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能有什么坏心思。”
“你和那个女的私奔,是因为你看不得他俩结婚吧!”红梅一时嘴快,说出这话又懊恼,背过身去扇了扇自己的嘴巴,“因为你喜欢大少爷。”
她转回身,威胁道:“我都知道。”
何隅知慌了一瞬间,又冷静下来,要是红梅是个大嘴巴,那他的事闫煴老早就知道了。他问:“你会告诉闫煴吗?”
红梅一听,又明白了,瞪大眼睛:“哈!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你想通过我的嘴让大少爷知道?做梦吧!”
她恶狠狠地说:“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好好,我知道了。”
何隅知自然不会和一个小姑娘计较,他心里也清楚闫煴留下他,不过是权宜之计。
闫煴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女孩子。
只要能为何思扫清威胁,两个月后何隅知便会离开。
他也不担心红梅会说漏嘴,瞅这架势,她巴不得闫煴什么也不知道。
红梅似是想起什么,转身离开书房,跑去收拾客房。
只要她客房收拾的够快,俩人就不会住在一起!
何隅知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直在此刻他才彻底放松。这是闫煴的小院,屋外全是闫煴的手下,他很安全。
倚靠在贵妃榻上,何隅知渐渐睡着了。
何隅知很久没有梦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
昏暗的房间内充斥着怪异的香气,闫煴滚烫的身体像块烧红的烙铁,何隅知像煮沸的热水,整个人如席卷在热浪里一般翻腾扭转眩晕。
何隅知的秘密被打开、被侵入,他沉入水底,随着闫煴起伏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怪异的香气消散,何隅知也从迷乱中清醒过来。
闫煴还在睡着,呼吸急促,脸上是不正常的红,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咸咸的。他的嘴唇有细小的伤口,正冒着血珠。何隅知用指尖抹去,发现闫煴肩膀的咬痕也在渗血。
何隅知为他细致处理,擦去汗,拭去血,眼泪再也止不住地滴在闫煴的发间。
他是闫煴最好的朋友,是向萩涵最信任的哥哥,甚至那一天他是来参加闫煴和向萩涵订婚仪式的,可他却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何隅知的身体异于常人,喜欢闫煴这样错误的情感,本该带进棺材,而不是让闫煴陷入不仁不义。
何隅知心里清楚,他努力维持的一切都完了。
疼痛、灼热、快感、兴奋,何隅知两股战战,扶着墙逃似的离开那个房间。
羞耻与愧疚裹挟这何隅知,他烧了好几天,闭门不出,不敢见任何人。
几天之后,是北城百年一见的雷雨天气,外头黑的吓人,一阵阵闪光瞬间照亮沉寂的北城。何隅知早早就睡了,可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打开门,是浑身湿透的向萩涵。
向萩涵一头扎进何隅知怀里,她浑身冰凉,抖个不停,嘴巴里胡言乱语着,紧紧抓着唯一能救她的何隅知。
她说闫家有鬼,闫家的每个人都是吃人的恶鬼。她不停地央求何隅知带自己离开北城,永远不要回到北城。
仿佛再待一秒,她便会崩溃。
何隅知没了办法,只好立马和向萩涵离开了北城。
向萩涵状态不好,经常迷迷糊糊,每次昏睡都会过去大半天,胆战心惊照顾她的何隅知没有察觉闫煴竟然不曾寻找。一个多月后,两人刚刚到达石桥镇,何隅知发现自己怀孕了。
向家派人来接向萩涵,何隅知拒绝了同行回南方,就留在了石桥镇。
那一年,他独自生下了何思。
***
闫煴来到闫氏商行的店中,这是闫家开的第一家店,后来随着闫氏的产业发展,这个店铺变成了总店,只负责商业事宜的讨论,不负责卖货品。
闫行铄还不知道云清寺发生的事,只是看着眼前的账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恨不得将这些纸全都撕了。但是他不能轻举妄动,还要以此与闫煴再谈谈条件。
“这个白眼狼,”闫行铄在屋里来回踱步,手背上的青筋一鼓一鼓地,小伙计倒茶都那么碍眼,他抬脚将小伙计踹到一边,喊道:“滚蛋。”
闫煴走进屋里,对闫行铄说:“二叔,什么事这么大火气。”
闫行铄转头,暗骂手下竟然不进来通报。他尴尬一笑,心想闫煴和他那爹一样,都是笑面虎,表面和你笑嘻嘻,私底下手段一个比一个狠。
他对闫煴说:“就是小伙计没眼力见,教训了几句。”
“这么爱生气,怪不得这次觉得你老了那么多。”
老……老了那么多?
闫行铄在心里骂了起来,语气不善道:“为了咱们家的产业,我可是尽心尽力。”
“说到这件事,我可要问问二叔,”闫煴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我接手北城军的时候,你对我说,会好好照看闫家。”
“是啊,我哪里照看的不好吗?”闫行铄被他说的心虚,仍梗着脖子道:“哪个商铺不是赚的盆满钵满?这难道不是我经营的好吗?家里我管的少,你二婶也是兢兢业业,你以为操持那么大个家容易?”
闫煴冷笑,问:“那蕊儿的棺材不见了,你知道吗?”
“什么?”闫行铄猛地起身,问:“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棺材没了?”
“这我还要谢谢你的好孙子,要不是他在自家姑姑坟上当大王,这坟还塌不了。”闫煴阴阳怪气道。
“沐沐受伤了?”闫行铄紧张极了,脱口而出,“这可是不祥之兆,我早就说过将她的墓迁到老姑子庙,你非要迁进咱们家祠堂。这下子好了吧,我孙子都受伤了!”
老姑子庙是未成亲的已故女子安葬的地方,这里的女子没有夫家,娘家祠堂也不愿要,是这些可怜女子最后的归宿。
“乐蕊有家,凭什么要迁到老姑子庙?”闫煴见闫行铄似乎并不知情,试探道:“莫不是你为了不让乐蕊进祠堂,将她送去配阴婚了吧。”
“你胡说八道什么?”闫行铄气的直跳脚,一张脸涨得通红,一只手叉在腰上,一只手指着闫煴骂道,“我成日在商行忙活,还能天天盯着城外祠堂?你可别把这屎盆子扣我头上!”
“我就随口说说。”
闫行铄也是气急了,指挥管家将一人多高的账本丢在闫煴面前,说:“你不是要查账嘛,查吧。”
他早就通知城里所有的账房不准做任何事,闫行铄就不信,就几天时间闫煴能查出什么。
闫煴的手指点点桌面,一声令下,从屋外进来七八个壮小伙,一人拿了一摞账本,又排着队回到院子里待命。
“你,你,这!这!”闫行铄吓个半死,七八个打手他倒是不怕,只是些人每个人都背了一把黑漆漆的长枪,走火了咋办!
“我为了咱们闫家付出了这么多,今年哪个厂子不是办的红红火火?就连咱们闫氏火腿,销量都翻了个倍!过几日乞巧节,都是用咱们供应吃食!”闫行铄胸口一起一伏,像是气急了,“闫乐蕊是你亲妹妹,那也是我亲侄女,她生前做了不知检点的事情,与人私奔不成就投井,咱们闫家的脸都丢尽了,你的堂姐堂妹说媒因此受了多少白眼?如今你不见我的功劳,偏用一件与我毫不相干的事来拿捏你亲二叔。”
闫煴还未说话,就从门外进来一个青年。穿着一件黑色西服马甲,里面的衬衣领口衣袖都很凌乱,脚上的皮鞋锃亮,鞋底却沾着很多黄泥,他对着闫行铄说:“闫老伯,你这大话可说早了。”
老伯?闫行铄听到这个称呼,差点背过气去,喊道:“冯越彬,你又来干什么?”
来人正是冯记的二少爷,冯越彬。
“也没什么事,还不是冯家和北城活动委员会签了合同,乞巧节活动的所有食品,都是冯家供应了,这好消息不得和老伯你分享一下?”
“什么?”
冯记原本是做酒楼的,二百年前由开创人冯延香一手做大,后来因为食物好吃,渐渐变得远近闻名。
北城商铺多,冯记的店开在这里时间不短,但一直被本地的闫氏压一头。
近几年,也不知这家的二少爷受了什么刺激,不再花天酒地、惹是生非,成天专心钻研商科,研发新产品,成了后起之秀,势头猛进。
原本闫行铄也没太在意,毕竟冯记本就是百年老牌,在别地的销量都不差,只是近几次他发现,这冯越彬好像在针对他。
闫氏去申请什么,他必定跟上。闫氏谈工厂,他也去抢。现在竟然连北城活动委员会都让他拿下了。
冯越彬一进来,闫煴就感觉出他的眼睛直盯着自己。闫煴从未见过他,如果是因商业竞争而产生的目光,也太过充满敌意。
只见冯越彬掠过气急败坏的闫行铄,走到闫煴面前,语气不善:“你就是闫煴?”
“我是。”
“听说今日你不准香客进出云清寺?好大的派头。”
闫煴坐在主位,浑身散发着一阵强大的气压,冯越彬面上猖狂,内心有些打鼓。他听说今日原本是为闫家已故小姐做法事,便带着物品去了云清寺,结果被赶了出来。
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整个寺都被封了,不准人进出。
他在家里呆不下去,索性直接来到闫氏商行打探情况。
冯越彬的小跟班手里提着一个竹编筐,上面盖了一层白色的绒布,几封香和几支白色郁金香露在外面。
闫煴说:“冯先生,云清寺出了贼,为了香客们的安全,只好出此下策,等着调查完情况,你尽管去。”
闫乐蕊爱花,犹爱郁金香,进入北城多是粉色红色,白色极为难见,价格也高。这冯越彬一下子带了七八支价格不菲的洋花,若是为了求神拜佛,不免有些不伦不类。
“没想到冯先生如此虔诚,奉花都用这么名贵的郁金香。”
“我这是……”
“今日是家妹祭日,她钟爱郁金香,不知冯先生可否割爱,将这几只花卖给我。”
冯越彬进来时气势汹汹,听到这几句话像是熄了火的炮仗,拿过竹篮,扔在桌上,说:“几支花而已,老子不差这几块钱。”
闫行铄看着冯越彬进来找茬,还未和他理论,这黄毛小子就走了…
接着闫煴也带着账本走了…
“疯了,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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