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海盗头子劫走后那些日子 第2章 扬帆远行

亚当教堂外一直都人来人往，今天却出现了不少生面孔。

“今天可不是礼拜日呢，教堂怎么这么多人在进进出出？”一个行人问身边的同伴。

“今天好像是伯斯特夫妇的殡葬礼；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出席的人自然不会少。”同伴回答。

下午两点整，亚当教堂里已坐无虚席，他们都穿着黑白的衣服；教堂最前面的桌子上摆着两副黑色像，一对中年夫妇的微笑永远被定格。

外面传来了铃铛声，坐在教堂内的众人安静了下来，纷纷回头看。

一个低领子的牧师穿着白色袍子和紫色长袍，跨过门槛走进了教堂；后面跟着的是修士们抬着两副棺材进入教堂，平静无常的表情让人们有一种并不吃力的感觉。

伴随着铃铛的阵阵脆响，唯一的家属走在后面——是一位披着乌黑长发的少女，她的东方面孔与周围人格格不入；虽未完全长开，却也吸引不少人的目光。

亚当教堂顶楼的大钟被敲响，庄严厚重的钟声宣布着葬礼的开始。

神父穿着黑色长袍，神情严肃地站在诵经台，开始讲哀悼词：

“尊敬的各位亲朋好友、亲爱的教友们：

在这个庄严肃穆的时刻，我代表家属和教堂全体教友，欢迎大家参加这次追悼会，共同悼念我们敬爱的逝者，为其安身立命之所……

“愿他们升入天堂，不会再痛苦，灵魂得到安息……

“阿门……”

众人也随着哀悼词的结束，而附上自己对逝者最后的送别：“阿门。”

路茵也虔诚的闭上眼，尽管她深知她的父母也不信宗教，却也还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为他们送上最后的送别：“阿门。”

下午六点，亚当教堂的钟声再次响起，经久不息，宣告葬礼的结束，人们纷纷起身……

有几个穿着得体的绅士伸腰打了个哈欠，问同行者一会儿吃什么，同行者也边起身边抱怨腿坐麻了……他们随意的好似刚刚参加的并不是葬礼。

而另一部分穿着简单的平民仍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他们似乎在想着东西；直至有人进来提醒该回家用晚饭后，他们才起身，轻轻离开。

路茵也缓缓起身，身旁三个人纷纷围上来。

“没事的，路茵，你父母一定会去到无忧的天堂。”秋莎轻轻拍了拍路茵的肩，安慰道；两人是在场的唯二东方面孔，所以内心对彼此的情感也非同寻常。

“对呀对呀，”艾米丽也凑上来，蓝色的眸子闪着光，“你还有我们呢。”

路易斯也站在一旁点头，表示认同。

路茵抬起头，轻轻地笑了笑，心里有一股暖流；正要说话，这时听到身后有道男声响起：“路茵。”

四人转头望去，只见身着西装、黑发及肩的少年站在门口处，接着朝这边走过来。

“恩特，你来了。”路茵认出来人，笑着打招呼。

“嗨！恩特你怎么现在才来？”艾米丽朝他招手并询问。

“有事耽误了，抱歉。”恩特走近众人，带着歉意。

“没事，我还是很高兴你现在的到来……”路茵正说着。

“虽然刚好结束了，”路易斯若无其事似的插上一嘴，“跟掐表卡点一样。”

艾米丽微皱眉，替恩特打抱不平：“恩特肯定有重要事才会耽误的，不然他早就来了……路易斯你吵什么。”

路易斯眨眨眼，半晌才憋出个口型“哦”……

眼看艾米丽更恼了，路茵急忙打圆场：“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回去吃晚饭了。”

除恩特外的几人都看向窗外，确实天色不晚了。

“嗯，我们确实该回去了。”秋莎回过头来。

“好，那下次见。”艾米丽应着，顺带瞥了路易斯一眼，“走不走啊，路易斯，别杵这碍着路茵。”

路易斯翻了半个白眼给艾米丽，然后对路茵说：“那我们先走喽，回见。”

“嗯，回见。”路茵淡淡一笑，点头致别。

刚目送着几个朋友离开教堂，耳旁边又响起一道陌生的声音：“路茵小姐……”

路茵移目望去，看到几个装扮奇怪的人不知何时站到了身边。

以丝绸为原料的丝巾披在他们身上，丝巾上的花纹绣工精湛，流露出异乡贵族气息；他们包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一双眼和一双手露在外面；一行人都直勾勾地盯着路茵，看不出他们的意图。

不知为什么，路茵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称自已叫“乔达夫”，说罢还伸出手，欲与路茵握手。

路茵生怕这一行人确实与父母相识，而此刻她代表的是亚当教堂的新主人，这更没有拒绝的理由了……想到这，路茵只得硬着头皮与乔达夫握手。

乔达夫语气带笑地说：“我们来自南边的拉斯国，这样的装扮是我们那的传统服饰，请您理解。”

路茵不动声色的抽回手，她确实见过拉斯国游客的服饰，不过眼前人包得比那些还游客紧实；她最终还是点点头，表示理解。

“我们也经常在海上奔波，今日慕名而来，本想见见亚当小镇颇有名气的航海家伯斯特先生；见此光景，实在可惜……”

路茵没说话，刚刚握手时能感觉到乔达夫手上确实有老茧，可能是常年开船留下的；在此之前，她也确实见过不少慕名而来的人……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无法放下警惕。

“不过我听说的是伯斯特先生及其妻子都是在海上遇难，今日见这两副棺材，难道令尊他们的尸首找到了？”乔达夫边说边瞥向不远外的两副黑棺。

乔达夫继而盯着路茵，但她始终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

“啊，我们并无恶意，路茵小姐不想回答也行……”乔达夫忙哈哈打圆场，但话锋一转，“不过还想问一下路茵小姐，您的父母有没有交给您……”

乔达夫随即压低声音：“一块玉呢？”

路茵抬起眼来，又重新打量他们一番。

乔达夫继续说道：“其实是在很久之前，您父母乘船来到拉斯国。当时，因为伯斯特先生各种善行，我们那里的人为表敬意，送给他们一块白玉。”

“那块玉其实对我们意义非凡，所以便想将那块白玉带回去；今天来到了这儿，一则想探望一下伯斯特先生的近况，二刚希望能把白玉给带回去……”

路茵低下头，暗自思考：父母曾去过拉斯国并且做过善事确实有可信度。

“或者您出价，我们可以买回去……”乔达夫继续补充道。

路茵抬起了头，一行人投来期待的目光。

“那么您的价钱是……”

“没有。”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没……没有……？”乔达夫愣在原地，他身后的人或诧异或皱眉。

“对，没有。”路茵表情淡淡的，“我父母并没给过我什么玉。”

“谁知道她说得真的假的……”乔达夫身后有一道女声嘀咕，但她似乎没控制音量。

路茵：……

乔达夫也露出尴尬的表情，但他还是坚持地再问了一遍。

“抱歉，我真没有什么白玉。”路茵还是一样的回答。

“也许您的父母把它放在家里的哪个角落了呢？”乔达夫有些焦灼。

“既然意义非凡，当初送出去的时候肯定会考虑良久；而如今又为何再后悔、急着买回去呢？”路茵面无表情道。

乔达夫等人一时话塞。

“好吧，打扰您了，路茵小姐。”乔达夫见暂时不会有新进展，略显失望地带着一行人准备离开。

路茵正打算继续做自己的事，但感受到一股奇怪的视线；她抬眸望去，视线正好与他们其中一个人相撞。

暗紫色的丝巾下，一双眼睛正静幽幽地盯着她；眼尾有些上挑，双眼充满着未知与神秘。

直至裹着暗紫色丝巾人回过头，跟上同行人走出了教堂，彻底离开了路茵的视线，她也才收回目光。

路茵微微蹙眉，不自觉的抿紧了嘴。

教堂里的来宾早已走光，只有几个修女在扫着地；一阵风吹来，花圈上的白百合微微颤动，夕阳余光给一朵朵纯白镀上了金光……

……

过了一段时间后，阳光明媚的上午。

“路茵小姐，有位先生找您……”楼下传来了家里仆人的声音。

早已日上三竿，路茵只是坐在床边凝视着窗外抽新芽的树枝；听到有人来找，她才从床边慢慢起身，朝楼下道：“知道了，让那位先生稍等，我这就下来。”

父母离开后，纵使她早已醒来，却仍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不知在想什么；教堂有经验丰富的牧师帮忙管理，在文法中学的学分也早已修完……生活似乎就要如此下去了。

待她简单收拾后，便下楼去。

“日安，先生。坐吧，不知该怎么称呼您？”路茵领着一位穿西装的男士穿过了走廊，来到了书房里的书桌前，边说边拉出椅子。

“路茵小姐日安，我叫肯迪。”肯迪坐到路茵对面，继续自我介绍道，“是一名律师……”

路茵也坐了下来，试图当个主人的样子问他：“律师先生，您需要茶或者咖啡吗？”

“都不用了，谢谢。我坐一会儿就走。”

路茵也就不再执着于待客之道：“律师先生，您的到访是为什么事吗？”

“今天来打扰您，是有东西要给您……”肯迪边说边往他带来的牛皮包里掏。

肯迪拿出一个密封完好的牛皮袋，将其放到桌子上，推到路茵面前；路茵目光微动，伸手拿起牛皮袋。

“根据伯斯特先生生前的意思，亚当教堂及这座房子、他们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归您所有。”

路茵静静地听着预料中的遗嘱，没有说话。

“我与你父母也是朋友；听到他们离世的消息，深感心痛……”肯迪顿了顿，看着故友的孩子：“如果你需要帮助，尽管提，我将尽我所能。”

路茵抬头看着他，肯迪与自己父母是一样年纪，鬓角也染上了星点白霜。

“谢谢您，肯迪先生。”路茵想到了父母，虽然难过，但还是笑着对他说，“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保重。”

……

送走肯迪后，路茵重新坐回位子上；看着面前的牛皮袋，便动手打开它……

太阳慢慢地爬上天空的最顶端，白色的阳光铺在亚当小镇的港口，街道上的人来人往。

一艘大帆船上，水手们挂起白帆，其它船员也在陆陆续续地做着航行的准备工作；登船的梯子处站着一些人，正在与来送别的亲朋好友道别。

路易斯与艾米丽与一位妇老人面对面站着，他们各自握住妇人的一只手。

艾米丽眼角含泪，依依不舍道：“母亲，你要照顾好自己呀。”

老妇人微笑答道：“好好好，我会的，你们也是。”

“会的，母亲。我们会很快回来的，我保证……”路易斯紧紧握住妇人的手，诚恳的给出诚诺。

“嗯嗯，我等你们。”妇人欣慰点头。

三人一阵相视无言；过了一会，艾米丽先抱住了老妇人，轻声地抽泣。

老妇人也抱着艾米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你们能勇敢地去外面看一看世界，我也很开心……艾米丽，去吧。”

路易斯也很舍不得，但他想到“男儿有泪不轻弹”，所以他把眼泪憋了回去。

“路易斯，”老妇人转头看向她的大儿子，“出门在外，你要保护好自己，也要保护好你的妹妹。”

路易斯眼神坚定地说：“我会的，母亲。”

船下三人接着又互相嘱咐一番，而还有三人静静地站在船舷边看着下面的一切。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秋莎手肘搭在船舷护栏上，双手托着脸。

路茵和恩特安静地看着，算是默认了。

经验丰富的弗兰船长走了过来：“没事的，孩子们。我们会平平安安的出海，然后平平安安的回来。”

然后弗兰船长招呼要开船了，艾米丽和路易斯才恋恋不舍地登船。

“你们当初可以不用和我一起的……”路茵看着刚刚的三人送别，而这原本只是她一个人的出海，便开始心生愧疚。

艾米丽忙说：“那不行，谁让我们是好朋友呢！再说，不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可惜呀。”

“对呀对呀。放心，我们之前也学过不少航海知识，关键时候不会掉链子的……”路易斯也忙说。

路茵笑了笑，没再说话；她转头看向恩特，想听听他的回答。其他人也有些好奇，商人的大儿子为何也会跟着非商业性的航海。

恩特思考了一会，说道：“我答应了我父亲，等我这次航海回来后，就专心跟着他学经商……他同意了。”

“竟会同意，不怕你坐船跑了？”路易斯咧嘴笑着开玩笑。

其他人都笑了……只有路茵和恩特没笑。

恩特一脸正经的思考这个方法实践起来的可能性；路茵侧目看他，暗自琢磨能将恩特完整送回的可能性……

风平浪静了几天后，按大致的路线，他们已南下到大洋流域；入夜微凉，除了夜巡的船员，其余的人已早早入睡。

“路茵，快跟上呀……”

眼前的一切有些模糊……

“再不过来，就要跟丢喽……”

戴安娜与伯斯特在离自己不远处的甲板上，面带微笑，月光下的他们只是静静的站着。

“父亲……母亲……”路茵又惊又喜，她抬起脚跑过去，却永远无法靠近日日夜夜的思念。

再抬头，思念已久的人却站到了另一艘船上——他们最后一次出海时所乘的船；惊涛骇浪向他们袭去……

路茵睁大了双眼：“不要……”

海面恢复了平静，他们随着渐暗的月光而消逝，眼前的世界一片漆黑。

路茵在深夜里醒来，刚刚的梦境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又躺回吊床上，但再也睡不着。

“算了。”路茵接受了暂时的无眠，重新爬了起来，抬头看向外面，漆黑中只有星镶满天。

感谢观阅[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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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扬帆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