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实习季。
康道生从厦门大学回到澳门,开始做下半个学期的实习。
金融生就是这样,上课、实习、实习报告,在这三个事项中不断奔走。时不时还会有一份不知道该研究什么的研究等着他去做。这么一看,这四件事情里面,实习是最愉快的了。
他又开始在新马路上徘徊。
新马路上,多银行。
尤其是中国银行,这已经是他第三年在这里做实习了。
四月是澳门人开始感觉到烦躁的时节。从这里开始,夏天就越来越近了。
相比起澳门的夏天,厦门倒是会显得稍微清凉一点,尽管也清凉不到哪里去。从澳门到厦门,康道生只是不愿意老在这一片他土生土长的岛屿一直待下去。高中的学校给了他一个保送名额,他一点没有犹豫,去了厦门。
从小岛到小岛,出是出去了,但还是没走出相似的环境。
太阳已过了半空,是吃午餐的时间了。疫情后一开放,澳门又回到了以前人潮涌动的氛围里,新马路上那些有名的饼家、黄金首饰店拉客的声音也跟随人潮上下蹿动着。
午餐的时间,人就更多了。人一多,康道生就略显急躁,他热的有些上火。
在中国银行做实习的第三年,他和他的带教师父总是只做两单对公业务,一个是对十六浦酒店,另一个就是对何东图书馆。
两个地点间,几乎横跨了大半个新马路。
仿佛和三年前初来乍到一样,他的酒肉师父又做完对接后,就把他抛下和客户吃饭去了。据说和客户吃公务餐总是能吃的很好,像是高级日料什么的,但多一个人的确要多一份钱。
康道生就又被丢下了。不过,对他来说,这倒也是无所谓的事情。他向来讨厌须臾的迎合。那种一瞬间的感情,最不值钱了。
但还是有些麻烦。跟三年前一样,他又没车蹭了。
康道生是那种省力的极简主义者。他怕麻烦,尤其是穿着汗湿的白衬衫、黑色的紧身裤、带着银色的胸牌在人群中晃荡和挤巴士,会增加麻烦的成本。
好不容易在人堆里从十六浦挤到新马路巴士站,他感觉他的后背已经可以一览无余的看见衬衫里面背心的痕迹了。
康道生随便钻进了一个避免阳光直射、游客罕至的巷子里,拉住自己的前衣领前后摆动着,让那最后一点凉风灌向自己的皮肤,去稀释炎热和汗水。
他就漫无目的地晃悠着。康道生觉得自己还是生性散漫的那种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平和的岛屿待久了,他几乎没有什么斗志。一切事物几乎唾手可得,做什么他都觉得轻松地有些无聊。
而实习,也不过是走个过场,反正到时候都会随便在这些银行中的一个有份工作做的。更何况,银行这个行业这两年的员工流失比率不高,在中国银行里混了这三年的实习生,他能接触过的岗位的人早就混熟了。
“过了三点回去也没事。”他喃喃自语道,“那个哥还不知道吃到什么时候呢。
回去也没事做。”他突然发现,这种场景很久之前也发生过。
四下凉快了许多,思绪飘忽的康道生发现在自己站在红窗门街的尽头,拐弯处街巷的上坡终点就是何东图书馆了。
“不然就去那里吃饭吧。”康道生想起了那个不知道名字,第一次见面穿着粉裙子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