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愣,这个男的还有个孩子?
闫煴到底多喜欢这个男的啊?替别人养孩子也行?
这还是传闻中杀人如麻的“阎王爷”吗?
闫行铄夫妻二人却不禁想到了一起:这闫煴为了铺子是脸都不要了。
章春海还不死心,对何隅知说:“小伙子,要是我家侄子强迫你,你只管说,我替你做主!”
何隅知细细打量闫煴的二叔二婶,接着侧脸看着闫煴,语气平静地说:
“我爱他。”
“就算你们不同意,我也要和阿煴在一起。”
祠堂内寂静无比,直到小于记者的相机发出咔嚓声。
小于记者满脸通红,忙说:“抱歉,这画面实在是太美好了。”
“大帅,你们好般配!”
“我支持你们!”
闫行铄大骂起来:“无耻!下流!不要脸!”
闫行铄颧骨高,暴怒后吹胡子瞪眼的,更透出股子斤斤计较、小气刻薄的样子。而二婶章春海还算体面,眼神总偷偷摸摸朝着何隅知瞟,薄薄的嘴唇向下抿着,毫不掩饰鄙夷之意。
再看看闫煴,姿态不卑不亢,目光淡淡的,眼前二人情绪再激动,也激不起半分波澜。
何隅知盯着闫煴的侧脸出神,就这还跟闫煴争呢?
闫行铄朝族长使眼色,说:“这于礼不合,别人的孩子怎么能算你的后代?别想入闫家的族谱!”
闫煴轻嘲:“你们要过继庆炜的儿子给我,也没多考虑礼数。”
“那怎么能一样?庆炜可是你亲堂弟!这个男的带个野……”
闫煴目光阴冷,闫行铄硬生生咽回还未说完的话,转而道:“总之我绝不答应!”
闫煴不慌不忙的,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亲不亲的也不能只看血缘关系,对吧,二叔。”
“二叔”二字闫煴喊得很沉,闫行铄心里一跳,总觉得闫煴是知道了什么。
闫煴转头对族长说:“现在我儿子也有了,过几日还打算成亲,闫氏我可有权继承?”
叔侄二人将烫手山芋丢给了闫氏族长,他这辈子什么风浪没见过,瞅瞅气急败坏的闫家二叔,再瞅瞅风华正好、气宇轩昂的闫煴,族长回:“自是有权继承。”
“好你个狗娃子!”闫行铄气的连族长的小名都喊了出来,可这也阻止不了闫煴的决定。
闫煴朝门外招了招手,说:“我也没带什么送给大家,各位同宗长辈拿份报纸沾沾喜气吧。”
章春海一愣,脸上也绷不住了,尖声道:“你登报了?”
“那是自然。”
章春海没再说什么,脸色阴沉的吓人。
闫行铄坐在车上还是懵的,事情发展怎么和他预料的完全不同?
闫庆炜半躺在车座上,嘟囔着:“我说不来吧,你们偏叫我来,这下子算盘落空了吧,就我大哥那个人,怎么可能叫你们拿捏着。”
“你懂个屁!”闫行铄白了一眼不成器的大儿子,经营店铺是样样不行,吃喝玩乐全在行,年纪轻轻娶了四个老婆,自己倒是子孙满堂呢,一个成才的也没有。要不是庆烨年纪小,挑不起大梁,他还在这里费劲经营什么劲!
章春海扶着突突跳的头,呵斥道:“我们还不是为了你们的以后铺路?”
“这闫煴肯定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假相好。”闫行铄气恼地捶着车座,“脸皮都让他丢尽了,找了男的不说,怎么还有脸登报?”
“假的又如何?”闫庆炜语气淡然,看着父母精于算计的模样,深深的无奈,“这些本不就是大伯打下的产业?”
“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闫行铄转而对章春海说:“明日的事辛苦夫人好好操办,别让他挑出我们的不是。”
章春海点头,说:“明日把子沐也叫来,从外面弄回来的孩子,咱也没见着真人,能有自家孩子亲热?”
闫庆炜腾地一下做起来,大喊:“人家都说不要过继了,还叫沐沐来做什么?”
闫行铄拿出杀手锏:“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断了你今年的分红。”
“还有,不要再带子沐乱玩了,成天看什么连环画,多背背四书五经吧。”
闫庆炜将刚给子沐买的连环画往怀里的塞了塞,说:“那有啥用,科举都废除了,还想着背四书五经呢。”
老二家两口子各自忙碌起来,江心莲坐在黄包车上,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事。婢女小蝶唤了几声,江心莲才应道:“明日说我身体不舒服,备份厚礼送到寺里。”
“是。”
江心莲无根无据,她和儿子的一切生活还要仰仗闫煴,此时她可不能得罪任何一方。
云清寺客房。
何隅知背对着闫煴,不用回头也知道闫煴在盯着自己。
腿上的伤处已结痂,何隅知熟练地涂抹药水,拿着干净的纱布包扎伤口。
何隅知语气闷闷的:“你可答应过要送我去北平。”
“结婚的事,你我互利共赢。”
“大约想到了。”闫煴的盘算,何隅知想到了七七八八。
闫煴在北城军里说一不二,可在闫公馆就不一定了。他二叔二婶把持闫家这么久,需要有个借口撼动二人在闫家的地位。
而何隅知,是最合适的人选——对闫煴有所求,对闫家产业没兴趣,还绝不会反水。
二人结婚,何隅知名正言顺进入闫家后,便可顺理成章接过闫公馆,闫煴也自然而然的继承闫家的商铺,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如今,何隅知也有自己的盘算。
闫家水深,他必须帮何思扫除一切威胁,才能放心离开。
至于他的私心,不提也罢。
闫煴挑眉:“我还什么都没说。”
何隅知回头看了他一眼,这人在这里装什么啊。
他俩性格、生活天差地别,能在大学堂成为好友,不就是因为做什么事都能想到一起去么。
二人暂时达成了共识,何隅知敏感地感受到闫煴对他的态度不似上午那般冷硬,缓和了不少。
呆呆地盯着伤处,何隅知轻吸一口气,接着又叹气。
闫煴见状,说:“你想问什么?”
“乐蕊她…”
闫煴的目光落在何隅知的脸上,与从前变化不大,只是更清瘦了。
对这张的脸的记忆,闫煴还停留在五年前。
五年前的闫煴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人会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离开,只给他留下无尽的黑暗与熬不完的长夜。
现在看到何隅知担心的表情,闫煴只觉得他虚伪。
“这与你无关。”没等何隅知问完,闫煴便走出了禅房。
石青等在门外,特意避开何隅知。
何隅知一个男人带着孩子,怎么会惹到石桥镇的帮派,闫煴本就对此有疑,那日接到父子二人,就在石桥镇留了几人调查他。
石青得到的汇报,将何隅知在石桥镇的生活扒了个底朝天。
“老大,何隅知那日从北城离开,原本是要回老家,不知为何在石桥镇落了脚,和向萩涵同进同出。”石青偷瞄老大的脸色,赶紧说完向萩涵的部分,将那张出生证明交还给闫煴。
“孩子是他一人拉扯长大的,这份出生证明也是真的。主治医生是个姓朗的中医,之前无助产经验。兄弟们还询问了周围的邻居,倒是见过几次挺着大肚的女人出入何隅知的出租屋,包裹的很严实,生怕别人认出来。”
“何隅知那时似乎病了一场,一直居住在诊所那边,后来就见何隅知抱着孩子回了家,但再也没见到向萩涵。”
“向萩涵的去向呢?”
“查不到。”
闫煴细一思索,面色无变,说:“向家在南方涉猎政商两界,查不到很正常。”
“既然如此,何隅知和向萩涵一起回向家做乘龙快婿,岂不更好?”
闫煴瞥了石青一眼,没有再说什么。
当年闫煴与向萩涵的婚事,向家是不太同意的。那时的闫家虽有家业,但在向家面前不算什么,那时的闫煴也不是此时的北城大帅。
但何隅知与向萩涵是青梅竹马,向何两家若要结亲,也不算天大的难事。
这件事还未想通,石青又说了另一件事。
“至于桐城那人抓捕何隅知,是因为这个。”石青从怀里拿出一份报纸,递给闫煴,指着其中一篇报道说:“这篇关于桐城恢复妓院经营的小说,将崔新驰骂的体无完肤,这个‘警世先生’就是何隅知。”
闫煴粗略看完文章,拧着的眉毛松了些,他将口袋里的出生证明递给石青。
何隅知能猜透他的心思,他又怎能看不出何隅知隐瞒了许多事?
何隅知不解释,不代表闫煴不会去查。
看清证明上的字,石青都愣了片刻。
幼儿姓名:何思。
产妇姓名:何隅知。
***
小九穿着一身灰色粗布衣裳,笔直地站在禅院门口。他望了望屋内发呆的人,打从心底里拒绝这次的任务。
他想跟着闫大帅和石副官出去做任务。
而不是在这厢房保护一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着实没啥意思。
不过小九更服从命令,脸上并未表现出来。
[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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