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常耀抱着数据流书籍盘腿坐在地上,手指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认,衡阳旦抱臂漂浮空中,在他旁边偶尔出声提醒读音和意思。
一开始,光常耀还能静下心来慢慢啃卡牌知识,随着时间推移,他的耐心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开始神游天外,衡阳旦起初提醒过他几次,甚至把梁丘商会检查的威胁都搬出来了也无济于事,干脆不再管他,做起自己的事来。
“老大怎么还不回来?”光常耀忍不住回头问。
衡阳旦正拿着卡牌模拟出的手机翻看新闻,闻言回道:“我怎么知道?我连他去哪儿了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个时间关心老大的动向,不如好好提升你自己的卡牌知识,免得在后面的计划里拖老大后腿。”
光常耀回头不服气地说:“我哪次给老大拖后腿啦?你不要因为我不认字就觉得我不厉害!”
“行行行,你最厉害了。”衡阳旦敷衍摆手,“你别打扰我,好好看你自己的书去。”
“我还不想跟你说话!”
光常耀收起卡牌图鉴,起身在体验大厅里晃悠一圈,跑到前台后面看那名维修人员检修体验舱底层逻辑,看了会儿觉得眼花,又跑去接待大厅晃悠,察觉到卡牌气息的左立兵疑惑又警惕地往他的方向看了眼。
“还是不舒服吗?”唐缘注意到他的脸色不是很好。
“啊,不是。”左立兵看了眼手机,“谢谢。”
“不客气。”唐缘拧开瓶盖喝了口水,想了想,往左立兵旁边凑了点,压低声音说,“我感觉你这两天的精神一直很紧绷,是因为这么多人一起,感觉不太习惯吗?”
唐缘很擅长捕捉别人的情绪,也很会为对方做考虑,在左立兵刚来餐厅住下的那一周,他就用自己恰到好处的距离感让左立兵以很快的速度接受了他。唐缘本来以为左立兵已经可以习惯和赵东吉他们一起玩,但没想到这两天出来玩,他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时刻紧绷的情绪状态,思来想去,他只能想到是桓池不在的缘故。
左立兵摇摇头:“不是,可能……可能只是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太习惯。”
“那就好。”唐缘松了口气,看着体验大厅的方向,默了会儿,问,“桓哥以前也不爱说话吗?”
左立兵心里咯噔一声,他一直以来都在防备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最怕的就是唐齐义或者唐缘等人问起桓池读初中时的事,他哪儿知道?
斟酌再三,左立兵回复:“对。”
他一说谎就结巴,脸容易红,干脆不动声色地取出卡牌修改了自身的状态,“他以前就挺不爱说话的,班里有什么集体活动之类的,除非是必须全班一起的,他都不会参加。”
“这样啊。”唐缘叹了一声,“啊,对了,我记得唐叔有一套渔具闲置很久了,他上次还说不知道怎么处理,下次你和李伦出去钓鱼的时候可以找唐叔借。”
左立兵点头:“好。”
“你提醒我了!”李伦说,“上回我想找唐叔跟他换一换来着,我手上这套用起来不太顺手,但一直忙着忘了去,下回你用我的,我用唐叔的,怎么样?”
“都行。”左立兵回道。
“好嘞,那就这么说定了!”
光常耀听完,回到体验大厅,把头伸进梁丘商的体验舱看了看,很快退出来:“老大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再问我这个问题,我就把你揍得满地找牙。”衡阳旦看他一眼,抖开手中皱成一团的东西,那是一张散发荧绿光芒的卷轴,抖开后,是许多正在活动的金色丝线,那些丝线时而组成几个人形,时而构成有花有树的自然风光。
“你好无聊啊。”光常耀说,“这个东西我很早就不玩了。”
衡阳旦:“你最好是有事找我。”
光常耀一撇嘴,转身跑开,他刚走几步,忽然感觉到两股隐晦的气流压力‘嘭’的散开,正在前冲的身体敏捷转半圈,看向终于有了动静的两台体验舱。
叮叮!
十九、二十、二十一和二十二号体验舱同时发出了体验即将结束的通知,前台工作人员在电脑上登录管理员账号,延时半分钟,踩着点停止了这四台体验舱的运行,随即叫醒另外一名同事,两人快步来到体验舱前,挨个为顾客打开了舱门。
二十号体验舱打开,顾客走出来,礼貌对为他取头盔的工作人员道:“辛苦了。”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应该的。”工作人员回道。
四人全都取下头盔后,拿上装袋存放在前台的衣物到更衣室换下.体验服,等在更衣室外的工作人员当着他们的面将体验服送进无伤杀菌箱,用剪刀破坏并扔掉了顾客专用的一次性袜子。
“感觉怎么样?”梁丘商问桓池。
桓池无视他戏精似的表演,加快脚步往接待大厅走,梁丘商转头问衡阳旦:“你感觉怎么样?”
衡阳旦答:“场景逼真,十分还原,下次还来。”
梁丘商满意点头,看向光常耀。
光常耀立刻回答:“我也是!”
几人在接待大厅汇合,一边交流体验感想,一边往外面走,走在最后的光常耀突然敏感地四处看看,目光扫到一位蹲在路边拨弄小草的女孩后眼神一瞬间就变了,大有下一秒就会冲上去撕咬目标脖颈的野性。
梁丘商反手在他肩上一拍,像碰到开关似的,光常耀的眼神又重新变得清澈。
女孩察觉到有人出来,抬头一看,视线从其余几人身上一路跳到桓池脸上,她起身拍拍手,走到桓池面前:“我遵守约定。”
梁丘商指尖顶着一团带着电流的白色光团,那光团将接下来的对话局限在玩家范围:“那可先说好了,我的协会不养闲人,你要是进了,打打杀杀都是常态,说不定明天就会丢了小命。”
“那要看个人实力,不是么?”沈西汀摸了摸桔色发卡,“反正这个世界上我唯一需要牵挂的人就在我身边,我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你尽管给我安排任务就是了。”
“老大那是吓你的。”早就从梁丘商那里接收了消息的衡阳旦说,“我们崇尚和平,只要那些玩家没有在我们的领域犯事,我们都不会主动找事,放心吧,老大说的打打杀杀都是很少见的冲突,大多时间我们都在大本营无伤切磋,交流卡牌,正好可以弥补你卡牌知识欠缺的短板。”
光常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碍于梁丘商就在旁边,忍了又忍才没说什么。
沈西汀冲梁丘商点点头:“非常感谢你愿意给我和弟弟提供一个位置。”
随后,她又看向桓池,诚恳地,“也非常感谢你,愿意出手帮助我的弟弟摆脱那个杀人犯。”
“平等的交易。”桓池说,“不需要感谢。”
沈西汀缓了口气,问:“所以,你说那个面具人……”
“关于这件事,我们私下再谈。”梁丘商偏头示意身后还有几个不明所以的非玩家,“现在可不是谈这些事的最佳时机。”
沈西汀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和自己居然接触到了罪魁祸首的震惊,以及些许的后怕。
梁丘商收起白色光团,刚才几人交谈的时间被无限缩小至零秒,在唐缘他们看来,沈西汀才刚刚走到面前。
“你们好。”沈西汀招呼道,“我叫梁西,是梁鱼的妹妹。”
“你好,我叫唐缘。”唐缘回应道。
赵东吉和李伦纷纷简单自我介绍,只有左立兵神色古怪地保持了沉默。
“我刚好在附近和朋友逛街,听到哥哥说你们在这里玩,就来看看。”沈西汀好奇地往体验馆里看了看,“我还没到这里来玩过,好玩吗?”
“挺好玩的,不过如果你玩3D游戏会晕的话,我不太建议你玩这个。”唐缘说,“会有很强烈的失重感,以及那种心理不适传达不到身体上的别扭,很容易在出舱后难受很久。”
“好吧。”沈西汀很快结束了自己随便找的话题,“那我就先走了,我朋友还等着我呢,再见!”
梁丘商挥挥手。
李伦看了他一眼,掏出手机点开没有梁丘商的聊天群。
伦爷:梁鱼这是大家族啊!
汤圆:?
伦爷:我一开始以为他家只有梁鱼和梁虾,没想到现在又多了个妹妹
汤圆:也很正常,可能是堂弟堂妹那种。
东时来吉: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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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体验馆结束,几人来到几公里外的攀岩馆,这家室内攀岩馆场地很大,有好几种角度和难度的攀岩墙设计,每一处攀岩墙前都有二十来个人,室内热闹得很,他们刚进去就被等候在门口的工作人员接住了:
“几位客人好,请问客人是预约还是现购?”
“现购。”衡阳旦回道,跟着工作人员去到了前台买票。
攀岩馆内时不时传来因脚滑而发出的尖叫,看热闹的哄笑等,还有好些本不认识,但因热爱攀岩而凑在一起比赛的人,叫喊声、喝彩声混杂起来,在这二十几米高的大型室内攀岩馆里形成了经久不消的背景音。
衡阳旦买了票回来,人手发了个贴着攀岩馆商标的手环。
“人有点多啊!”李伦感叹道。
“攀岩墙都挺大的,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影响。”唐缘戴好手环,四处看了看,说,“那儿的人比较少,我们先去那儿?”
“你认真的吗?”李伦指着那个方向,“那玩意儿都快跟地平行了,你确定不从最简单的开始,热热身先?”
左立兵一眼看过去,居然看到了两名玩家,不过那两名玩家都全身心投入在攀岩活动中,看起来并不像激活了背包的样子,他简单做了判断就没再放在心上。
或许是宇宙体验馆的眩晕后劲还有点大,李伦爬了一遍就爬不动了,抱着矿泉水在下面坐着观战,桓池不愿再有一点的体力活动,坐在一边靠着栏杆玩手机,光常耀兴奋地满场地跑,梁丘商让衡阳旦跟了过去。
只有赵东吉和左立兵干劲满满,他俩从低难度开始比赛,一直到几乎与地面平行的最高难度,围观他俩比赛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直接在最高难度攀岩墙区域里围了几圈。
在身体强度方面多少被迫占了点便宜的左立兵先赵东吉一步登顶,摘下顶端小旗子后脚尖一蹬,速降落地。
围观人群默契地爆发一阵喝彩,吓得左立兵一激灵,他扭头发现周围竟然已经围了这么多人,打眼看去,攀岩馆内三分之一的人都在附近看热闹。
赵东吉听到声音抬头,见比赛已经出结果了,当即松开手脚放松身体下降。
“厉害啊!”赵东吉累得弯腰缓了缓,冲他比拇指,“也就我见过的那些专业攀岩爱好者能跟你比了。”
左立兵和他对了个拳,坐到旁边喝水,顺手掏出腰包里的四面小旗子放到旁边的鞋柜上,赵东吉也从兜里掏出四面旗子放下。
“这次打了个平局,咱们下次再玩。”赵东吉拿毛巾披在肩上,意犹未尽地说,“不过咱们那附近好像没有攀岩馆,想玩就只能去市中心了。”
“四十多公里呢,顶多一个月玩一回。”李伦叹了口气,“而宇宙模拟,这辈子玩一次就够了。”
“你可别想再有下次了,我刚才上网搜了一下,宇宙模拟一次的票价这个数。”赵东吉张开手掌,然后压下拇指。
李伦眼睛一闭:“我就知道……所以我一直都没敢上网查价格,幸亏梁鱼有免票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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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是不是很有道理?”梁丘商双肘支着栏杆,吊儿郎当地站着说,“归根结底,你还是到我这边来才方便随时沟通,有什么变故也不用费精神千里传信。”
桓池拿着手机,手指在手机壳上轻轻拍打:“再等几天。”
梁丘商正准备继续劝说,听到他的话后震惊地倒抽了口气,触电似的直起身站立几秒,随后蹲下仰脸看他:“你喜欢一居室还是二居室?我家庄园的空房很多,户型也多,你想要的我都有,独栋别墅也行,我把衡阳旦他们赶出去。还有,几天是多久?我得提前收拾一下,你有没有需要置办的东西?比如地暖、落地灯什么的,我提前给你备好。”
桓池:“……”
下午七点过,体力透支的几人艰难拖着腿往外走,衡阳旦提前把车开到路边,打开车门,等走在最后的赵东吉吱哇乱叫地上来后,关上车门,开向半个小时前订好的酒店。
后座的赵东吉、李伦和唐缘瘫在座位上,几乎是已经快睡着的状态,左立兵被这几人叠罗汉似的压着肩膀,难以动弹,在几次试图用手机和桓池交流都动不了手指后,只得放弃这个念头,无奈闭目养神。
因为豫岐山是凭身份证验票进入,所以他们每个人都带了身份证,房间和露营时一样,赵东吉和李伦一间,左立兵和唐缘一间,衡阳旦为了看住行动力超强且容易犯浑的光常耀,只能放弃单间,转投双人间。桓池和梁丘商都是单间。
拿上洗漱和私人用品,开好房间,放好东西,众人聚在梁丘商房间里商量晚饭。
“看到一家海鲜自助,要不要去?”李伦翻着手机说。
“他海鲜过敏,换一个吧。”衡阳旦指了指光常耀。
“一个虾还是可以吃的。”光常耀郑重声明。
衡阳旦点点头,举着手机推荐:“这家卤味店人气挺高,院落式半露天餐厅,风景和环境都还可以,晚上还有娱乐比赛,第一可以免单,味道也不错。”
“卤味店?卤鸭掌卤猪肉那种吗?”赵东吉咂咂嘴,“怎么有点饿了……我觉得可以。”
“我也可以。”唐缘说,“那个什么娱乐比赛可以顺便参加参加。”
光常耀捂着肚子:“我也没问题!”
桓池不挑食,左立兵也对卤味没什么意见,梁丘商想了想,翻出地图定位这家店,再把周围一圈的店名都看了遍,指着一家不远不近几百米的甜品店:“到那儿之后,你们先去选东西,我去这家店买点甜品。”
桓池和梁丘商还好,他们吃饭吃到了下午三点,之后除了用过几次卡牌外也没怎么运动。唐缘他们就不一样了,除了衡阳旦之外,其他五个人刚吃的午饭都在宇宙体验馆倒了个干干净净,尤其是左立兵、赵东吉、唐缘和光常耀四人,在攀岩馆活动了两个多小时,早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不停喝水。
铁打的司机衡阳旦开着导航把他们带到目的地,一群人哀嚎着冲进店里,在服务员的指引下拿上餐盘挑选食物。
梁丘商在门口看了会儿,拿着地图辨认方向,转向卤味店右手方的十字路口,等跳绿灯后过马路,再次右转。几百米的甜品店很近,他推门进去,门口的电子音响起:“欢迎光临福冰蛋糕!”
甜品柜后几名站在不同位置的店员闻声抬头,调整站姿后齐声喊:“欢迎光临!”
“麻烦要一个柠檬布丁蛋糕,一个碗装巧克力慕斯。”梁丘商看了看,“再要八个奶油蛋挞,八个红丝绒蛋糕卷。”
“好的!”店员一边听他念,一边从甜品柜里取出他要的东西,“请问还需要别的吗?”
“就这些。”梁丘商拿出手机。
“好的,请稍等。”店员麻利地算账,把东西打包装进大纸袋,“一共一百三十二。”
扫码付款,梁丘商提着纸袋走出福冰蛋糕店,拿着手机开导航回到卤味店,走过较长的走廊,左转进入传来热闹人声的院落。院落中央是用竹子绑出的放倒的长方体大架子,上面缠绕仿真藤蔓,灯泡藏在宽大的叶子下,散发的光芒不暗也不刺眼,在近八点的昏暗天空下有别样的氛围感。
下方是坐满了人的餐桌和沙发椅,这片竹架下的空间很大,每一个客桌之间都留了两米空隙,方向也不同,不会让邻座的人互相尴尬地干瞪眼。
梁丘商远远就看到桓池挑了个最靠边座位,他和旁边的衡阳旦之间留了个空位,桓池半侧着身,面朝安静的方向,似乎有些不适应这种感官上像拼桌的餐厅布局。
“梁哥!”光常耀冲他挥手。
梁丘商提着甜品过去坐下,解开袋子将红丝绒蛋糕卷和奶油蛋挞放到他们面前:“上肉之前先吃点东西垫垫,我来的路上看到门口有饮料机,你们没买点喝的?”
“老板说每桌都有一壶苦荞,我就喝那个。”唐缘率先拿起一块奶油蛋挞,有他先下手,赵东吉和李伦也没那么拘束。
“奥,也行。”梁丘商拿出柠檬布丁蛋糕放在桓池面前,“还是柠檬?”
桓池摁灭手机屏幕,看了眼蛋糕,看向梁丘商:“谢谢。”
“不客气。”梁丘商愉快笑道。
他们点的卤味不到十分钟就上了,几人刚拿着筷子准备动手,就听到一阵哄闹声,扭头看去,院落一边的台阶上出来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这人戴着不露眼睛不漏嘴的头盔,顶着一个粘在头盔上的苹果,离众人就餐的地方三四米多远。
同时,老板从厨房走出来,边擦手边声如洪钟地:“各位客人好!这是小店今天的娱乐活动,四米飞镖投掷!每桌客人共有五枚特殊处理过的飞镖,站在离苹果四米远的地方用飞镖击中苹果一次,减免今晚百分之二十五的消费,击中四次就可以免单!
“今天不比赛,不分第一第二,只要是击中四次就能免单!”
“那你今天得亏大本!”有个一看就是常客的人笑说,“我刚好带了个射击俱乐部的教练朋友,我这桌,今天免定了!”
“亏本算什么?刘哥你每天都要来光顾我这小破店,总要给你免一次单不是?”老板爽朗大笑,“我这就给客人发飞镖,如果愿意参加呢,就自行站到这儿来,击中一次后我会把飞镖取下来,方便客人进行下一次瞄准。”
等在旁边的服务员用铁盘端着飞镖过来,每桌分发五枚。
老板看了看头顶苹果的工作人员,后者全副武装,就算被飞镖打在身上也不会有感觉。工作人员冲他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那我就不站在这儿碍事了,各位请便吧!”老板拱拱手,往一边站了。
先前与老板对话的那桌起了个人,那人穿着白色无袖背心和灰色九分裤,胳膊肌肉紧实,是那人口中的射击教练。
桓池咬着蛋糕勺子看他一眼,慢悠悠收回视线。
射击教练拿上五枚飞镖,往四米的线内一站,原本闹哄哄的院落安静了许多,大多人都感兴趣地看着他。射击教练双腿分开,一前一后,略微偏头凝神看了会儿,然后抬手一甩,叮一声,飞镖打在了工作人员头盔上。
人群中传来一阵嘘声,射击教练没恼,反而笑了笑:“热热身,活动活动。”
“太可惜了!”李伦看得认真,遗憾道。
“是啊,就差一点点就中苹果了。”赵东吉跟着感叹,又问,“咱们这桌谁上?我准头不行,只能是白费机会。”
“我!”光常耀积极举手,“我五次都可以中!”
梁丘商看他一眼,光常耀立刻收敛眼中快蹦出来的激动,迅速放下手,衡阳旦很懂地接话:“你可以扔,但要记得适当用力。”
光常耀犹犹豫豫地瞄了眼梁丘商,见他没反对,抓起飞镖就要弹身站起,衡阳旦抓着他的衣服一把扔回沙发里:“别人都还没扔完,坐一会儿。”
“好吧。”
射击教练的第二镖很快就丢了出去,精准地擦着苹果边缘击中墙壁,和老板说话的那个人在人群的哄笑声中笑骂一声:“你别因为在场有几位美女就手抖啊!”
“知道!”射击教练深吸一口气,收敛起了刚才不明显的傲意,沉住气瞄准一会儿,两指夹着飞镖一扔。噗呲一声,飞镖险险没入苹果边缘,箭头已经捅破果肉冒了出来,但好歹稳在了上面。
“好!”
“漂亮!”
喝彩声响起,射击教练回头得意地冲和老板说话的人眨眼,突然,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脸色骤然白了下来,飞速回头僵硬地站了很久,直到身后的人群开始催了,他才扔出一支飞镖,只是可惜最后这两支接连空镖,最后一支还带着了一小块果肉掉落到地上。
“免四分之一的单!这位客人已经很厉害了!”老板笑眯眯地说,“我们店的店员都挨个试过,一支也射不中呢!”
“确,确实很难。”射击教练莫名有些磕巴,“这是纯靠手腕的技巧……你们没学过射击技巧,中不了正常。”
和老板说话的那个人在射击教练落座后拍了他一下,侧头说:“怎么回事儿?应该不至于这么紧张吧?”
“没事没事,可能是刚才在俱乐部教学员教太久了,手腕有点酸。”射击教练忍住回头的冲动,揉着手腕勉强笑笑。
“去吧。”梁丘商一抬头,“标准点,免单就靠你了。”
光常耀腾的站起来,越过坐在他旁边的唐缘,兴冲冲走到投掷点,甚至刚站稳,他就甩手一支飞镖。
“太冲动了吧!”有人说,“这要是能中,我行我也上……”
噗!
叮!
飞镖入果肉的声音和铁器撞击墙壁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光常耀那支飞镖命中苹果中央,直接穿透一颗苹果籽,带着它一起飞出苹果果肉的限制,击打在后方的墙壁上。
观战的人们还没回过神来,他又抬起手刷刷几下,将剩下的四支飞镖一起扔了出去,接连命中的声音后,那四支飞镖钉在苹果的四个方位,飞镖几乎全都没入果肉,只剩个尾端在外面。
那位工作人员被余力震得后退两步,忍不住撑着墙才没有倒下。
“啊……我的错。”梁丘商小小地反思了一下,“确实不该让他去。”
“迟了。”桓池看着那位被点了穴一样的射击教练,后者明显从光常耀不合常理的力气和准头判断出他已经激活了背包,从而联想到他们这几个玩家也同样激活了背包,至于这位射击教练是想马上逃离,还是想做点别的,就不得而知了。
一旁在见光常耀命中第一支后打算上去捡飞镖的老板被这一连串的噗呲声惊得愣在原地。
“我……去?”随着第一个人凝固的疑惑声,院落里的其余二十几个人才回过神来,好几个坐不住跑过去查看那颗苹果,看光常耀的眼神都带着浓浓的震撼。
“我,我靠!”李伦摸了摸被飞镖砸出小缺口的墙壁,难以置信地,“这,这?这?我眼花了吗?”
赵东吉频频摇头:“我眼花了,我眼花了……”
光常耀骄傲地抱着胳膊,任由他们打量自己。
“孩子长大了。”梁丘商抱着巧克力慕斯叹气,“我说话已经不管用了。”
桓池放下蛋糕,戴上一次性手套,拿起一只软糯到快散架,还冒着热气的卤猪蹄。
“梁虾很有天赋啊。”唐缘短暂震惊后感叹道,“力气大,准头也不错,有没有考虑过让他学学标枪?”
梁丘商还没回话,就听到某一桌传来瓷碗碰撞的清脆响声,随后是一个人疑惑的声音:“你怎么了?不是,你今晚到底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啊!”
唐缘扭头看,那位射击教练抓着外套,不顾身后人越来越带火气的疑问匆匆离开了,脚步快得像上了发条,走路都带起了一阵风。他看了眼,没放在心上,也把刚才的话题抛到了脑后,聊起了别的。
光常耀引起的热潮很久之后都没退去,老板眼底还残留着震惊,但也很快反应过来给他们桌免了单,还额外送了一份他们点过的特辣卤猪蹄。一个小时后,他们收拾东西离开时,依然有好几个目光追随光常耀,直到他们消失在拐角。
回到酒店,几人各自回房,洗漱清后还在群里聊了一会儿——在卤味店,梁丘商就把衡阳旦和光常耀拉进了他在的那个群。
光常耀不会打字,他直接发的语音,那些发言一句比一句孔雀开屏,按感叹号的手都快和屏幕搓出火来了。
聊到快十点半,他们才慢慢没了回话,累得半死又吃饱了的赵东吉和李伦二人率先进入梦境,唐缘紧随其后,左立兵翻出相册,沉默地看了会儿左邱以及他自己和一名女孩的合照,临近十一点,他才关闭手机,合眼睡觉。
桓池靠着床头闭眼放松,感受周围间歇性传来的卡牌气息波动,手机在一旁播放舒缓轻柔的音乐,床头灯洒出的光让人昏昏欲睡。
没一会儿,他半睁开眼,意识已经先一步连接了从身后的墙那头飘过来的意识交流通道。
“我明天有别的事,光常耀我带走,衡阳旦会开车送你们回去。”梁丘商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倦意,“太累了,我原本只是个游戏公会的会长,谁知道现在居然成了个一天要在四五个城市来回穿梭的大忙人。”
桓池重新闭上眼睛:“洞洋区的事不足以抹平你对我的帮助。”
“我知道。”梁丘商低笑几声,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合上眼睛轻声说,“我会的,我想要你的帮助,但不是在这些琐碎的杂事上。”
桓池不再应声。
“休息吧,桓池。”梁丘商困到嗓音模糊不清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