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姆斯伸手拉住朱砚书的手,就像之前无数次在船舱中那样,带着朱砚书来到了床边。
“以后要是害怕就过来找我。”威廉姆斯一脸慈祥地坐在床上,伸手抓着朱砚书的胳膊。
刚刚成年的少年还没有完全张开,纤细的胳膊被威廉姆斯一手握住,顺势一拉,朱砚书坐到了他的旁边。
“又做噩梦了?”威廉姆斯温柔的问。
“嗯。”朱砚书一直不肯说出噩梦内容,起先威廉姆斯还会想尽办法的问他,可发现朱砚书死活不肯说出来之后,威廉姆斯决定不再继续问下去。
“那便过来陪着我睡吧。”威廉姆斯脱掉上衣,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他不像那群贵族老爷们似的被将养的膘肥体胖。
威廉姆斯精壮的身体压过来,幽暗的灯光照着他的脸,一刹那,朱砚书觉得自己还在船上,幽暗的船舱里散发着腐臭味,年幼的朱砚书被当时的威廉姆斯吓坏了。
“不——”
朱砚书噌地推开了威廉姆斯,大口的喘着气。
威廉姆斯被他推了一个趔趄,“你怎么了?”
发现朱砚书的情绪不对。
“我,我不想。”朱砚书坐在地上,冰凉的瓷砖让朱砚书慢慢清醒过来,“我今晚累了,不想要。”
威廉姆斯看着冒冷汗的朱砚书,心生怜惜,“好,那你上来睡。”
说着将被子拽过来,示意他进来,外面冷。
朱砚书愣愣地看了被子许久,发现威廉姆斯确实没有其他意思,才慢慢的起身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钻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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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城中醉鸭酒吧
兰德·s·赫普尔正跟一群狐朋狗友坐在酒吧木质把台上,身后的地上躺着一群喝多了的酒鬼。
酒糟味臭气熏天,能将清醒的人们直接熏出酒吧。
“兰德,我听说老公爵找了个小情人,还是东方来的。”兰德的好友兼表哥,艾奇森·赫普尔喝得酊酩大醉,大着舌头讨论兰德家事。
“嗯。”兰德郁闷的喝着手里的啤酒。
“哦,东方来的?”另一边,一个风流不羁的男人问道:“不会是从印度带来的吧,兰德,你应该去过印度吧,那里只有臭烘烘的牛粪和黑黢黢的小孩,老公爵的口味越来越重了。”
听着调笑,兰德心中烦躁越来越盛。
“老公爵喜欢小男孩吗?”坐在兰德身边的女人靠近兰德,裸露在外面的皮肤贴着兰德硬挺的胸膛。
“之前有过一个,是从十三洲带过来的,黄皮肤的小孩。”
兰德毫不顾忌跟这群朋友提起自家的私事,在他看来既然父亲不顾及赫普尔家族的脸面,在自己母亲死后就豢养情儿,那他也没必要替他遮掩什么。
“哦,黄皮肤,现在又找了个黑色的?”风流不羁的男人伸手捏了一把靠在兰德身上的女人的腰,“菲兹不是开了个地下妓院吗?我听说最近进了不少从印度和非洲的货,不如你挑上几个送给老公爵,没准能缓解父子感情呢。”
兰德嫌弃的瞥了身边的朋友一眼,“沃伦,你的口味越来越重了。”
沃伦·斯特林夸张的看了兰德一眼,“喔偶~你真该看看菲兹的那些货。”
“怎么你光临过?”兰德讽刺道。
“去看过,有的看着倒胃口,但是有的还可以,印度那边也不全是黑皮的,也有黄色皮肤的,甚至还有皮肤看着挺白的那种人,你要不要看看?”
沃伦朝着菲兹·肯特眨了眨眼睛,“带着咱们少爷去看看?你会喜欢的,现在伦敦都流行这个。”
兰德虽然不感兴趣,但还是跟着三人穿过醉鸭酒吧的地下室,走到了另一边的门。
打开地下室的大门,阴暗的光线照了进来。
兰德第一次进入这种地下场所,其实英国政府是知道这种场所存在的,苏格兰场也到访过,不过他们不在乎,这种场所一般接客的都是新航线发现后,从非洲和印度掠夺过来的奴隶们。
在英国政府看来,这群人没有身为人的资格,就算被地下组织贩卖,也是补齐手续即算合法。
兰德的公司不仅覆盖英国和新大陆,还拓展到了印度和非洲各地,对于这种人口买卖已经屡见不鲜,即使他不屑一顾,但依旧有的是人愿意做这种暴利的工作。
兰德在菲兹的带领下穿过幽暗的地下室,地下室是这奴隶们休息睡觉的地方,酸臭的味道让兰德几乎无法呼吸。
到了一楼,承重墙上安插这一排火把,把整个房间照的同白昼一样。
买醉的人各式各样,兰德跟着三人上了二楼,菲兹找了个宽敞的房间。
“挑几个人送上来,没看到我们少爷来了吗?”菲兹惯会耍宝。
不一会儿,一排看着15、6岁的小孩被人带了上来。
“来,少爷,喜欢哪个?今天菲兹请客了。”沃伦嘴欠道。
“去你的!”菲兹伸手锤了沃伦一拳,示意兰德随便挑。
兰德冷眼扫过眼前的所有人,不知怎么了,突然想起了站在船头的朱砚书。
朱砚书冷淡的模样出现在兰德的眼前挥之不去。
“兰德?兰德?”沃伦叫了几声,“这是怎么了?对这群人不感兴趣?”
“不是吧?这几个是我这最嫩的了,这你要是都没看上,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菲兹有些为难。
“没事你们玩吧,明天我得回庄园一趟,就不陪着你们玩了。”兰德起身想走,却被表哥艾奇森叫住。
“你明天要回去祭拜伯母?”艾奇森知道他和老公爵之间关系紧张,每次回去都会吵架,一般小事根本就不会回庄园。
“嗯,你们玩!”兰德摆了摆手,独自一人出了门,穿过骑士巷回到了自己的住宅。
·
朱砚书在那次噩梦后,被威廉姆斯带到了后花园,那是公爵夫人生前最喜欢的花园,在夫人死后,这座花园被女仆和园丁照顾着。
花草像是有感情一样,女仆和园丁总是照顾不好这片曾经被公爵夫人细心照顾的花草,导致每次兰德回来总会发现花园中有花草枯萎。
兰德总会大发雷霆,两父子为此吵了不知道多少次。
这次威廉姆斯带着朱砚书到了花园,他发现朱砚书很喜欢这里,所以就让仆人们听他的。
“你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收拾这片后花园。”威廉姆斯大方的给了他这份几乎所有人都没获得过的权利。
“老爷,少爷回来的话,可能会生气。”仆人在一旁小心提醒。
“没关系,如果兰德生气就让他来找我。”威廉姆斯拍了拍朱砚书的肩膀,离开了后花园。
朱砚书从女仆的嘴里听到了这个后花园的历史,他自觉地没有动整个花园的格局。
公爵夫人的审美很好,将整个花园布置的清新淡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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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德到了庄园后,第一时间去了庄园10公里外的公墓祭祀公爵夫人。
原本想着祭祀完回去看看花园就离开省得碰上自己的父亲,毕竟他父亲下午总有习惯会跟肯特公爵一起到附近的繁星湖垂钓,所以两人一般不会碰到。
可天意总是不随人愿,兰德在来的时候碰到了公路整修,自己绕了10多公里的路到了公墓,祭祀完已经下午4点多了。
当兰德到了花园的时候,当初枯萎的两盆栀子花前面放着两碟水果,水果的前面一杯还冒着微微热气的茶。
兰德看着百花齐放的花园,这次仆人们把母亲的花园照顾的很好,就连那一面蔷薇墙开的都比往常茂盛,
兰德心中泛起了惊奇地涟漪,他发现在蔷薇花从后面似乎躲着人。
兰德慢慢走过去,发现人正是朱砚书。
朱砚书手里拿着一本英国风景的画册,看的出神,没有发现兰德。
“好看吗?”兰德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朱砚书被他吓得掉了画册,他慢慢地站起来。
兰德看着眼前的人被他吓了一跳,炸毛的样子格外可爱,“你怎么在这?我父亲让你来照顾这个花园?”
“嗯。”朱砚书紧张的把书捡起来,准备拿着画册回屋,却发现兰德挡在自己面前,将回屋的路堵得死死的。
“咱俩见面你都不怎么跟我说话啊?为什么?是我惹你不开心了吗?”兰德没有让路的意思,他现在颇有朱砚书不解释就不让他走的意思。
“没有,兰德先生,我只是不太适应而已。”朱砚书被迫解释,之前在大明绝对没人敢这么跟朱砚书说话。
“哦,我以为你讨厌我呢。”兰德灰蓝色的眼珠转动,看着朱砚书,他还是穿着第一次见他时的衣服。
朱砚书抬头看了兰德一眼,又垂下头没有继续搭话。
两人僵持半天,兰德身后传来了父亲威廉姆斯的声音。
“兰德,你在做什么?”他没直接问两人,而是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的儿子。
“我回来看看,毕竟没我,我母亲的墓前恐怕连打扫都没人去打扫了,父亲!”
如同兰德所料,两人一见面就开始剑拔弩张。
威廉姆斯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有说话。
兰德以为自己的父亲会愧疚,可是他没等来这份愧疚,反而他朝着朱砚书招了招手,等朱砚书过去,威廉姆斯也没跟兰德说一句话,带着朱砚书离开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