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
陈宽酒醒后只觉得头痛欲裂,刘氏见状忙端过婢女捧着的醒酒汤,小心翼翼地喂他。
一碗汤喝完,刘氏小心瞧着丈夫的脸色,轻声问:“老爷可要按摩一番?”
等了一会儿,陈宽才低低的嗯了声。
刘氏眼神示意一旁的婢女上前来,陈宽却突然道:“你来。”
刘氏一顿,应了声,绕到他背后,双手放在他太阳穴两侧,轻轻按揉起来。
过了好半晌,刘氏不得不出声提醒:“老爷,先用早膳吧,不然上朝要来不及了。”
陈宽落了座,不声不响地吃起了早饭,刘氏见他不欲说话的样子,也就没开口。
陈宽是在想着昨晚的事。
昨晚在酒楼,关昭矩那些话让他有些怀疑。
虽说是酒后之言,可关昭矩竟说吕祖衡夸赞他。
他二人关系不和是事实,可却……
关昭矩这段酒后之言,到底是真的醉酒无心,还是有意试探?
陈宽面色渐冷,他坐这个位子已经七八年了,凡事不小心谨慎是绝不能安然无恙这么多年的。
下了早朝回来后,陈宽直奔书房,写了一封密信,交给心腹。
“快点送过去,不要让人发觉。”
“是!”
早课。
博士正在上面念书讲经,下面的学生们个个都神色认真。
郭博士心中满意,无意间转头却发现远处角落里的一张案桌上干干净净,没有拜访任何书籍,而案桌后也无人,仿佛这张桌子凭空出现在这里,突兀异常。
郭博士一停,声音有几分威严:“那张桌子坐着的是谁?为何没人?”
众人纷纷往后望去,鸦雀无声。
“回博士,是关伯翊,他今早说自己肚子不舒服,疼痛难忍,所以没有来。”何坤说道。
郭博士瞧了一眼何坤,不由一阵气愤。
自今年国子监开学以来,那关伯翊头半个月还算老实听话,可最近这十多天,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问就是头疼肚子疼,回回都是这何坤作解释。
郭博士不由点头冷笑:“好,好,好,我看他明天又是哪儿不舒服,哼!”
众人忍不住发出一阵窃笑。
何坤在笑声中羞愧地低下了头,心中把关伯翊骂了千百回。他好意思编这些撇脚的理由,他都不好意思说了!
而此时,浑然不知这一茬的关伯翊正在练武场打得火热。
练武场聚集了士兵,围成了一个圈,圈中间的空地上,两个光膀子的男人赤手肉搏,纠缠得难舍难分。周围士兵阵阵高呼,不断加油打气,热闹非常。
半刻钟过去,这场斗争终于分出了输赢。
人群里爆发出喝彩声,有人忍不住激动高声叫道:
“关伯翊!关伯翊!”
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跟着附和。
一直到远处教官们敲响了锣鼓,士兵们才老实下来,纷纷往那边集合。
“之安,这场打得怎么样?”宋胜迎面走来。
“哈哈哈哈尽兴!”
关伯翊浑身暴汗,拿起一旁的布巾擦汗。他神采飞扬,整个人都散发着兴高采烈的气味。
“我就说,你绝对能打赢他,怎么还会答应他的挑战?”宋胜不免有些疑惑。
关伯翊正在擦裤腿上的尘土,不在意道:“我若不答应,他们只会觉得是我不敢,况且我来你这儿不就是为了找乐子嘛。”
宋胜笑起来:“成,以前我还以为你也和那些读书人一样,没想到你身手这么好,以后这练武场你想来就来,不必顾忌。”
“读书人也没什么不好。”关伯翊道。“只是我志不在此。”
“那你想干什么,和我一样,天天在这里练兵吗?”宋胜好奇问。
关伯翊垂下眸,没接话。过了一会儿,他又笑:
“若不是交了你这样厉害的朋友,这么好的地儿我也进不来,只能眼巴巴看着。”
宋胜摆摆手:“全靠我投对了胎,谁让我爹是教头呢,哈哈哈,你以后想来便来。”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一直在练武场厮混到晚上,关伯翊才意犹未尽地翻墙回了国子监宿舍里。
何坤早已躺下,当一些动静响起来,随即一股浓重的汗臭味儿袭来的时候,他便知道是关伯翊回来了。
他翻了个白眼,把鼻捂住。
“别到处转悠了,赶紧去洗干净!”
关伯翊没说什么,拿了干净的衣服就去了净房。
洗完回来,何坤已经昏昏欲睡。
关伯翊一边绞头发,一边问:
“哎,今天博士说什么了没有?”
何坤本来快睡着了,听见他这么一问,不禁讥笑:
“你三天两头地往外跑,还在乎博士说什么?”
“郭博士说,看你明天还能想出什么病痛理由来。”
关伯翊毫不在意,可何坤却是越发来气:“我说关之安,你要是还想在国子监呆下去,就把你那些心思收一收,博士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你再这么无法无天,哪天让你爹知道了,看你不脱层皮!”
他这番话显然说到实处了,关伯翊沉默一会儿,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明天我哪也不去,老老实实去上课。睡觉睡觉!”
何坤切一声,满意地把被子一拉,翻个身睡去了。
关笙脉这些天日子过得很平静。
离春试不足一个月,她每天按时按点上课,温书,既不出府,也不出内院。
这就导致魏罗北不太好了。
府里二小姐即将春试,夫人特意交代手脚放轻些,不要打扰到二小姐。
关笙脉不出来,他就没法光明正大地见到她。
他那晚又答应了不私自翻进她院子,不光彩的法子也不行。
魏罗北真想扇自己一巴掌。
就这么好等赖等地等了几天,魏罗北忍不住气笑了。
他不相信,关笙脉会这么躲在院子里一辈子不出来。
这天下午,郑氏来关笙脉房里送滋补汤,母女俩又坐着说了些话。
过了一会儿,郑氏抬头打量着关笙脉房里,说道:
“咱们府里好久没修葺了,过不了多久就是梅雨季,这房子年久怕会漏雨,所以我想着把府里的屋顶都修一修,顺便把你这儿的地龙重新装一下,以免久了屋里冷。”
“娘,我这屋里可暖和呢,你坐这儿难道觉着冷?”
郑氏嗔她一眼:“你呀,知道我畏寒,所以故意喊鑫月这丫头把地龙烧旺点,你当我不知道呀?”
关笙脉摸摸鼻子,没说话。
郑氏瞧她这样子,知道是同意了,就转头吩咐丁妈妈:
“过几天你就让那些人进来修,对了,把三丫头屋里的地龙也给重新装一装,不可厚此薄彼。”
“是,夫人。”
郑氏又想了想,道:“你去孙姨娘那儿问问,要不要把她们的地龙也重新装一装。”
丁妈妈领命下去了。
郑氏转头看她:“过几日这屋顶修起来定是不方便,你就去我那屋睡,等修好了再回来。”
关笙脉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问:“浣荷呢?她住哪儿?”
郑氏笑:“三丫头早就跟我说了,二月二十六是她生母的忌日,她想着去道观为她母亲祈福,多住几日。”
关笙脉道:“过几天我也去祭拜一下柳姨娘吧。”
郑氏点点头:“我去和三丫头说一声,你不用操心这些,只管安安心心看书。”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郑氏就走了。
鑫月替关笙脉收拾好东西后,第二日匠人就来了。
那时她才察觉出不对劲。
关笙脉瞧着魏罗北给匠人搭手忙上忙下的样子,忍不住冷笑。
等人没注意时,她悄悄质问:“修屋顶这主意,是你告诉娘的吧?”
魏罗北挑眉:“我只是巡查时发现了咱们府里的屋顶有些不结实了,好心提醒一下夫人。”
还咱们府里……
关笙脉狠狠地瞪他一眼:“我劝你老实点,不要不知好歹,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魏罗北略有些无辜:“你放心,我不会干什么的,这么多人呢。”
“我只是有些想你了,来看看你就好。”
关笙脉一阵恶寒。
好在院里进进出出的人不少,魏罗北总体倒也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除去时不时望过来的眼神。
关笙脉眼不见心不烦,收拾好东西就去淑仪苑了。
刘姑姑的课程隔两日上一次,主要是教礼仪之类,春试若是顺利,之后的终审才会检查礼仪,所以如今倒也不急。
关笙脉图这儿清净,来温书。
鑫月给她把东西铺好,点了熏香,就去外面了。
晚上和娘用了晚膳,母女俩在一张床上说些知心话,就睡着了。
此后便一直如此。
云泽郡,吕府。
吕祖衡看着手里的密信,神色莫晦。
男人瞧着他的神色,问:“大哥,出了什么事?”
吕祖衡收起密信,道:“赈粮的事,估计被外人发现了。”
男人大惊:“发现了?是谁?”
吕祖衡瞧了他一眼,抬笔写信:“关家,关昭矩。”
男人皱眉,想了片刻,大悟:“莫非……”
吕祖衡点头:“很有可能。”
男人烦躁地思来想去,问:“那怎么办?要是他告诉了皇上,那咱们……”
吕祖衡头也不抬:“不急,咱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他不也有把柄在我们手里么?”
男人看着他写信的动作,若有所思。
转眼便到了二月二十六。
这日,关笙脉乘车出了门,先去玉真观山脚下接关浣荷,再一同去郭题山祭拜。
自夫子生辰那日,关笙脉这次是第二次出门。
不用刻意去想,魏罗北又要跟着她。
他倒是听话,见她出来,立马把凳子摆下来,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她。
幸好周围下人都规规矩矩地低下头,故没有人注意到魏罗北。
关笙脉仿佛根本没看到他的目光,看也不看他就上了车。
鑫月跟在她后面,心里生气这人竟敢这么看着小姐,可又对他有股天然的怕意,憋着上了车轼,趁他转身时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马车不紧不慢地出了城,不出半个时辰便到了玉真观山脚下。
小厮正要上山去通知三小姐,却被关笙脉的话拦下:
“不必,我正好也上去祈福。”
说着关笙脉就出来,留下一些人在原地看守,带着鑫月就准备上山。
魏罗北想也没想就跟着上前去。
“我去保护二小姐,你们在此地好好看守。”
关笙脉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当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今日不是什么节日,所以一路并没有几个人。关笙脉也不可能走山路,直接去坐索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竟然还可以使唤他们了?”
魏罗北在后面两步远的地方跟着,丝毫没听出来这句话里的暗讽,反而有些自豪道:
“我在这没多久就升了职,主事让我做了侍卫领头。”
关笙脉忍不住翻白眼,她就不该对这种人白费口舌,看不顺眼就该直接开骂。
“你什么时候去考试?”魏罗北问。
他也知道关笙脉要准备三月的春试,听别人说还挺长的。
关笙脉没回答他,过了一会儿,她明显感觉到背后人灼热的视线,才道:“三月初三。”
“要考多久?”
“六日。”
竟然这么久,魏罗北心想。
没一会儿便到了玉真观,关笙脉先去拜访了住持,知道关浣荷还在听道士讲经后,便没有打扰她,自己先去祈福。
魏罗北站在门外,看着她俩人一前一后地进去参拜烧香,有些好奇她会许什么愿。
估计是希望春试顺利,他心想。
等了好一会儿,鑫月才先出来。
魏罗北狐疑地问:“她许什么愿要这么久?”
鑫月终于忍不住瞪他一眼:“心诚则灵,小姐当然要好好拜拜,给很多人祈福。”
魏罗北指了指里面供奉的神像:“这么多人都来这儿祈福,他管得过来么?”
鑫月不再搭理他,只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
魏罗北见状,心想自己也去许一个。他就进去,学着方才俩人的样子拜了拜,烧了香,见关笙脉还在低头闭着眼,自己也闭上眼,心里默默地想:
希望她的愿望都能实现。
当然除了对自己不好的。
关笙脉祈完福出来后就在道观里随意转了转。
已是初春,观里的一些树已经悄悄发了新芽,看起来绿意喜人。
关笙脉许久未曾出来好好看过,这会子倒也觉得放松。
没多久关浣荷便收拾好东西出来了,她着些日子一直住在道观里,今日去祭拜完母亲后便直接回去。
二人见了面便往山下走。
到了郭题山,两人便下了车,一步一步往山上走。
柳氏的墓在半山腰,所以没走多久,只是微微有了些汗意便到了。
二人分别取出祭拜物品,跪在墓前烧纸。
“柳姨娘,小棠今日来看您了,您这些年在地下过得可还好?”
“您不用担心浣荷,她若是受了委屈我定是要替她讨回来,哪怕是再过几年嫁到婆家去,我也……”
关浣荷忍不住扑哧一笑,脸颊忍不住有了些热意:“二姐你说劳子话?越说越不正经了!”
关笙脉却是注意到她微红的双眼,把话说完,纸烧完,道:“你和姨娘说会儿话,我去那边等你。”
关浣荷点点头,关笙脉便走到鑫月那边去看风景了。
过了好一会儿,关浣荷收拾好心情走了过来。
“走吧。”
二人一起下了山准备回府。
今天是柳氏的忌日,也是关浣荷的生辰。
当年柳氏生关浣荷时难产,辛辛苦苦生下来只见了一面,当天夜里便走了。
此后郑氏便把关浣荷抱过来,同关笙脉一起养。
二人回到府里,郑氏早已经准备好家宴。关昭矩、关伯翊也都趁早回来了,孙姨娘抱着小公子也出来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高高兴兴地吃晚饭。
郑氏拉着关浣荷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瘦了,那道观里的饭食怎么比得上家里?三丫头快吃,回来了好好养养。”
关浣荷红着脸点头。
一晚上就这么飞快地过去了。
第二日,关昭矩先去上早朝,关伯翊又回了国子监。
关伯翊回去后课老实上了三日,直到第四天一早,何坤起床一看对面空荡荡的床褥,气得差点吐血而亡。
三月初三,专门为女傅选拔准备的春试开始了。
关笙脉的一切东西早几日便已经准备就绪,大到笔墨纸砚,小到零嘴儿御寒衣物,都收拾得妥妥当当。
春试是在宫里专门的殿里举行,为期六日,期间统一住在安排好的房间里,不准放行外出,与男人们的科举无二致。
郑氏、孙姨娘、关浣荷甚至还有懵懂的小公子,都出来给她送行。
千叮咛万嘱咐,关笙脉终于在一行人的注视下和其她考生一起,随着女官入宫了。
魏罗北也在后面看着。
他想到接下来六日都见不到她,心里不免觉得怅然。
而关笙脉呢,在进了宫后便是搜身检查物品,以防有人偷带作弊的物品。
复杂的流程完成后,考生们才终于在考场落了座。
关笙脉扫了一眼试题,大部分都有把握,心态十分平和。
六日时光转瞬即逝,很快就开放了考场,女官们领着考生出宫。
家人们早已经在宫门外焦急地等待。关笙脉一眼就望到在人群中张望的郑氏,她顾不得平日的端庄和礼仪,忍不住飞奔过去,一把扑到郑氏怀里。
“娘,好想你啊!终于考完了,接下来我要大睡也睡!”
郑氏本来还想问她感觉如何,见她这样,便知没有问题,也露出笑意:
“好好好,家里早已经给你准备好你爱吃的,咱们回去吃了饭,管你睡到天昏地暗也没人来打扰你!”
关笙脉被众星捧月般回了关府,还没到门口,下人们便开始放鞭炮。
“娘……”关笙脉哭笑不得。“我只是考完,不是考上了,倒也不必这么夸张。”
“我又不是庆祝别的,就是看你考完了,图个高兴。怎么,我还不能放了?”郑氏佯装生气。
“哪有,娘。”关笙脉忙挽住她。“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喜欢。”
郑氏闻言,露出了笑意。
魏罗北在后面看着关笙脉撒娇的模样,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山寨上,她也曾这样过。
虽然如今不用想便知道,那肯定是她的手段,但是魏罗北还是莫名的……有些羡慕。
一家人欢声笑语地进了屋,在餐桌旁坐下吃饭。
一顿饭慢慢悠悠地吃了快一个时辰,下人们才进来把剩菜撤下去。
吃完了饭,天色已经快黑下去,关笙脉有些心痒痒,忍不住和关浣荷出了门。
今天是女傅选拔春试结束的日子,很多商贩算准了很多人会出来游玩,是以街道上各种店铺小摊都经营着,彩灯一放,竟不输逢年过节时的热闹。
街上许多人,郑氏特意吩咐府里的侍卫们保护好两位小姐,魏罗北便名正言顺地跟在她俩身后。
关笙脉许久没在这么热闹的时候出来了,一时整个人都透着遮掩不住的愉悦。
她不笑的时候整个人是清冷自矜的,让人只敢远观。可一笑起来,清冷便减去好几分,杏眼一眯,多了几分女儿家的软糯,看得人心里一软。
关笙脉正在一家首饰摊前看钗子,她的头钗并不少,可胜不过这些钗子新奇,一时看迷了眼。
而关浣荷盯着不远处的兔子灯瞧,心里有些痒痒的,陪了关笙脉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看好的样子,忍不住道:
“二姐,我去看看那边的兔子灯,一会就回来。”
人流来来往往,声音嘈杂,也不知关笙脉是否听清,关浣荷想着反正有侍卫在这儿,倒也不必担心,自己就放放心心地过去了。
魏罗北见她一个人往另一边走,皱了皱眉,吩咐另一个侍卫跟过去,自己继续守在这儿。
关笙脉丝毫没注意到关浣荷离开了,仍兴致勃勃地看着手里拿着的两只发钗。
比较了好一会儿,她放下另一只钗子,头也不回地问:
“三妹,你觉得这只怎么样?”
“很适合你。”
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关笙脉一顿,有些惊讶地回头去看,见魏罗北不知何时已站到她背后正看着她。
她疑惑问:“三妹呢?”
“她去买兔子灯了。”魏罗北手一指。
关笙脉顺着方向去看。
魏罗北看出了她的意思,说道:“我让另一个人跟着她。”
关笙脉见关浣荷一旁确实站着刚才一起跟着的侍卫,这才放下心来。
“老板,把这只钗子包起来吧。”
“哎,好!”
买好了钗子,关笙脉也就没继续往前走,寻到首饰铺一旁没多少人的树下,等着关浣荷过来。
“你不想去看看兔子灯吗?”魏罗北问。
关笙脉摇摇头:“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魏罗北没再说话,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似在犹豫。
不知道是第几眼了,关笙脉实在忍不住了,转头瞪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魏罗北被抓了个现行,有些脸热,不过幸好这处不算明亮,看不太出来。
他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恭喜你考完了。”
关笙脉以为他又要说些什么浑话,没想到别别扭扭了半天,竟然就是一句这个。
“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谢谢啊,结果还没出来,你还是等我……”
关笙脉话一顿,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手心是一串手链,上面串着一只小貔貅,狡黠地吐着舌头,十分可爱。
她眼带惊讶地抬头看向身旁的人:“你送我的?”
魏罗北有些不好意思:“嗯,奖励你的。”
关笙脉忍住笑意,说道:“奖励得有点早了吧,我是今天考完,不是今天出结果。”
魏罗北听了她这话,抿了抿唇:“拿都拿出来了,总不好又让我收回去吧?”他转过头,“况且……”
“这是奖励你考完的,不是奖励你考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