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光所诱惑 第12章 新年快乐

姜沫从来没有想过，身边会出现这样的一群人。她本来以为自己会永远待在寒冷的夜里，没想到有一天，荒芜里开出花朵，深海里涌起岛屿。

原来她一直在嘴硬，没有人能抵抗住光的诱惑。

他们一行人到了山顶，入住了露营民宿。宿屋子都是车舱一样的设计，单独坐落在各处，订的房间位置极好，正对面就可以看到整个蓉城夜景。

每间屋子前都摆放着露营桌子和椅子，宋了了未进屋，就直接瘫坐在椅子上，四仰八叉。

“爬山太累了。”她喘着气。

“这就累了。”蒋尚晗坐在她身旁，倒了杯热水放到她面前，“身体素质不太行啊，你看姜沫，气不喘心不跳的。”

“心不跳人就死了。”

“夸张，夸张你懂不。”

姜沫上完厕所从屋子里出来，她坐到吴宴身边，摸了摸等等的头道：“又斗起嘴了。”

宋了了扭开脸，“不和他计较。”

“呵呵。”蒋尚晗假笑两声，他着实不明白，宋了了胆子这么小，怎么就敢一直和自己顶嘴了，不明白，不理解。

吴宴看着姜沫脸红嘟嘟的，整个人也缩着，他倒了杯热水递给她，“喝点热水，暖一暖。”

“谢谢。”姜沫接过，手心暖暖的，小心翼翼喝了口，身体也热了些。

她俯瞰着前方，平时的高楼大厦变得渺小，所有灯光都变成了星星点点，果然角度不一样，所看事物也有所不同。

宋了了休息够了后四处张望着，“你别说，这家民宿还挺有氛围感。”

黄色小灯挂满了全场，不远处空地上还放着电影 ，另一处空地有一个小台，上面放着乐器，电子琴，吉他，和架子鼓。

现在上面有人正唱着一首民谣，不知道是专门找的歌手还是房客。

“在这里住一晚，要花不少钱吧。”她开始盘算着自己的零花钱，“AA要多少。”

“全网找了劵，一间房只要399。”蒋尚晗特骄傲比着数字，“平摊下来，每人199.5。”

宋了了松了口气，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可支付范围内，不错不错。”

蒋尚晗弹了一下舌，骄傲地摆了摆头。但是望向蓉城夜景时，他嘴角弧度没了，难得的安静了下来。

“对了，你们打算考什么学校。”

他突然挑起这个话题，大家都很惊讶。

“干嘛。”宋了了往后一仰，“突然这么正经。”这样的蒋尚晗她可从来没见过，迷茫又安静。

“我说真的。”蒋尚晗低头，让人看不出他现在眼底的难过，“我爸前几天就在问我了，他说想让我读法律专业，接手他的事务所。”

蒋尚晗喜欢篮球，他想从事体育行业，大家都知道。

吴宴沉默片刻问：“你怎么想的。”

“我能怎么想呢？”蒋尚晗嘴角带笑，只是这个笑带了些酸涩，“我家你们也知道，都强势，我能进校队打篮球，都是我妈妥协的结果。”

他叹了口气，眼框竟然红了，“其实有时候，我在想，他们把我养那么大，我要是不愿意，是不是显得我特不孝。”

宋了了也安静下来，好一会儿才安慰道:“不是的，追求自己本心，不是不孝。”

这时，一直沉默的姜沫插话进来，“有试着和你爸妈聊过吗？”

“还没有，总觉得一聊起这个，家里会爆发史无前例的争吵。”

“其实，我一直觉得父母是父母，孩子是孩子。”姜沫望着蒋尚晗，“他们有牵连，但不该有牵制，因为一旦有牵制，结果都不会太好。”

就像她和妈妈一样，妈妈担心她，她又何尝不是利用母爱一直牵制着妈妈，所以妈妈才会放弃那么多可以离开的机会，最后永远躺在了沈家。

她一直后悔，后悔没亲口对着妈妈说一句：你走吧，我会勇敢快乐的生活下去。

“所以啊，最好的关系是，我们彼此相亲相爱，但也彼此独立自由。”姜沫是羡慕着蒋尚晗的，“试着和你爸妈聊一下吧，哪怕会争吵，但至少有个突破口。”

这些话让蒋尚晗心里感受到了力量，不过又想到这些话是从姜沫嘴里说出来的，一时不敢相信，“姜沫你竟然会开导人欸。”

宋了了也想起了姜沫之前开导自己的话，她一把揽住姜沫肩，一脸自豪，“那是，我家姜沫厉害着呢。”

这中间，唯独吴宴没说话，他注意力一直在姜沫身上。姜沫刚刚说了那么多，但了解她的就会知道她想到了自己妈妈，他望着她的侧脸，嘴角带着笑，眼底却是淡淡的悲伤。

他不禁想，还需要多久时间，她才能释怀。

“姜沫，你以后打算报考什么专业或大学？”宋了了想知道姜沫去哪儿。

姜沫思考了一下，“与摄影有关的吧，也许是摄影师，也许是记者，也许是影视行业，只要是和记录有关的就好。”

“这样啊。”宋了了又望向吴宴，“吴宴你呢？”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吴宴顿感压力，他额了半天，最终编不出什么，于是举手投降，“说实话，我没个方向。”

蒋尚晗惊讶，“你看着不像啊。”吴宴对待任何事情胜券在握，他自信且耀眼，这样的人竟然没有目标。

“嗯。”吴宴点头，“很奇怪，我有目标时，总是为了得到什么，我现在暂时还不知道未来想得到什么，所以也就暂时没有目标。”

“这样啊。”蒋尚晗似懂非懂，刚想继续问。

几人耳旁就传来其他客人的欢呼声，“十秒倒计时啦。”

接着很多人都附和起来，“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快乐。”

山下烟火四起，天空瞬间成了光的海洋。每个人都带着真挚的祝福，期待着新一年的平安喜乐。

“新的一年快乐。”吴宴注视着姜沫，声音很小，但足够拨动心弦。

姜沫对上那双溺在温柔里的眼睛，笑着回应他，“新年快乐。”

四人说说笑笑直到凌晨两点，姜沫和宋了了哈欠连天，于是先进了屋子里洗漱睡觉。

只留下吴宴和蒋尚晗在外面坐着，两人刚刚去老板那里买了两瓶啤酒，现在正碰着杯。

喝着喝着，蒋尚晗眼神竟变得迷离起来，脸也变得红嘟嘟的。

吴宴笑他，“酒量竟然这么差。”才喝了半瓶。

蒋尚晗喝醉后，胆子倒是大了起来，什么事都敢做。他凑到吴宴面前，看着那张他第一眼就觉得好看的脸，看了半分钟后，他问：“吴宴，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吴宴警惕心四起，他嘴角抽了一下，“你该不会向我告白吧。”

“怎么可能。”蒋尚晗坐直歪着头，打了个嗝，“我只是好奇你喜欢姜沫的理由而已。说实话，姜沫虽然面冷心热，但大多时候，我觉得她像风一样，秘密太多，抓不住的，很少有人有勇气追逐风的。”

他伸出手五指并拢，放到自己眼前，“手指缝就足够她溜走。”

吴宴突然意识到什么，他收起了笑，“你喜欢过姜沫。”

蒋尚晗眼眸低垂，但很快，他就抬头看向吴宴一笑，“怎么可能。”他揽住吴宴的肩膀，“我就是好奇，真好奇。”

“我一开始也是好奇。”

“什么？”蒋尚晗松开吴宴。

“对姜沫，”吴宴回忆着见姜沫的第一面，“一开始就是好奇。”

第一次见她时，她受着脚痛下了楼，回来时，如果不是他提醒，她似乎都忘记了自己受伤。

从那时开始他就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这么不爱惜自己。

后来相处中，他发现她待人其实很真诚，只是不爱笑和说话而已。可有一点让他很在意，她总是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悲伤，那种悲伤像是要把她吞噬。

他开始害怕，想要抓住她。接着他就知道她以前的经历，害怕变成了心疼。

心疼她经历了那么多事，心疼她封闭了自己，心疼她即便如此，也尽力地想从黑暗里走出来。

说着说着，竟然有种他俩认识了好久的感觉，吴宴眉眼温柔，“我不记得在哪里看过这样一句话，心疼是栽进去的开始。但我不觉得，我认为好奇一个人的开始，才最致命，你会忍不住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去挖掘，去探索，慢慢地你就出不来了。”

“有一句话你说错了。”

安静听着的蒋尚晗突然被点名，“什么？”

“姜沫她不像风。”

蒋尚晗笑，“那她像什么？”

“说不出来，偶尔感觉她像悬崖上一颗历经风吹雨打的野草，偶尔感觉她像海浪冲上沙滩濒死的鱼，偶尔感觉她是夏日里最美的晚霞。但不管怎样，她都是姜沫。”

每一种形容里都是他不了解的姜沫，蒋尚晗拿起啤酒把剩下的半瓶全灌了下去。

他对姜沫是有过好感，不过是在高一的时候。当时姜沫因为沉默寡言，不好相处的形象，已经被班上很多人自动隔绝起来。

一天放学后，他打篮球打到一半就下起了大雨，于是就回了教室。

当时就只有姜沫一个人在教室里，她低着头安静写着题。他没有去打招呼，静静地回到座位上玩着手机。

天空黑了起来，雨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当他正和朋友吐槽要淋雨回家，疯狂打字时。

一把伞放到了自己桌子上，白皙的手腕处红绳上的铃铛微微作响。

他抬起头，嘴巴也不知道为什么封住了，只能看着姜沫走出了教室。

后来他也尝试找机会想给姜沫道谢，但是她总是冷冷的，抓不住。班上也越来越多人不喜欢她，特别是自己身边的几个兄弟，他慢慢就收了那些涟漪的心思。

直到姜沫帮助了宋了了，一战成名，班上的人才慢慢对她友好起来。

现在想想，总嘲笑宋了了胆小，原来他也是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