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上的窗 第86章 第 86 章

淋了雨，又一夜没睡好，到下午的时候陈琛的头开始密密的疼，他给自己下了个早班，想着睡一觉应该就能好。

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吃了颗扑热息痛就躺下睡觉了，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外面又下起雨他也不知道。

顾辰安躲在车里，房间的灯始终不见亮，窗户却大敞着，人到哪去了？

春雨不会很大，就是绵绵密密的，有点缠人，他越等越心慌，难道又走了？知道自己每天晚上都来，他又一次逃走了？

春雷炸响，打得人心惶惶，顾辰安再也按捺不住，打开车门，顺着排水管爬到陈琛的卧室窗户，排水管被雨打得湿滑得很，他爬得有些艰难，他告诉自己，就看一眼，再帮陈琛把窗户关了，免得雨水浇湿了房间，陈琛身体那么弱，受不得寒。

窗户是老式的两开门，他踩着二楼的雨篷探头看了眼房间，屋里很黑，什么也看不清，顾辰安有点失落，他把左边的窗户门关上，右边的窗户门距离远了些，他站在左边探手过去有点够不到，只能抓着窗沿艰难的挪动了下身躯，刚好够到右边的窗户门时，陈琛也正好伸手出来……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两人都被对方吓了一跳，陈琛没看清是顾辰安，本能的拉住窗户门就要关上，顾辰安原本要关窗的手转而抵住窗户门，只匆匆吐出“是我”两个字，这一变化来得太快，他手上一松一抵，加上雨篷不稳，整个人向后滑倒，这一分钟，他竟然冒出了一个可笑的想法：楼层不高，摔下去应该不会死吧，残了的话是不是就可以赖上陈琛了……

老天没让他实现想法，确切的说是陈琛没给他实现想法的机会，听出是他的声音，见他向后滑，陈琛反应极为迅速，拉门的手转而拉住了他的手臂，声音里难得带上慌乱，甚至爆了粗口：“顾辰安，你他妈有病啊？”

顾辰安也眼明手快的抓住陈琛的胳膊，另一只手紧紧的攀住窗沿，想碰瓷的想法落空，他也不恼，见陈琛慌乱的神色他反而欣喜，他还是关心自己的，顾辰安笑得见牙不见眼：“下雨了，看你窗户没关，我、我就是想帮你把窗户关上。”

他被雨淋了个透，却不觉得冷，就这么傻呵呵的笑着，陈琛一只脚站在地上，一只曲着跪在飘窗上，单脚不怎么能着力，想松开人又狠不下心，最后咬牙道：“先上来，一会摔死你。”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说的就是现在的顾辰安，他双手撑着窗沿，向上一跃，轻而易举的就跳进了飘窗里，上面的软垫本就因为飘了雨而有点潮湿，现在被他这么一踩，更是惨不忍睹，陈琛见他平安落了地，才转身去开灯，又打开衣柜，找了条新毛巾扔给他。

“擦一下，擦干了赶紧走。”这话他是咬着后槽牙说的，显得狠声狠气，实际却没什么震慑力，顾辰安接过毛巾，也不急着擦，反倒先转身把窗户门关上。

“你今天怎么没有开灯啊？窗户也没关，我以为你不在……”他把毛巾覆在脸上，先擦了脸，才擦了还在滴水的头发。

陈琛背靠在衣柜门上，冷冰冰的盯着顾辰安，没有回答，反问道：“不是叫你别来了吗？”

顾辰安擦头发的动作顿了顿，小声说：“来了能睡着。”

“什么？”陈琛没听清。

顾辰安心里委屈极了，自从两人再次见面之后，陈琛就一直这样冷冰冰的，昨天晚上他偷了个吻，今天就兴奋了一整天，结果，今天晚上再见，一夜回到解放前，他停下擦头的动作，看着陈琛，委屈巴巴重复了一遍：“我在家里睡不着，就想离你近一点，这样能睡着。”

陈琛听清了，他的眉并没有因为顾辰安的话而舒展开，反而拧得更紧了，本来吃了扑热息痛，睡了一觉有所缓解的头又开始隐隐发痛，他伸手按了按太阳穴：“顾辰安，你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这样的对话从前也常有上演。

顾辰安垂眸看着手里的毛巾，苦笑了一声：“我也想放过你，可是谁放过我呢？陈琛，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陈琛冷冷的从鼻腔哼了一声：“这四年你也一直活得好好的。”这话他说完都觉得自己有点昧着良心，他虽然不知道顾辰安在这四年里做了什么，但光看顾辰安的精神状态就知道不是很好，凌成江偶尔提及，张存浩总会及时阻拦，不让他说关于顾辰安的一切。

顾辰安摇了摇头，坦诚道：“不好，很不好，我试着死过，没死成，可能因为你没有死，所以我也没死成，琛哥，骨灰盒好冷，怎么捂也捂不暖，一个人的房间好冰，冰得每晚都睡不着，原来割手腕真的挺疼的，我……”

“别说了！”陈琛厉声喝止，双唇因为激动的情绪而微微颤抖，他觉得头疼得快要死了，闭着眼用力的按了好几下也没有缓解。

顾辰安抬头看着他，陈琛的手还按着太阳穴，因为用力，指甲都泛白了，顾辰安意识到陈琛不对劲，他慌忙走过去，听到脚步声，陈琛睁开眼，双眼通红，他抬手掌心对着顾辰安，狠声阻止道：“别过来。”

顾辰安只犹豫了一瞬，便把人抱在了怀里，他就知道，陈琛被他糟蹋了两年多，身体状况哪那么容易养起来，昨天淋了雨，大概是感冒了，难怪今天房间没亮灯，连下雨都不知道关窗。

“陈琛，别动，求你别动，我现在带你去医院。”陈琛在他怀里挣扎着，他不想顾辰安靠近他，顾辰安耐着性子哄道，他抬手轻轻碰了下陈琛的额头，确定他又发烧了，如果不是刚才的雷声把他吵醒，他就这样开着窗户睡一晚上都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陈琛顺了两口气，咬着牙拒绝：“不去，不去医院。”

“可是你头很烫。”顾辰安慌乱无措，这种情绪从声音里传递到陈琛耳膜，他冷静了下，硬邦邦说：“没有多烫，是你淋了雨，手太冰。”

没有很烫，他自己能感觉，受寒本就头疼，看见顾辰安后觉得更疼了，顾辰安突然又强行抱住自己，唤起了他抗拒的细胞，他才会挣扎得凶了。

“是、是吗？”顾辰安犹豫道。

“嗯，你先松开我。”陈琛冷冷的说。

顾辰安也不敢再刺激他，乖乖的松开怀里的人，不确定道：“你真的没事？”

陈琛侧身退了几步，痛感从后脑勺一路走到前额，蔓延整个脑袋，他其实不太好，但也没有到一定要去医院的地步，远离顾辰安的气息，他身上的劲才跟着松了点，顾辰安衣服都是湿的，刚才那一抱，他身上的深灰居家服也湿了一片。

很显然顾辰安也看见了，他自责的道歉：“对不起，把你衣服弄湿了，你在发烧，赶紧把它换下来，我、我……”他不想离开房间，可是他在的话，陈琛肯定不会换衣服的。

“你先去客厅吧，我换个衣服。”

顾辰安愣愣的看着陈琛，他没有赶他走，没有赶他走，顾辰安就差把喜出望外四个字写满全身了，他用力点头：“我现在就出去，你赶紧换，别感冒了。”再想到陈琛本来就已经感冒了，自己怎么这么傻，他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笑：“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陈琛身上绷着的劲才猝然松了，他再一次抬手按压着太阳穴，应该轰他走的，为什么会要求他去客厅？是的，他浑身湿透了，陈琛给自己找了个合理的理由，在衣柜里拿出另一套黑色居家服，换下身上这套湿了大半的居家服，想了想，又从里面拿出一套黑色运动服，打开房门的时候，原本满身疲惫靠在墙边的人忙站直，将手里倒得刚好的温水递到陈琛面前，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道：“水温刚合适，快点喝了吧，喝了能舒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