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春 第3章 食堂

“青菜得看……”李知韵说到这时忽然回头看着沈烟锁，话语顿住了片刻。见沈烟锁没有反应，以为她刚刚没有听自己说话。轻轻拱了拱沈烟锁

“沈烟锁……”

“我在听，你点什么我点什么吧。”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李知韵的视线。仅一瞬，她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撇开视线，没再说话。

李知韵没有追问下去，正准备问问沈烟锁的忌口。突兀都声音忽然从前面的队伍里传来。

“班长？”

忽然，前面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她转头看了眼叫她的那个人，哦不，是两个人。又觉得麻烦起来

坏了，这两个是真没啥印象。

不对，她又看了她们一眼。

这不是是张语林和林青青吗？就是那天沈烟锁本子掉时站在沈烟锁旁边的那两个女生。

当时还不知道，还是两个人因为成绩下滑太厉害被赶出A班时才留了点印象。

她没理她们。转头准备继续和沈烟锁解说，却看见她已经抬起了头，无声的和她们对视着。

那两人似乎也愣住了，她们想不到现在还能在学校看见沈烟锁。

不知道是出于愧疚还是惊异过头的心理，两人在原地站了好久都没有再往前挪动。

“前面动了”沈烟锁收回视线，淡淡道。

李知韵这时也转过头看了她们一眼。两人这才赶忙向前进。

“咳咳”李知韵轻咳了几声，想缓解现在的氛围。但是显然没什么用。

食堂今天的人很少，再加上两人来得迟，躲过了一部分人流。很快就排上了

李知韵打好饭后就站在旁边等沈烟锁打饭好帮她刷卡，谁知沈烟锁刚走到窗口前，就有人撞了上来。泼了她一身油渍

“啧”李知韵赶忙拉过沈烟锁，顺带瞟了一眼方才端着菜盘过来的女生

那个女生看起来不像是故意的，端着菜盘一直站在原地，双腿发抖，嘴里还一直说着对不起。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

李知韵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递给沈烟锁，顺带着余光看向刚刚女生身后的方向。

是张语林和林青青。

“哎”她把刚刚撞过来的女生拉到身后去，叫住准备离开的两人。

可两人像没事人一样继续走。

这时，沈烟锁突然转身走出队伍外。

“张语林，林青青。”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像是要处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般的口吻。

李知韵心道不好，扯了扯沈烟锁的袖子。想提醒她这两个人很麻烦。但沈烟锁没有理会，直冲两人的方向走去。

杨渐清闻声也赶了过来，留陈酒生在队里占位置。

“怎么了？”她率先看见的是被李知韵拉到身后还在发抖的女孩，看起来年龄不大。应该是高一新生。

她掏出纸巾放在那个女孩手上，拍了拍她的背让她缓缓别怕。随后和李知韵交换了个眼神，拉起女孩的手往餐桌的方向走去。

而这边的对峙才刚刚开始。

刚刚的动静不小，食堂里已经有些人分神过来看沈烟锁了。

李知韵留神看了一眼，已经有人拿出手机了。

她走到拿手机的人前，恰好挡住沈烟锁。

“好玩吗？”沈烟锁没在意周围人的视线，平淡地开口。

见她们不答，又追问道:“不打算解释一下？靠欺负别人达到的目的有什么成就感吗？”她说话时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的两人，眸色深邃深冷，好似浸了一层寒霜。使得身上平白多了几分压迫感。

张语林和林青青被她看得一时心虚地说不出话。

“你，凭什么断定是我”张语林好一会儿后才尖着嗓子回怼。

这一嗓子声音不小，惹的三人周围顿时又多了一些拿着餐盘看热闹的人。

沈烟锁没立刻反驳，只是默默地理了一下手上方才擦过油渍的湿纸巾，随后扫了一眼周围围着看热闹的人，不紧不慢道：

“是不是你们自己清楚，没做过的反应不应该是感到疑惑吗？你们立刻反驳是为什么？你们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她说到这，拉起已经呆愣住的两人的手，放了两叠刚刚擦过衣服的湿纸巾，又用力将两人手掌合上，见湿纸巾中的水混合着油渍被挤压出来，浸了一手。才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你们的，收好”说罢，重新排到了队伍后面等饭吃。

张语林和林青青一时说不出话，或许她们一时间也愣了。

李知韵见状赶忙找了个就近的位置放下餐盘，小跑着向沈烟锁去。

“你……”她走到沈烟锁旁边，低头看了眼她身上穿着的校服和散下的长发，无一例外都撒上了油渍。

“你等下中午的课先别上了，回家换个衣服，洗个澡。喏，皮筋。先扎起来吧”她说在，取下手中的皮筋递给沈烟锁。

“谢谢，但我……”沈烟锁还没说下去，李知韵忽然打断了她。“你刚刚手上沾了脏东西了，我帮你扎”

沈烟锁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脏东西是指张语林和林青青，还有些疑惑着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转眼一看，张语林和林青青刚好就从后面经过。

因为刚才李知韵的声音不算小，两人正好听得清清楚楚，这会儿也变得脸色铁青，瞪了一眼李知韵后就抓紧离开了。

她这会儿才明白过来李知韵刚刚行为的意义，弯了唇角。顺从着侧过身去，把皮筋递回给李知韵。

李知韵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愣了一下，啊了一声。

“帮我扎一下吧，确实有点晦气。”

“哦，好”李知韵连忙应下，抬手将她的长发拢在一块，结果皮筋绑了几圈。

绑的同时还暗喜起来，沈烟锁会顺着她的话继续下去。

这会儿队伍也刚好又要排到沈烟锁，李知韵放下手。看着她有些棕黄的头发和纤细的手臂。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有忌口吗？”

“没”沈烟锁摇头。

李知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队伍排到沈烟锁时便凑上去看她点了什么菜

青菜，半份饭。

“吃这么少？”她皱眉，不等沈烟锁说些什么。便先一步帮她又叫了一份牛蛙和蒸蛋，刷了饭卡后接过餐盘给她。

沈烟锁被她的举动搞得有些愣，机械地接过餐盘后便一直疑惑地看着她。

李知韵这会儿才有些大梦初醒一般，摸了摸鼻子。意识到刚才的唐突，有些不自然

“那个……你介意吗？帮你点菜”

“不介意啊，就是有点突然”沈烟锁答。

“哦，我就是看你吃的有点少营养肯定跟不上，而且说好了要请你吃大餐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顺手又接过沈烟锁手里的餐盘

“我帮你拿过去，你去装汤吧”

沈烟锁点了点手，松手任她拿走餐盘。

等到两人正式入座。李知韵才松了口气，随后又开始反思起来

她当年的班长当的实在不合格，张语林和林青青这猖狂劲肯定是当年不断对沈烟锁欺凌积压下来的。可她明明撞见了沈烟锁受欺负却没有主动找老师汇报。

明明有机会的。

或许是她想得太入迷了，沈烟锁便轻轻敲了敲餐盘引她回神。

她回神，只见沈烟锁有些探究的目光探过来。问：“你在想什么？”

“没有”李知韵连忙回答，片刻后又有些拘泥起来：“我……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

她这话说的断断续续的，开始沈烟锁还没怎么认真听。直到后半段时，夹菜的手忽然顿住了。

“你道什么歉。”

李知韵放下筷子，看着沈烟锁。认真道：“以前……其实我撞到过一次。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那次我跟你说有事找老师。”

沈烟锁点头。

“我班长当的很不合格，当初没有尽到我的责任。嫌麻烦没有深究那次的事情。如果我……”

“停”沈烟锁打断她的话。“这不关你事”

“可我是间接伤害”李知韵补充。

“跟你没关系，其实你那次吓了她们一下，她们之后都没再敢做什么了。”

李知韵还想再可是几句，沈烟锁却直接低下头开始扒饭。

李知韵见她这样子，也就不好继续说下去。也闷头开始吃饭。

两人回到教室时午休时间还剩一点，李知韵坐下后便从后桌杨渐清那里拿来了一张空白的请假条放在沈烟锁桌上。

“喏，随便写写就行了。老王不太在意形式主义”

沈烟锁拿过假条，与此同时，李知韵也递过来了一包糖果。

“吃糖会分泌多巴胺，可能会好。”

她接过纸条的手悬在半空，见沈烟锁迟迟没有接过去。便强硬地塞到了她抽屉里：“特地跑去小卖铺排队买的，收着吧”

沈烟锁嘴唇张了张，不知道是想说谢谢还是被李知韵的突然搞得无措。

“签假条换衣服了”李知韵提醒，沈烟锁才堪堪接过假条，刷刷地开始写。

看起来经验丰富。这是李知韵的评价。

待她写完站起身走向办公室时，李知韵也翻开了练习册准备继续解决那道函数大题。桌子又被敲响。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她叹了口气，抬起头

“顾河私”

“哟，认出我了”他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运动，汗水泼了满身，活像刚洗过澡回来一样

李知韵有些惊奇地看着他这幅样子：“你干嘛去了？”

顾河私喝了口水，随后指了指他放在自己旁边的书本：“跟陈酒生一起去把新同学的东西带过来了”

“东西少，但胜在路程远。十一班怎么是隔壁五楼啊草。学校就这么对待它的“关系户”们也不拍人家生气”

李知韵笑了笑，调侃道：“这可是夏一，需要看谁的脸色”

随后，便看向陈酒生他们搬来的东西。

确实东西很少，只是一些笔记本和练习册。不过都是高一的。

她有些奇怪，又看了几眼。顾河私便直接为她解了惑：“她高二辍学了一年，没课本。高三就到我们这来了”

他边说着，陈酒生也来了。把书搬上沈烟锁的课桌继续着顾河私的话道：“她们还想扔掉来着，幸亏杨渐清让我们去看了一下。不然她这些笔记本看起来那么重要，不见了怎么办”

“那是要夸一下倒一和第一同学人帅心善咯？”

陈酒生听这话倒没什么，倒是顾河私先飘了：“那是”

李知韵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随后顾河私又开口了。

“那什么，其实还有个原因。我觉得她挺……可怜的”

李知韵没来由的心一紧，问：“什么原因？”

“就是她高一请过好多假，然后高二休学。都是因为张语林和林青青。”

“她们自己当初在一班的时候好像也欺负沈烟锁，后来她……好像去了十一班。但耐不住人家人脉大，这样了过得也不好”

“但即使环境过得这么艰难困苦，她还是回到一班了”陈酒生补充了一句

“而且是以一个更加光彩，更加风光的方式回来的”顾河私赞叹道

“其实也不一定”李知韵停了笔，道：“或许她本身就是光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