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祁念柏留宿在年桁这里。虽然他俩身高差不多,但祁念柏常年坚持健身,年桁最宽松的睡衣对他来说还是有些紧。
卫生间的水流哗哗作响,先一步洗好的年桁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被子,在自己被子旁仔仔细细地搭了一个新的窝。
等他收拾完,洗完澡的祁念柏出来看到这一幕挑眉,他随手将那床被子塞回衣柜里。
正拿出另一个枕头的年桁回头,“……”
“怎么?”
刚洗完澡的人宛若一个大火炉,还在受易感期影响的年桁面红耳赤地低头,浓郁的麦叶香萦绕在周围,“枕头得要。”
祁念柏接过,将那个软乎乎的枕头放在床上,与年桁的并肩,“你睡里面?”
“外面吧,我不踢被子了。”
说话间手机屏幕竖在年桁眼前,照片里的他整个人像抱豆豆眼一样抱住祁念柏,睡袍下摆都跑到──
“……那我还是睡里面吧。”
房间归于安静,灯光调成微弱的暖黄光,时隔多年再次和祁念柏躺在同一张床,年桁心跳快到都害怕祁念柏能听到。
“念柏。”他试探性地喊了句,身侧人低低应声。
原本的千言万语此刻化为乌有,年桁呼吸间是极淡的麦香味,他轻轻转头,对上一双黑亮的眼睛。
祁念柏正侧身看他。
腺体似乎又开始不正常的发热,年桁抿了抿嘴,“这些年,你在外面过得好吗?”
暖黄色的光映在他眼底,祁念柏手指搭在年桁后颈,他摇头回道:“不太好。”
青年顺从低头,那指尖似乎带有魔力,抚平不安的躁动。
“有他们盯着,只不过是换了一个环境陌生的牢笼罢了。”
祁念柏的手指绕腺体打转,在他的动作下,年桁眼睛眯起,灯光开始重影。
“还难受么?”
年桁摇头,他握住祁念柏的手放在胸口,就如毕业那晚祁念柏握住他那般,“晚安,念柏。”
回应他的是一个麦叶味儿的吻,“晚安,阿桁。”
等年桁的呼吸渐缓,祁念柏空出手,打开床头上的小抽屉,将里面的黑色监视器取出,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东西来确定年桁的安危。
台灯熄灭,祁念柏拥住年桁陷入深眠。
另一边却没有这么安静。随着又一个杯子摔在地上炸裂,数次拨打的电话关机,焦躁令祁渝川满脸阴翳。
他不顾已经凌晨,拨通另一人的号码,漫长的忙音后,景淮言浓重的鼻音传来,“你又发什么疯?”
“年年在你那里么?”
“什么?”
“我问你他在不在你那里!”
景淮言被他这一嗓门问懵了,大半夜被吵醒连眼都睁不开,他揉着太阳穴起身,“你不知道他被祁念柏接走了?”
电话那头陷入寂静,景淮言移开手机一看,屏幕显示还在通话中,“没事挂了。”
就在他挂掉电话的前一刻,祁渝川声音传来,以一种omega标准的轻柔声线回道:“你亲眼见到的?”
景淮言皱眉,“你──”
“你甘心吗?明明大家都是一起长大。”
宁城混世魔王果然名不虚传,想起祁渝川曾经做过的偏激事,景淮言警告他,“他都回来了,你别再想搞什么小心思。”
“你也觉得omega不如beta?”
“少偷换概念。”
青年一头摔进大床,枕头遮住他劲瘦的身子。祁渝川并没有omega的娇弱与文静,他气场全开时不复镜头前的柔软,而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祁家的omega可不是只会依附alpha的菟丝子。
“再怎么闻不到omega的信息素,他也是一个正儿八经的alpha。”祁渝川张开五指打量骨肉匀称的手,拍摄杂志红后,祁渝川的手被誉为模特界第一手精。
他们见过无数次祁渝川手捧鲜花的样子,却不知这双手也能揍得人满嘴鲜血。
景淮言警告他,“你别想拿信息素去压他,他闻不到你的信息素。”
回应他的只有连续不断的忙音。
“……草。”景淮言翻身下床,找到当年的同学群,点开祁念柏的对话框后犹豫许久发去一句话。
【注意祁渝川。】
屏幕亮起照亮昏暗的房间,原本沉睡的祁念柏睁眼,他左滑删除了景淮言的信息。
深夜未安静的还有年家。
大厅一片狼藉,年宏富双目赤红喘着粗气站在原地,佣人们都离开了。现在只剩站在沙发旁杭齐雨,以及坐在沙发上漫不经心摆弄指甲的尹静汶。
“你说什么?”
“我说,年桁不是你的亲生儿子,齐雨才是。”
“放你他娘的屁!年宏富曾经极力掩饰的粗鄙扯下最后一块遮羞布。脖子气粗到与额头同宽,他指向一旁沉默不言的杭齐雨,“证据,证据你有吗?!”
女人吹了吹指甲,尹静汶抽出包里的鉴定报告,漫不经心地递给年宏富,“这可是锐宁亲眼看着做的,你不信我还不信他?”
“锐宁?”
年宏富勉强分离一丝理智,他半信半疑接过,快速翻到最后一页看到高达百分之九十九的数值后沉默。
“锐宁真的盯着?”
“要是连任职高管的大儿子都不信,你还能信什么?”尹静汶扬起下巴,像对待一件商品一样评价杭齐雨,“你遗失多年的小儿子可不会给你蒙羞,毕竟他可是高等omega。”
她的声音轻得如鸿毛,却如热水进了油锅,炸得年家天翻地覆。
尹静汶得意的神情在灯光下一览无余,她抛出年宏富绝不会拒绝的橄榄枝,“景家不是想跟我们联姻吗?一个高等omega,还配不上景家的大少爷?”
听到这句话,年宏富半信半疑,“联姻?”
“可不是,我们齐雨还在跟景大少爷谈恋爱。”尹静汶给愣在一旁的杭齐雨使眼色,她给人的感觉像杭齐雨下一秒就要成了景少夫人,“听说淮庄都是送给齐雨的,是不是啊,齐雨?”
omega眼中闪过一丝妒意,他对上尹静汶眼中的不悦后低头,抬头又是一张明媚的笑脸,“是,我跟淮言两情相悦。”
听到他的回话,就如有了景家的把柄,年宏富又恢复他以往的傲慢,“祁老先生有事要与我商谈,明天你带他去景家走一趟,告诉他们想要年家的儿子可没那么容易。”
等年宏富上了楼,佣人这才出来收拾东西,尹静汶整理披肩起身,走到杭齐雨身边帮他把稍长的发别在耳后,意味深长道:“景淮言好像不喜欢长发的omega。”
“……”
高跟鞋落地的声音远去,杭齐雨被晾在原地,年家耀眼的灯光照在头顶,将他的狼狈照得无处遁形。
“齐雨少爷。”佣人在年锐宁授意下将他带到客房,“您请。”
客房虽然向阳,可许久未住有一股淡淡的霉味,行李早就收在一边,杭齐雨坐在床边望向窗外。
年家处于度假区,最近的邻居也离这里近百米。夜晚寂寥,只能听到风过树叶摇动的声响。一切与他一开始的设想不一样,杭齐雨心里有了落差,这个落差在他看到枕头上的霉点后升到了极致。
脸上的妆成了张牙舞爪的笑话,他对着镜子擦去眼线,露出与尹静汶一模一样的吊梢眼,“……”
小时候他问齐文生,为什么自己跟他长得不像,男人总会抱起他说:那是因为我们齐雨还没长开,长开就像了。
后来才知道,无论再怎么长,他都不会长成齐文生那样,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就如一副意境悠远的山水墨画。
最上方的齐雨还未得到回复,红色的感叹号斩断了他与齐文生所有的联系。发丝盖耳,剪刀悬在半空,杭齐雨犹豫了许久最终放下了手。
清晨六点,年桁被闹钟震醒,他睡眼惺忪地起身,另一条温热的手臂却把他压回被子里。
“念柏?”
回应他的是拉长的鼻音,祁念柏脸埋在年桁肩头,手紧抱他的腰,年桁动弹不得只得抬高手臂开机。
连续不断的提示音弹出,祁念柏被吵得直皱眉,他闭眼拿过年桁的手机,发现备注是渝川的电话后,看了眼被禁锢在胸口的年桁。
挂掉电话,他往下翻了翻没找到自己名字,又仔仔细细地看了遍列表,目光最终锁定备注是棵树图案的联系人上。
点开跳转通话界面,祁念柏放在床头的手机亮起。
“五年以后我在阿桁这里已经沦落到没有名字。”祁念柏切断电话,他返回界面将备注空出来递给年桁,“换一个?”
看着年桁慢慢敲下三个字,祁念柏的嘴角勾起,还没等他开口,年宏富的电话如催命符般炸响。
“我已经帮你把工作辞了,你现在立马来年家换一身衣服,我带你去祁家。”
年宏富粗犷的声音炸响在他们的小家,年桁大脑一片空白,他退出界面打开公司通讯,发现原本置顶的工作页面空荡一片。
“为什么?”
“你还问为什么,你要攀高枝入赘祁家了!祁家大少爷主动开口要你,就等你上门定日子。”
年桁呆在床上,年宏富每个字都能听懂,可连在一起变得极其陌生。祁念柏眉头紧蹙,“我回祁家一趟。”
大家早上好呀!(翻滚咕噜噜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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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