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退了房,奚榕在附近的早餐店买了5个汤包,花了几分钟吃完,然后擦嘴付钱。
成年后,他的食量相比以前大了不少,这两年更是一餐能吃两人份,换作以前的他,巴掌大的汤包,3个就顶饱了,放在现在就容易饿。
奚榕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感觉再这么下去,快要养不起自己。
之前不明白身体的变化,认为是自己体质变好了健朗了,所以胃口也随着变大。
现在看来,应该是因为阿生,他的身体确实需要两人份的供能。
奚榕想起那些因为寄生病导致营养不良而死亡的病例,以他小时候的身体素质,别说被寄生了,正常情况下都不一定能平安长大,很有可能发个烧就见了阎王爷。
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啊,奚榕忍不住感慨。
【低阶的异形生物才会毫不节制地汲取宿主的养分,导致他们身体超负荷死亡,就好比人类故事传说中的吸血鬼,高阶的吸血鬼更能克制对血液的**。】
“你懂得……还挺多。”奚榕小声喃喃。
居然用吸血鬼来比喻,奚榕很想知道,在这十多年里,它透过他的眼睛,到底都学了些什么。
如果他的高考分数是700分,阿生难道也能考这个分数??
不知不觉,到了地铁站,奚榕刷卡进站,到达地下候车区时,正好赶上下一班车。
人流量多了起来,如果自言自语,一定会让人觉得很奇怪,奚榕尝试不张嘴,用心声说话。
【奚榕:“所以你在你的种群中属于高阶生物?】
走进车厢,人满为患,因为在市中心,又是早高峰,早没了可以坐的位置,奚榕随意走了几步,抓稳了扶手。
站稳后,才听阿生缓缓说道。
【阿生:“我们没有准确的阶位判定,只有面对面时才能感受到彼此强弱差距。”】
【阿生:“打个比方……你旁边那位,就是个低阶的。”】
感觉到有目光从右侧投来,奚榕往右手边看去,原本偷看自己的男子在与奚榕对视之后,露出了明显的慌乱,眼珠四处漂动。
男子穿着毫无特色的白领服装,戴着老实巴交的眼镜,眼睛红肿充血,眼圈也重,完全符合当代年轻人的悲惨社畜形象。
奚榕闻到了越发浓郁的气味,从男子身上传来,腥臭味不太好闻。
【阿生:“这个时候,只要释放一点信号……”】
它话一落下,男子似乎接收到了什么信息,瞳孔骤缩,面露惧色,双腿半软地挤开人群,面如死灰往另一节车厢去了。
如果不是在车厢里,人潮拥挤手脚无法大开大合,男子此刻应该会逃跑得更加狼狈一点,奚榕这样想。
总而言之,低阶生物碰上高阶会吓得尿裤子,这很好理解,比起这个,奚榕更想知道另一件事。
【奚榕:“怎么我随便进个地铁,都能在车厢里碰到你们?这概率是认真的?”】
他去个异形研究社,社团里聚集了包括他自己在内,4个寄生者,到底是他天生点背,还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特殊buff ?
【阿生:“不是你倒霉,也不是你有吸引异形的特殊体质。”】
阿生没再多言,奚榕陷入沉默中。
也就是说……被寄生的人,远远比他预想得要多。
所以碰上的概率才会这么高。
奚榕心有余悸,他抿抿唇,轻瞟四周。
地铁形形色色的人,每天都在过着平常的生活,一切风平浪静,全然没有察觉危险就藏在自己的周围。
在被异形渗透的当下,人类还远远没有认识到这一点,这才是最可怕的。
人类的未来即将面临翻天覆地的变化,而他的人生又会变成什么样……
平凡的校园生活仿佛在昨天,做了十多年的人生规划,还有1年就要毕业了,他还想继续读研,提升自身的价值。
或许根本等不到那一天,他会死在某个无人知晓的地方,这么想来,一切都毫无意义。
不到半小时,地铁到站了,学校还没有开课,校园里冷冷清清。
现在是周末,按照往常的日程安排,他要去附近的小区做家教。
G大出了寄生病案件后不久,奚榕就收到了家教雇主打来的电话,言辞委婉表达了对奚榕身体的担忧。
人们对寄生病有太多的未知,家长无法确定奚榕是否是个不定性因素,最后商量了一下,多结算了这周的钱,取消孩子的补习。
对此,奚榕只能默默接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没有课程,没有工作,关毅星也回家了,给他发了短信招呼,说开学见。
周末变得索然无味,奚榕选择继续淹没在书籍里,直到图书馆打烊。
他看了很多书,除了必要的学习资料,社会学、建筑学、甚至机械工程,他都会看两眼。
他在看书的时候,总是不知疲倦,世界仿佛是静止的,今天却难得的走神了好几回。
他会下意识想,阿生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在看同一本书,同样的内容,同一行字。
白天泡图书馆,夜晚奚榕会打包夜宵回宿舍,一边听音乐一边吃。
宿舍没有别人,黑猫偶尔会出现,趴在奚榕肩头,或者躺在奚榕的床上睡一会。
奚榕发现,即使宿舍里只有他,黑猫也很少在白天出现。
阿生很少主动说起什么,除非是回答奚榕的疑问,尤其在白天,就算说话,声音也蔫蔫的。
由此可见,寄生物应该是夜猫子,这一点倒是非常符合它所化形的猫科动物。
时间过得很快,五天的停课期过去了,学生陆续回到了学校。
临近期末,学生们被迫进入了备考状态,除了11号楼变成学校默认的禁忌之外,一切回归如常。
考完后,舍友们各自道别,买车票准备回家过年。
奚榕回家时坐的是关毅星的车,开车的是关爸的司机,他们都住G市本地,就算专门送一趟也不远。
陶园小区虽说是在新城区的范围,不像去往旧城区需要经过高速公路,但因为在偏远郊区,还是开了好几个小时。
便宜房价所对应的就是交通不太便利。但对比小时候在旧城区的居住环境,至少小区整洁绿化还算优美。
小区门口告别了关毅星,奚榕拖着行李箱熟门熟路上了阶梯,来到了3号楼,选了电梯-1层。
-1层占地面积小,只有40平,比正常户型小了至少三分之一,原本是留给业主的仓库储备,需求量低,后来闲置了不少,开放商就开放售卖,售价比其他房子要便宜一些。
对于并不富裕的家庭来说,想到新城区居住,没得选,能够凑上首付的钱,就已经不错了。
奚榕按了门铃,开门后被朱子锐扑了个满怀,“想死你了哥,知道你今天回来,我两天没睡着。”说完,十分殷勤地给奚榕搬行李。
奚榕笑道:“中考感觉怎么样?”
“没问题,我感觉良好,虽然没法跟哥哥你比。”朱子锐笑容灿烂,露出一口白牙,几月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身上的校服也显得不太合身。
不到40平的房子,隔了三间房,舅舅舅妈在主卧,奚榕和朱子锐各分一间,能利用的空间不大,朱子锐挪了挪床位,将行李箱努力塞到角落的缝隙里。
奚榕脱下了厚重的外套和围巾,一路坐着关毅星的车前来,车里有暖气,身上到现在还暖烘烘的,脸颊也泛上一层淡淡的粉。
厨房有切菜的声音,他走过去打招呼,“舅妈。”
低头琢磨食谱的女人抬起头来,露出奚榕记忆中熟悉的笑脸,“榕榕,回来啦。你先歇会,待会吃松子鱼。”
朱子锐收拾完房间,屁颠屁颠探过身来,“我妈最近厨艺见长了,做的菜越来越媲美大厨,待会好好尝尝。”
奚榕微微点头,看着女人忙碌的背影笑意温和。
刚买下这边的房子时,人生地不熟,还要每月还房贷,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两口子早几年找了个工厂流水线上班,每天早出晚归,奚榕在家里做饭帮忙照顾才3岁的朱子锐。
忙碌的日子持续了7、8年,后来两口子攒到了一些钱,还了一半房贷,日子也没那么拮据了。
之后他们在离小区不远的地方买了间小便利店,直到今年,家里存款才有了些富余,舅妈不用那么卖力工作,有更多的时间回家照顾自己的孩子,学学烹饪,给临近中考得朱子锐加餐,补充营养。
家里每一年都在变好,唯一的缺点是,奚榕回家的次数少了。
朱子锐大步走进厨房,娴熟地帮忙看火,拿取碗筷。电饭煲响了,他打开一看,原本喜悦的眉毛皱了起来,“妈,饭怎么这么少,这不够四人份吧?”
“咦?很少吗,不可能吧。”女人凑近一看,神情困惑,“还真放少了,怎么会呢,今天榕榕回家,我记得的呀。”
她苦恼着,一边继续烹饪松子鱼,一边念叨,“没事没事,待会再下点饺子,你也别在厨房占位置了,跟你哥去客厅等着吧。”
朱子锐被嫌弃催促着出了门,走到厨房门口,见奚榕依然笑容淡淡,他愁眉苦脸道:“我妈记性还是这么差……”
“没事,舅妈做饭已经很辛苦了。”奚榕拍一下朱子锐的肩,“好好读书,这样爸妈的努力才不会白费。”
在听到“舅妈”二字时,朱子锐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
他是真的把奚榕当作亲哥哥一样看待,一有空就粘着,哥哥左哥哥右地叫着。可是十几年过去了,奚榕却还是称呼他的母亲为,“舅妈”。
他好像永远没法跟哥哥更亲近一些。
“好,我知道的。”朱子锐小声念叨,“每次回来,就叮嘱我读书,那倒是多给我补补课呀……”
奚榕听了一耳朵,脸上浮现一丝无奈,“今天歇会,明天就教你,行了吧。”
朱子锐阴谋得逞,狂点头。
一会儿后,客厅的电视声响起,海盗船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摇摆,雷雨倾盆,朱子锐看着电视翘着二郎腿在沙发上吃饼干。
奚榕悄无声息地走进了自己的卧房,轻轻带上了门,把自己封闭在独立空间。
黑猫跳到了床上,四处张望。奚榕看了它一眼,扫到角落里的行李箱,弯腰开始收拾带回来的衣服,衣服收进衣柜,然后把空箱子抬到衣柜顶上。
一切收拾完毕后,他全身放松往床上一躺,什么也没想,脑子放空看着天花板。
黑猫从他宽松的毛衣里钻了进去,弄得他很痒,忍不住发笑,他坐起身,将黑猫抱在怀里,冰冰的,好不容易暖和的身体,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不知为何,心情舒畅多了。
果然,撸猫有益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