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姐满脸愧疚,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玩笑话,却害得……
“贺医生,真是对不起啊,要不是我胡说八道,你也不会被巴特咬伤,主要是,巴特以前也没咬过人,所以我才……”
贺云弋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幸运的是,他胆战心惊以为是条狼犬,没想到是只小比熊,不幸的是,他还是被咬了!
虽然伤口不太疼,但他还是莫名觉得委屈。
自己就这么不受狗待见吗,明明看它在那大哥手里还挺乖的。
“没事张姐,就轻轻被咬了个小口子,我估计巴特是跟我闹着玩,不小心咬到的。”
“……你确定吗?”
张姐看着被严礼抱在怀里还不停地对贺云弋龇牙的小狗,有点不太确定他刚刚说的。
但贺云弋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攀比心,硬是睁着眼说瞎话,“没错,就是这样,呵呵。”
一人一狗就这么互相瞪起来,像是比谁眼睛更大似的。
“汪!”
巴特突然朝贺云弋背后叫了声,他一回头,便看见许南萧从屋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拎着他带过来的医疗箱。
小狗狂吠不停,就连严礼和张姐也管不住。
许南萧气定神闲往它面前一站,眼神对视过去,小狗顿时蔫了,似乎还有些害怕,直往严礼怀里躲。
见它不叫了,许南萧这才收回视线,把医疗箱放下,慢声说:“出血了,先把伤口处理一下,等会严礼带他去附近的医院打一针狂犬疫苗。”
“是,许先生。”
但他话说完,四个人谁也没动。
许南萧眉头一挑。
贺云弋伸出受伤的爪子解释:“我被咬的是右手,自己处理伤口不太方便。”
张姐也拍了下腿,“哎哟,我只会处理鸡鸭鱼,这处理伤口我还真不会,小严你会吗?”
严礼也摇了摇头,他会,但是不太想。
众人便把目光放到最后一个人身上。
许南萧沉默了一瞬,“好吧,我来。”
张姐喜笑颜开,“有许先生帮忙就好了,那我先去洗衣服了。”
严礼也抱着巴特离开,“我去给贺医生预约。”
院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贺云弋不知该说些什么,总觉得这样安静的环境有点不太自在。
“手。”
“哦,好,刚刚张姐已经用肥皂水冲洗过了。”
“嗯。”
许南萧从医疗箱里拿出碘伏和棉签,一只手握住贺云弋的手腕,另一只手用蘸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擦拭伤口。
许南萧的手依旧很凉,让他手腕处的血似乎都流得更慢了些,但他认真的目光,又让贺云弋觉得伤口在发烫,不,是脸在发烫,不对不对,好像是心脏……
“还有其他地方不舒服吗?”许南萧注意到他的动作,问道。
贺云弋连忙把手从胸口处移开,摇头否认,“不是,就是觉得你处理伤口的动作好像还挺娴熟的。”
许南萧动作一顿,略带审视意味地看了他一眼,“是吗?”
贺云弋正忙着让自己心跳正常一点,完全没发现对方的异样,只胡乱点头应着。
直到严礼告诉他车已经准备好了,两人都未再说一句话。
贺云弋上了车后,眼神下意识寻找许南萧,却发现对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屋了,脸上一闪而过失望,“师傅,我们走吧。”
窗外景色怡人,昨晚来的时候天太黑,什么都看不见,现在倒是能看见了,却又没什么心思去欣赏了,脑子里全都是那人苍白的脸和淡漠的眼神,真是……色气冲天啊。
“先生,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啊,是发烧了吗?”司机大哥也是个热心肠的,看他脸色不对,还特意问了句。
贺云弋赶紧摇下窗,让风带走扑上脸的热气,一边傻笑一边解释道:“不是,我没发烧,是被狗咬了。”
司机大哥:“……”
虽然他没说话,但贺云弋莫名感觉车速好像突然加快了不少,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出租车停在路边,贺云弋刚准备扫码付钱,突然想起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身上也没带现金,“师傅……”
“没事,钱已经提前付过了。”司机说。
“哦。”贺云弋顿了下,应该是严礼,也应该是他来付,毕竟自己这也算是工伤,还要找他报销呢!
等下了车,他才发现这家医院竟然就是他上班的地方,再一转头,出租车也消失在车流中。
他疑神疑鬼地环顾四周,像是在找什么人。
“贺医生?”一道女声从身后传来。
贺云弋回头一看,正是昨晚被他吓个半死的护士小洁。
“还真是你啊贺医生,不是说今天请假了吗,怎么又来了?”小洁问。
“被狗咬了,过来打针狂犬疫苗。”
小洁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伤口,惊讶道:“被狗咬了?严不严重啊,那你赶快去吧,他们这个点应该还没下班。”
贺云弋点了点头,从大门进去。
他没想过要跟这小姑娘同行,毕竟是在医院,随便发生点什么事都可能让他身份暴露,还是尽量远离熟人。
根据医院的指示牌来到急诊科,先是观望了一下,应该都不认识他,这才放心走进去,简单说明一下情况后,医生让他把手伸出来。
当他看见贺云弋手上包扎的伤口时,顿了一下。
“医生,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是你自己用左手包的?”医生问得稍微委婉了点。
“不是,是我,朋友。”
“包的很好,下次别包了。”
医生费了老大劲,把缠成馒头的绷带解开,看到虎口处已经快要愈合的伤口时,脸上似乎闪过一段文明用语。
“算了,伤口处理的还算干净,先打一针,剩下的四针记得按时来。”
“好的,谢谢医生。”
打完针后,医生让他在门口的椅子上再待半个小时,观察一下情况。
当他站在医院大门外,手上拿着充电宝,呼吸到自由的汽车尾气,周围也没有奇怪的人在盯着他,贺云弋才终于敢相信,他竟然就这么出来了!
昨晚顾淮之还对他放狠话,要是许南萧身体没好,他也别想出去,结果……
严礼是不是把他老板的话给忘了?还是顾淮之没吩咐到位,只说给了他听?
不管了,反正都已经出来了,他可不要再回去,连手机都不给玩,回家洗个香喷喷的热水澡,再美美睡一觉,再——
“先生,到了。”
贺云弋看着面前熟悉的大门,又开始后悔起来,“那个师傅,要不然咱还是掉头吧。”
“……这话你十分钟前已经说过一次了,赶紧下车,别耽误我做生意!”司机师傅再也忍受不了,硬是把贺云弋给赶了下来。
他蹲在马路边,啃着大拇指,都已经被啃秃噜皮了。
怎么就又回来了呢,好不容易跑出去,都还没享受过半天好日子,偏偏脑子一抽!
算了,都到这了,再后悔也没用,而且顾淮之虽然是凶了点,倒也没对他怎么样,被狗咬了还送他去医院。
一番心理斗争后,贺云弋还是按响了门铃。
没过一会,张姐小跑步过来,身上的围裙都还没,来得及摘下,手上还拿着洗到一半的黄瓜,“贺医生你终于回来了,这么长时间,我还以为你是不是路上出事了。”
贺云弋走进去,对张姐笑了下,“没事,打完针之后还得留在那观察一段时间,我也顺便回家换了身衣服,所以才耽误了会。”
“那就好,正好赶上吃饭,我做了红烧鱼,这鱼是我侄子昨晚从河里钓的,可新鲜了。”
贺云弋忽然有种错觉,好像他就是住在这里,张姐是他的邻居,煮了鱼特意叫他过来吃饭。
经过院子,那只狗突然冲过来,但又在距离一米远的地方停下。
巴特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不再冲贺云弋乱叫,呜汪了声,原地转了几圈,没敢再靠近。
贺云弋倒也不是小气的人,更何况还是只巴掌大小的狗。
他蹲下来,像之前那样朝它招了招手。
巴特犹豫了下,走过去,轻轻蹭了蹭贺云弋的手掌。
贺云弋笑容灿烂,“真乖。”
没过多久,严礼也出现在院子里,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讶,“贺医生,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贺云弋把巴特放下,让它自己玩去,手插在口袋里,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我当然得回来,你知道五针狂犬疫苗有多贵吗,我这好歹也算工伤,顾总得给我报销吧。”
严礼推了下眼镜,眼中带着笑意,点头道:“这是自然。”
吃饭的时候许南萧一直未出现,问了张姐才知道,他走之后,许南萧就猛咳不止,好不容易才退下去又烧了起来,现在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光听他们的描述,贺云弋就忍不住蹙眉,“都这样了怎么还不送他去医院?”
严礼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有些时候,也许外面比这里更危险。”
贺云弋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哑谜,匆匆咬了口红烧肉上了二楼。
房间里窗帘被拉上,只有缝隙处有一束光洒进来,许南萧就这么孤独地躺在床上,仿佛就算他死在这也没人会发现。
贺云弋心脏忍不住抽痛了下。
无论他是什么原因非要留在这不可,也不该这么对自己。
“咳咳咳!”
床上传来猛烈的咳嗽声,许南萧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察觉到屋里还有其他人,双眸微睁,“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贺云弋正在气头上,说话的语气也不太好,“你都这样了,还有精力管我呢。”
许南萧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接踵而至的咳嗽给打断,苍白的脸因为喘不上气而染上一层红,却依旧难掩病色。
怎么他才走没多久,回来人就成这样了?
贺云弋现在也不耍小性子了,先是拿出体温计测量体温,又拿毛巾替他轻轻擦拭额头和脸颊。
“屋里太暗了,空气也不好,我开个窗行不行?”贺云弋温声细语跟他商量,但没等到回答他就自顾自地去做,真是问了个寂寞。
体温计发出声响,贺云弋拿出来一看,39°5,都快烧到四十度了!
“打个点滴吧。”
贺云弋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反正应该不是在征求许南萧的意见。
打开医疗箱,里面的药品准备的还算齐全。
别误会,他没被原主穿回来,也不是得了系统,更不是突然开智,他,能看手机了。
贺云弋打开度娘,对照着图片,把箱子里的药品一个个贴好标签。
许南萧稍微清醒了点,看见他的动作,沉默了许久才问:“你在干什么?”
贺云弋转过头,笑得非常真诚,“我刚毕业不久,还在实习期,这种操作都是非常正常的,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医术,小小的打点滴,我还是不在话下的。”
许南萧继续沉默。
当然,贺云弋说这些话也不仅仅是为了吹牛,更重要的是让许南萧放松下来。患者紧张的情绪不仅不利于治疗和恢复,也对他不好。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些话只会让人更紧张。
许南萧哑声道:“我觉得我还能撑得住。”
“不行哦。”贺云弋手上拿着针,轻轻往上一推,透明的液体从针头洒了出来,他嘴角勾起的弧度看起来有些吓人,“病情一直反复对你也不好,不如打点滴,这样好得快,也好得彻底些,别怕昂。”
似是担心许南萧反悔,贺云弋加快手上的动作,快速把药水配好,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三查七对,三查七对,三查……”
刚刚在医院打完狂犬疫苗针后,贺云弋也没闲着,借了个口罩偷偷跑到医院输液室去了,不仅仔细观察了每一个护士的手法,甚至连墙上贴的各项准则都认真背了一遍,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样有没有用,但脑子里多点知识,针戳下去也更扎实一些。
“贺医生,你,在念咒吗?”这不是许南萧幽默,他非常认真。
“许先生在跟我开玩笑吗?我学的是西医,是唯物主义者,咱不信那些。”贺云弋做完最后一道程序,拿出针头,对着空气滋了下水,确保输液畅通,“好了,把手伸出来吧。”
等了半天床上的人也没动静,要不是许南萧还睁着眼,他都以为人睡着了。
不过没关系,输液而已,只要患者不乱动,也算是一种配合。
从被窝里拿出一只手,期间还遇到了点阻碍,不过大力出奇迹,这难不倒他。
在手腕上捆上橡胶圈,又在手背上拍了两下,虽然贺云弋不明白这么做是什么道理,反正那些护士都是这么多的,总归是没错的。
许南萧手背皮肤苍白,那条静脉倒是很容易找到,只是,他能不能一次成功,说实话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深吸一口气,来吧小贺,病美人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成败在此一举!
他举起静脉留置针,却发现针一直在晃,他连聚焦都聚不上,“怎么回事,是不是地震了?”
“……是你的手在抖。”许南萧默默用力,想把手抽回来,但显然失败了。
“哦。”贺云弋眨了眨眼,把两只胳膊都搭在床上,想用此来稍微降低一点手抖的频率。
没想到还真的有效果!
他决定一鼓作气,眼疾手快,找准静脉,扎进去了!
“成了吗!”贺云弋满脸期待。
“歪了。”
“没事,再来。”贺云弋自己鼓励自己,“这在输液的时候是很常见的,很多护士都会出现这种情况,你别担心,我再试一次。”
第一次虽然失败了,但好歹也算是给他提供了一点经验,第二次下手时,似乎比第一次更快!更准!
“成了吗?”
“……歪了。”
“没事,再来。”
许南萧用手试了下自己额头的温度,“贺医生,我觉得我好了。”
“不,你没好。”
“我……”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作为患者,万不能讳病忌医。”
许南萧:“……”
在不知道第几次后,贺云弋似乎终于成功了,固定好静脉留置针,调整输液速度,看起来非常正规。
然而,就在几分钟后,许南萧亲眼看着他的手背鼓起了包。
“贺医生,我觉得,你还是扎歪了。”
贺云弋沉默了一秒,默默把针拿了出来,看着许南萧肿成馒头似的手背,他终于良心发现,“我换只手扎。”
小说剧情需要,大家千万不能学小贺无证行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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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