
沈浅灵笑问:“哥,你也觉得热?”
喝完大半瓶水,沈云飞才觉得舒服,深呼口气,回答说:“那还用问,换你在几百度的火炉旁,你也会觉得热,还是树下凉快又有风。”
说着沈云飞弯下腰,凑近沈浅灵,指着自己的额头,说道:“你看,汗如雨下,我现在全身粘腻,还是你舒服。”
“没有啦,其实我也觉得热。”沈浅灵说。
沈云飞抬头看看随风摇曳的树枝,说道:“树下有风,能热到哪去。”一口气喝完剩下的半瓶水,随手抛进垃圾桶,“走了,活没干完。”
燃烧第三麻袋时,那种燥热的感觉又来了,沈浅灵烦躁不安,很想起身离得远远的,可惜她膝盖受伤走路困难。
六米之外的火焰熊熊燃烧,时而凶狠,灼烧她的魂魄,时而温柔,抚摸她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