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沈黎始终能够听闻沈归荑与系统的交谈之声,她深知他们皆非此世之人,亦明白沈归荑倘若未能完成任务抑或中途殒命,便都会回归其原本所在的世界,届时系统会另行安排他人重新开始。
他们拥有无数次开启的契机,而沈黎仅有一次。
但沈归荑若完成任务,便可选择继续留存于这个世界,而报复她的最佳方式,便是助力她达成任务留于此世,而后给予她致命一击。
毕竟唯有从高处坠落,方能知晓疼痛。
至于系统,对于沈黎这位古代之人而言,未知科技犹如异鬼一般,但是一个能力低微的异鬼。
它仅能将这个世界原本的轨迹线编撰成一本书哄骗沈归荑,但凡出现些许问题,它便佯装死寂。
沈黎毫无惧意于它,只因她深切知晓,对待未知之物,最为妥帖的应对之法便是英勇无畏地直面它。
未来,于那地府之内尚有长达两百年之久的岁月,沈黎已然笃定决心,不管怎样都定要将这仿若鬼魅般诡秘难测的“异鬼”给揪出。
沈黎竭力调整着自身的呼吸,强抑着内心汹涌澎湃的情绪,徐徐平复了神色。
她万分艰难地掌控着自己的躯体,把脸深深地埋入冰冷的地面,佯装因疼痛而昏厥过去。
沈归荑迈着轻盈的步伐,徐徐蹲下身来,将身着的狐皮轻柔地披在沈黎身上。
接着,沈归荑伸出纤细的指头,轻轻拨开了沈黎脸上凌乱的发丝。
然而,就在她的目光触碰到沈黎面容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愣住了。
她的眼神里满是惊愕、疑惑与不解。
虽然她未曾将内心的念头宣之于口,但是沈黎却明明白白地知晓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沈黎深知,她此刻正在困惑为何趴在路边的会是一名女子。
前世同样是在今日这个相同的时刻,沈归荑的内心活动极为繁密,她始终在心中暗暗地数着日子,那频繁之程度,就连沈黎都难以忘怀。
她的口中还不住地嘟囔着,宣称这是一个莫大的机遇。
果然,在前世的今日,她于路旁顺利救了一个被追杀得气息奄奄的小男孩。
这个小男孩的身份非同小可,乃是当今贵妃唯一的亲弟弟。
需知,当今陛下重病卧床,膝下仅有一位女儿安乐公主。
而陛下登上皇位多年,后宫之中唯有贵妃怀有身孕。
倘若贵妃诞下的是儿子,那定然将会成为未来的天子。
虽然沈黎和沈归荑都明晰地知晓,最后贵妃并未生下孩子,登上皇位的是当今天子的亲弟弟晋王。
但是凭借着救了贵妃弟弟这一功绩,沈归荑在回到京城后的一系列筹谋中,还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沈黎起初也曾存有这样的想法,意欲抢先沈归荑一步去搭救那被追杀的贵妃弟弟。
然而,抵达了地方,最终却未见到那小男孩的丝毫踪迹,只碰到了几个身负重伤、仓皇逃窜的杀手。
沈黎满心疑窦,眉头紧蹙,也不知究竟是何处出了差错,致使事情的发展偏离了她原本的预想。
不过,沈黎绝非轻易认输之人,短暂的迷茫过后,她迅速抖擞精神,决定只能另寻他法。
既然已经无法利用贵妃的亲弟弟,那么就改变策略,直接利用沈归荑。
现今,沈归荑满心惊愕,她着实未曾料到,原本应躺在那里静待她施救的贵妃弟弟,竟变成了一个不知从何方冒出来的野丫头。
然而,此前她已然将那些关怀救人的美言尽皆说在前头,此刻又怎能置之不理。
沈归荑起初打算让身旁的丫鬟拿些钱财与食物,将这个野丫头给打发走罢了。
可是,旁边的丫鬟猛地发出了惊恐的呼喊,原来这野丫头那已然被砸得血肉模糊的腿,暴露于众人眼前。
这一声惊呼非同小可,马车上原本安坐的沈黎母亲杨敏治亦被惊动,匆忙下来查看情形。
杨敏治向来稍通些许医术,她趋前,神情专注且凝重,仔细查看了一番沈黎的腿,而后缓缓言道:
“伤得甚是严重,这腿看样子已无法行走。现今正值寒冬时节,断不能将这个小姑娘弃于此地不顾,否则她恐有性命之虞。正巧天色将晚,我记得前方数公里处有个寺庙,咱们正好也要去那里,就寻个郎中为她悉心诊治吧。章陵,你动作轻缓些,把她抱上咱们的车。”
杨敏治言罢又迅速拉住尚欲在附近四处探寻的沈归荑。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将自身的大氅脱下,动作轻柔地披在沈归荑身上。
随后,她握住沈归荑那冰冷的双手,满脸疼惜地说道:
“你真要把我心疼坏呀,将自己的大氅脱下给陌生人盖上,瞧把你冻成了这般模样,娘亲为你暖暖。”
杨敏治一边说着,一边将沈归荑的双手紧紧捂在自己的掌心,试图传递更多的温热。
听着眼前这极度温馨的场景,沈黎的内心犹如被澎湃的波涛疯狂冲击着。
那一句句饱含关切与疼爱的话语,那一个个充满温情的动作,仿佛化作了尖锐的利箭,直直地射向她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种温暖,却又深知这温暖与自己似乎隔着一层无法逾越的屏障。
好在她当下的状态是昏厥状态,不用强行睁开眼虐自己。
否则,她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令人既羡慕又心痛的场景。
她害怕自己眼中流露出的渴望和失落会被他人察觉,害怕自己的脆弱在这一刻无所遁形。
她实则于内心深处无数次地意欲开口表明自身的身份,高声地告知所有人,她方为真正的沈黎,而眼前这个占据她身体的,乃是令人胆寒的异鬼。
然而,她断不能如此行事,只因阎王爷的判令之上已然写得清晰无误、明明白白,倘若将真实身份与来历告知于他人,那判令将会即刻收回,所有的一切皆将化作泡影。
念及此处,沈黎感到极度的绝望。
沈黎被安置在了她们马车的外部,只得与赶车的马夫以及章陵共处一处。
不过身旁还特意配置了一个丫鬟越溪来照料她。
提及这丫鬟越溪和章陵,沈黎可谓是熟稔至极。
章陵乃是沈黎父亲沈昂下属之子,当初其父亲为护沈昂英勇殉职,沈昂心怀感恩与恻隐,收留了章陵,并将他纳为自己的门徒。
在沈黎和母亲被迫赶赴蜀都的艰困之际,章陵决然自愿相随,不遗余力地守护她们。
可以说,章陵堪称与沈黎一同成长的青梅竹马,二人自幼相伴,情谊笃厚。
而丫鬟越溪,沈黎对她则更为熟悉。
往昔,越溪一直都是沈黎最为信赖的贴身丫鬟,沈黎的诸般事务皆由她悉心料理,主仆之间亲密无隙。
然而,自沈归荑夺舍之后,因心中惧怕自身的秘密被越溪察觉,便蓄意支使越溪去从事各类杂务,令她饱尝委屈。
这两人前世的结局,沈黎始终深深地铭记于心。
章陵后来投身沙场从戎,本欲奋勇杀敌、建立功勋,却因想要为沈黎的弟弟复仇,最终惨死于乱刃之下。
越溪的命运更是凄惨,她后来被沈归荑许配给了三皇子府里管家的瘸腿儿子,于那充斥着痛苦与折磨的婚姻中,最终被家暴殒命。
待沈家的三辆马车晃晃悠悠、慢条斯理地抵达寺庙之际,夜幕已然深沉,天色已然甚晚。
其中缘由,主要在于沈归荑在路上仍旧未曾放弃寻觅贵妃的亲弟弟。
她巧以马车行驶过快易牵扯沈黎伤口这一托辞,指使马夫赶车的速度极为缓慢,满心期许能够有所发现。
只可惜,她注定要大失所望了。
昨晚的沈黎尚躺在寺庙外临时搭建的棚子里,饱受着寒冷与疼痛的煎熬,而今日,她已躺在寺庙的下厢房里,享受着片刻的宁静。
杨敏治不但心地良善,好意地请了郎中前来协助医治,为沈黎的伤口仔细地上好了药,并且还吩咐越溪给沈黎好好地洗了一个热水澡,给她换上了丫鬟们的衣裳。
沈黎在拿石头砸向自己脚的那一瞬,其实心中便甚为清楚,她所面临的仅有两个结局。
其一,是在这荒郊野外被寒冷和伤痛褫夺生命,最终冻死在这无人问津之所;
其二,则是幸运地被心善的母亲带回去救治,从而获取新生的契机。
好在,母亲的善良与仁慈赋予了她第二次生命。
沈黎今晚被安排与丫鬟越溪挤于一处就寝。
然而,睡到夜半中途,忽闻这里白天凌晨发生了命案,沈归荑心生惧意,遂派人匆忙唤越溪去为她守夜。
于是厢房里便仅余沈黎一人。
沈黎趁此静谧之时,将吴淼留给自己的血书谨小慎微地拿了出来,正欲仔细观看之际。
突然,外面传来两人嘈杂激烈的交谈声:
“你知道吗?男厢房的翼州富县县令死了,据说他本就身虚体弱,但执意要上京城告御状,瞧瞧,这不因激动而直接丢了性命?”
“此等关键时刻,难道不是他杀?”另一人满心狐疑地提出质疑。
“当不是,这可是安乐公主亲自带人详加查探的,这富县县令身上既无中毒的迹象,亦不存在任何外伤,就连经验老到的仵作也坚定地表示是其自身心脏梗塞猝发而亡。”那人笃定地、言辞确凿地解释着。
沈黎听闻这些纷繁芜杂、真伪难分的信息,眉头紧蹙,神色愈发凝重,忙拿出生死簿一瞧,只见上面早已赫然浮现一行字:
周国,翼州,富县,三十周岁,孙天志死,死因他杀。
沈黎记得这案子,上一世匆匆便被判定为意外死亡,未曾想这背后的真相竟是他杀。
如果宝宝们看到有我写纰漏的地方,欢迎指出来,一个人码字很容易忽视一些细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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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成功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