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拐后的艰难追爱人生 第5章 重担

齐思南即将正式入学G市毋庸置疑教学水平第一名的天海小学，开始他三年级的课业学习。

截止到开学以前，他对未来的班集体生活都满含期待。

他本以为，绝大多数的城里孩子在受到父母言传身教，以及优秀老师的谆谆教导后，都会是像江柠一样，善良且热情。

他本以为就算不能同班上的同学成为朋友，至少也能和平相处。

可是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

“他就是那个村子里来的？”

“是他，长得倒是还行，手上的皮肤很粗糙，一看就成天干活。”

“听说他是借读生！”

“咱们学校竟然还收借读生？还是村子里来的？校长疯了？我过年回老家看见很多他这样的人，素质很低，我再也不会进村子一次。”

“哈哈估计是校长做亏心事了吧！随即挑了一个村里的幸运儿日行一善！”

“可能是学校在做实验吧？说不定一年后就走了，听说那人以前都没上过英文课。”

“咦...他到时候上课都听不懂，还要上个鸡毛啊！别因为他一个人影响到所有人的进度！”

“唉，小点声，小心被那人听了过去！”

“被他听到又怎么样，难道不是事实吗？”

“就是，说的都是实话，更何况被听到又能怎么样，他那农民工爸妈是能让校长找我谈话不成哈哈！”

厕所隔间的一道门在声音消失后依旧没有打开，久久之后，男孩估摸着课间休息时间就要结束，这才走出了卫生间，向那个让他感到有些压抑的教室走去。

或许，压抑只是他一个人的感觉罢了！

或许在A班同学们的眼中，自己才是那个搅合了班集体和谐的存在！

一周的时间过去，齐思南已经摸清了班上三十五名同学对他的态度。

或是漠不关心，或是背后取笑，正如刚刚在卫生间里听到的那般。

原来，不是所有城里小孩都像江柠，原来，江柠只有一个！

年幼的男孩从县里最有威望的优等生一下子变成了城里学校，被班上同学集体模漠视的借读生，对此齐思南无法否认心中的失落。

可仔细一想，那些学生又有什么错呢？他们没有必要对自己释放善意不是吗？他们又凭什么要对自己这个无钱无势，在城市里没有房产，一家人还在租房子住的“村里人”释放善意呢？

想到了这个合理性，齐思南心中反而轻松了不少。

他根本不需要因为这种小事而伤心，和班上的同学当不成朋友又如何？

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交朋友！

他已经有江柠这个朋友了，他不再需要其他的朋友，他有江柠一个朋友就足够了！

而今后，他更是可以心无旁骛地学习，至于班上那些将来要共处四年的同学们，背后里取笑他也好，当面嘲讽他也罢，他齐思南保持沉默即可。

不去反驳，也不能反驳！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接受最好老师的教导，为了吸收到最多的知识，他不会，也不能和同学发生矛盾。

他只要学习就够了，完成教导主任和爸妈对他的期望。

不，他要远远超过他们的期望才行。

从卫生间到A班教室，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百步距离，齐思南心绪千变万化，在推开教室门前便已经整理好了全部的心情，再次变回了那个没有什么情绪变化的转学生。

他轻声从过道走过，将男男女女的，或探究，或审视，更多的只是偶然划过的目光全都抛之身后。

而当江柠满怀期待地向他提出上下学都一切走时，齐思南在一番考虑后，却是狠心拒绝了这个对自己来说充满着诱惑的建议。

两人不在一个班上，在学校奇怪的设计安置下，A班和C班明明只隔了一个字母，却不仅被放在不同的楼层，还恰巧处于教学楼的斜对角上。

江柠感慨道课间休息时间太短，不方便去找他聊天，可齐思南却是心中一松，他既不想让江柠看到自己在班上孤零零一个人的样子，也不想让旁人因为江柠和他们瞧不起的借读生走得近，而对她生出异样的想法来，所以他借口课后常常有问题要咨询老师，而让她放学后先行回家。

“那上学呢？上学我们一起？”江柠信以为真，并不知晓齐思南的真正心思。

“我早晨要帮着家里做早饭，出门时间晚，到时候为了不迟到，我可能会跑着去上学！”齐思南很想和这个如柠檬汽水一般的女孩有更多的相处时间，可或许是因为自卑心理作祟，他却狠下心来拒绝了江柠的提议！

江柠眼中闪过失落，却又立即开朗起来，“啊...这样啊...好可惜...不过幸好我们住在上下楼...放学后可以一起写作业...还有周末...我们有很多很多的聊天时间....”

男孩看着这个清澈如水一般的好友，心中闪过一丝感动。

他想，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将来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对告诉所有人自己是江柠的朋友，而不仅仅是房东女儿和租户儿子的关系。

齐思南正是带着这样的坚定决心推进着每日的学习，他专注于课本，专注于老师的教学，尽管他觉得这些知识对自己来说，没有任何理解上的困难，甚至相比于他在入学前做的那套试卷来说简单太多，可齐思南并未因此分心而做起旁的事情来。

“要谦卑！”

这是爸爸再三向他强调的词语，他还对自己说，忘记旁人说过的天才少年这回事，岩把自己当做一个普普通通，需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才能成功的人。

齐思南深以为然，认为爸爸是有大智慧的人，太过张扬没有好处，过于自大只会走向弯路，唯有谦卑二字，才是属于他这个“村包子”的人生信条。

而当齐思南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如约同江柠一起做课堂作业时，他意识到了一个认真听老师讲他觉得过于简单的课堂内容的最大好处。

那就是原本无法理解他个人创新出来的计算公式的江柠，能很快理解老师讲授的做题步骤。

既然有这样一个好处，那便是代表了他认真听课的时间没有被白白浪费，他可以用在课堂上学习到的知识帮助到他唯一的朋友。

而看着江柠从一开始的满脸疑惑，到经他讲解后的恍然大悟，便是齐思南一天中最大的乐趣。

可当他还想要给江柠讲解更多的题时，江柠却说不能继续占用他的时间！

“没有占用，是有人对你提要求了吗？”小小年纪的齐思南面色一沉，猜测着究竟是谁对江柠提出的要求，是爸爸？还是妈妈？

“是我自己啦！还有妈妈也认同我的想法！”女孩笑容清甜，却映衬得男孩的内心酸涩起来。

他根本不觉得时间被占用，反而能从这种被需要的感觉中体会到美妙至极的享受。

他不愿意自己被江柠需要的时间只有区区一点点时间，他想要更多的时间同江柠一起度过。

“如果习惯了向你寻求帮助的话，你不在的话可就糟了，所以我应该学会自己计算答案，哪怕要花费上很多很多的时间......”

“只要你需要，我都会在！”齐思南想要让江柠回心转意。

可下一秒他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听女孩说，“考试的时候呢？月考，期中考，还有期末考，你也可以穿上隐身衣到我身边吗？”

男孩无法反驳，只能接受，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要好！

意识到自己的这个想法后，八岁的男孩在心中第一次生出了恐惧之情，恐惧于自己对江柠的依赖，恐惧于自己想要占有她更多的时间。

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别的朋友吧？

想要和唯一的朋友待得久一些是很正常的事情，男孩在心中对自己作出这般解释，可这个解释却又无法将他彻底说服。

他思考着，等‘互帮互助学习时间’结束，他随即起身告别。

适时，恰逢难得早早归家的宁女士亲自下厨，并对齐思南发出了留下一起吃晚饭的邀请。

尽管二楼的房东和六楼租户之间的关系早早已经超越了寻常的邻里关系，可沉默内敛的男孩始终站在他自己划出的那条警戒线之后。

而宁遥在齐思南坚持回六楼和爸爸妈妈一起吃饭后，并未多加挽留，只坚持让他带走了一份她出差时特意购买的特产糕点给爸爸妈妈品尝一下。

在走出江柠家之前，齐思南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温馨到极点的对话。

“妈妈，我这么笨，你会不会羡慕别的母亲有思南这样聪明的孩子啊！”

“要是我再聪明点就好了...”

女孩的两句话像是在撒娇，更像是知道自己的妈妈一定会给出一个不会让自己伤心的答案。

无意偷听的男孩第一次失了礼节，故意放缓脚步，在走出大门之前，听到了宁阿姨的回答，

“那宝宝你会不会埋怨我和你爸爸，没有把你生的更加聪明啊？”

“嗯？怨不怨我们？”

“呜...哈哈哈...妈妈...我痒...我喜欢都来不及，哪里去怨...哈哈哈哈....”

打闹的声音传来，齐满生心中一酸，随即大跨步向前迈去，拎着糕点从朋友的家里走了出去。

他承认自己羡慕了，羡慕极了江柠和她爸爸妈妈相处时的氛围，既是亲密无间的母女，又像是朋友一般平等。

这是永远不会出现在他和自己爸爸妈妈之间的相处方式！

齐思南把这种不同再次归因于男生和女生的差异，他猜想如果自己是女孩，爸爸可能也会像江叔叔和宁阿姨疼爱江柠一样疼爱他。

又或者这是源自家庭本身的情况不同，因为江叔叔和宁阿姨不需要江柠将来一定要变得比他们更加优秀，所以才可以一直宠着江柠，只要求她幸福快乐就好。

而他齐思南则是全然不同，他的身上寄托了爸爸妈妈全部的希望，他的将来，只有成功这一个可能，所以爸爸妈妈才会一直对他态度严厉。

‘宠’这个字眼从来不会出现在他们家里，他们一家人没有这个观念，也没有支撑的经济实力。

想到这里，年幼的齐思南一声叹息，他怀疑自己长大后究竟能否如爸妈所期望的一样在城市里扎下根来。

怀疑之中，他的脑海中又莫名闪过另一个念头，为什么一定要求他承担起这种责任来呢？

别的孩子每日大把时间花费在玩游戏上，而他在同样的年纪不仅要兼顾课业和家务，甚至还要在周末帮爸爸妈妈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这是埋怨吗？

齐思南下一瞬间便为自己生出这种想法而感到万分羞愧，他对得起每日里早出晚归的爸爸妈妈吗？他们每日干活干得腰酸背痛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这个儿子！

他怎能生出白眼狼一般的想法？

他是爸爸的儿子，理应像爸爸一般辛苦，如今他站在爸爸的肩膀上，一点点地看到爸爸年少时所不曾看到的风景，他应该感恩才对。

既然出生的时候家里没有很多钱，那么长大后靠他自己的双手挣到很多钱也是好的。

这一晚上，年幼的少年思来想去，既接收了命运的安排，又下定决心扛起家庭的重担。

只是在入睡前，他还是许下了一个小小的愿望。

如果爸爸妈妈能在严厉之余对他多一些亲昵就好了！

他也希望能同江柠那般能毫无理由地扑到爸爸妈妈怀中寻求安慰，像朋友一样说一些没有实际意义，却能让整颗心都变得温暖的对话。

进入梦乡后，齐思南则是第一次做起了乱七八糟的梦来，竟梦见自己当真被爸爸妈妈抱在怀中哄。

而大人怀里的他笑得比被自己妈妈抱着的江柠更加开心，可当思南凑近了仔细瞧时，却发现抱着他的并非是爸爸妈妈，而是穿着西装和白裙的两个人。

齐思南看不清楚这两个人的模样，却是可以肯定这绝非是他的爸爸妈妈。

梦醒来后，齐思南再一次生出比入睡前更加浓厚的愧疚来。

爸爸在外面挣钱养家如此辛苦，而他竟然在梦里生出了想要换个爸妈的想法，实在是太可恶了！

抱着这份愧疚心，齐思南用心给爸爸妈妈准备了一份丰盛的早餐后，这才出门踏上了通往学校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