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弋又给许南萧换了几次毛巾,直到天快亮,他才在沙发上勉强睡下。
虽然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会是躺在床上,难道是他昨晚梦游了?
往旁边摸了下,除了他没别人了。
难不成他还把人挤跑了?
贺云弋猛地从床上窜起来,目光环顾房间一周,也没看见许南萧人。
“许先生?许先生!”
他叫了两声,门被打开,许南萧换了一身衣服,白t外套了件灰色的薄衫,浅灰色的裤子更显得双腿修长,手上端着一杯热咖啡,空气中飘着咖啡的香气,勾起了贺云弋肚子里的馋虫,非常合时宜的叫了几声。
许南萧原本想说什么,听到这声动静,到嘴的话又转了个弯,“醒了就起床吃饭吧。”
“啊?哦。”贺云弋有些懵,但还是先去洗漱,被这一打岔,他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楼下客厅餐桌上的东西已经收拾了,面容和善的张阿姨见他下来了,便指了指厨房,“贺医生醒啦,东西都给您热着呢,您看您要吃些什么,我去给您端来。”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我自己来就好了。”毕竟是他起晚了,再麻烦别人总归是不太好意思的。
喝了一碗南瓜粥,吃了两个鸡蛋,一张饼,从厨房出来时,还端着一杯和许南萧同款的咖啡。
说起许南萧,怎么刚刚从下楼就没再看见他,难不成已经跑了?
正疑惑着,余光瞥见严礼正往这边走,极度心虚让他一时间慌了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好,只能干巴巴地叫了声“严哥”。
严礼见他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眉头微蹙,“贺医生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你有事吗?”贺云弋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正准备找许先生。”严礼说。
贺云弋一听,这还得了,要是许南萧真的打算逃跑,那要是严礼过去,岂不是会坏了他的计划!
不行,得赶紧想个法子。
严礼见他一直不说话,正准备继续往楼上走,却忽然被他拽住胳膊。
“我突然想起来了,找你还真有事!”贺云弋一口把咖啡喝完,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把严礼拉到一边,小声说:“昨晚,许先生不是突发隐疾,弄脏了隔壁房间的床嘛……”
“等等!”严礼一脸疑惑,对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表现出难以置信,“贺医生刚刚说什么?你说,是许先生弄脏了床?”
难道不是吗?
这可是顾淮之昨晚亲口告诉他的,他总不会拿这个来开玩笑吧。
严礼突然脸色一变,低下头,扶了下眼镜,“许先生。”
身后传来一声不轻不重的笑,贺云弋顿时浑身僵硬,艰难地扭过头,发现许南萧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站在那了。
再一转身,严礼已经往后退了一大步,一副跟他无关的样子。
贺云弋现在真的是有口也说不清,“不是我,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许南萧浅尝了一口咖啡,眼中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但贺云弋慌得很,看得并不真切。
他总不能把顾淮之给供出来吧,毕竟是他老板……
“顾总说的。”
贺云弋好歹犹豫了几秒,也算是给足面子。
但严礼听到自家老板的名字,一向面无表情的他,又有一瞬间的崩塌,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装作没听到,还是应该装作没听到。
两人都在等着许南萧的反应。
但他只是嘴唇微抿,挂在耳后的一缕发丝掉下来,双眸落在一片阴影里,好似悲伤,又好似无助。(纯属贺总脑补)
贺云弋顿时想缝住自己的嘴,刚刚又说了不该说的话。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不会好受,责怪尚且年幼的孩子,孩子都会羞耻得想哭,更何况他一个成年男子。
“许先生,您千万别把这事放在心上,你放心,我们几个嘴都很严的,绝不会让第三——”他又想到还有个顾淮之,只好再加一个,“绝不会让第四个人知道。”
但他的话显然没有真正安慰到许南萧,只见他轻轻摇了头,一言不发转身上了二楼。
先是被人当成替身困在这,又发生那般令人难以启齿的事,贺云弋是真担心他想不开。
此时,张姐从弄脏的那间房里出来,拎着的篮子里还装着刚换下来的床单,从许南萧身边走过时,贺云弋心都拎到了嗓子眼,生怕他又回忆起不好的事。
张姐边走着嘴里还边骂着:“小严,我说你们也太惯着巴特了吧,怎么能让它在许先生的床上尿了呢?”
这句话直接把贺云弋给听蒙了,他拦住张姐问:“张姐,你刚刚是说,巴特尿的床?”
“是啊,不然呢?”张姐像是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你觉得咱们家里还有别的人会尿床吗?”
“那,那巴特是?”贺云弋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
“巴特是少爷养的狗啊。”
贺云弋花了几秒才完全消化这句话,再看一旁严礼憋笑的模样,他要是再不明白就真是个傻子了!
“严哥!你,你怎么能坑我呢!”闹了个大乌龙,贺云弋此刻面红耳赤,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许南萧,还有刚刚那段发言,简直蠢到家了!
严礼表示他也很无辜,“贺医生,会不会一开始就是你理解错了呢。”
贺云弋回想昨晚顾淮之的话,好像还真是,他只说尿了,也没说是谁,完全是他自己想错了。
严礼瞧他羞愤得就差找块地缝钻进去,忙给他找台阶下,“当然,这也不能怪贺医生你,关心则乱。”
张姐一直没走,在旁边听着他们说话,虽然也没听出来到底怎么回事,开玩笑道:“你们要是真关心许先生,倒不如去把那罪魁祸首给教训一顿,否则闯了这么大的祸还好吃好喝伺候着,迟早给惯坏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贺云弋觉得这个办法可能还真行,毕竟因为自己的脑回路清奇,差点毁了人家一世英名.
“张姐,你是我的神!”要不是男女有别,贺云弋非得把张姐抱起来转一圈不可。
张姐被他给搞懵了,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发失心疯了。
贺云弋撸起袖子,跃跃欲逝,“狗子在哪?”
张姐还当他在开玩笑,随手指了下外面,“在院子里呢,贺医生你要是真的去,麻烦您帮我把一只灰色的手套拿回来,那手套原本是许先生的,我正准备拿去洗,没想到被巴特叼回窝了。”
这句话突然让贺云弋惊醒。
平时放在那不动,都快生锈的脑子竟然开始转了!
顾淮之这样的霸总养的看家狗,怎么着也是藏獒这种级别的烈性犬吧,难怪刚刚张姐说谁都不敢收拾它,他要是真的贸贸然去了,不会被喂狗吧!
张姐在他面前挥了下手,“贺医生发什么呆呢?”
贺云弋回过神,已经被自己刚刚脑补的场面吓得一身冷汗,腿也有些发软,“我,我突然想起来——”
话说到一半又硬生生止住了,刚刚还大言不惭,在几人面前夸下海口,如果现在临阵逃脱,会不会显得很弱。
眼神不由自主瞥向站在楼梯口那人,不能在他面前丢了面子啊。
一咬牙,重新说:“我这就去。”
说完,他便转身往院子里走。
张姐看得一头雾水,“贺医生这是怎么了?怎么感觉他神神叨叨的?不会也生病了吧。”
严礼示意她安心,“贺医生应该在做心理斗争。”
虽然这话张姐还是没听懂,但她也没再管了,抱着床单离开了,还顺便叮嘱道:“记得给巴特喂食,中午故意饿了它一会,现在估计心情不好,正闹脾气呢。”
严礼点头答应。
许南萧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看着门口一闪而过的人影,眼底露出一丝笑意。
贺云弋慢慢挪着脚,感觉自己的小腿肚都在打颤。
饿了一顿!心情不好!闹脾气!
张姐那最后一句话直接把他魂给吓没了,原本还抱着侥幸的心态,想着刚过饭点,那狗也许没那么饿,说不定吃饱喝足在睡觉,那他只要小心一点,不发出声响,悄悄从它窝里把手套拿出来就行了。
他怎么越发觉得自己小命不保啊!
脚步越挪越小,但就算走得再慢,也还是要面对现实。
传闻中的狗舍就在眼前,狗舍建得很大,都快比他人还高了,这狗得多壮啊!
贺云弋慢慢摸到狗舍前,他没敢伸头往里看,阴影里仿佛躺着一个庞然大物,不过里边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睡着了。
顺手拿起旁边的铁锹,挡在身前,要是有一丝不对劲,那他只能不好意思了!
贺云弋一步一停,气氛顿时紧张得像是在破解炸弹,稍不留神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突然,一直安静的狗舍里传出铁链碰撞的声音,贺云弋吓得立刻停住脚步。
“哐当——”
饭碗都打翻了,生气了!它生气了!
他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狗舍,胳膊上汗毛竖起,握着铁锹的手被攥得发白,出来了,它要出——嗯?
贺云弋愣住了,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还用力揉了两下。
不是,这体型有点不对劲吧?
正当他怀疑人生时,旁边走过来一大哥,“诶先生,你怎么把我铁锹拿走了?”
贺云弋还没缓过来,下意识说:“拿来防身。”
“防身?”大哥顺着他的目光往狗舍看,没忍住笑了出来,“你防的是它吗?”
好像被嘲笑了,但贺云弋还是心有不甘,问:“它是巴特吗?”
“是啊,它就是巴特。”大哥笑得更欢了,蹲下来,朝巴特招手,“来巴特,让我看看,我们好久没见了。”
巴特犹豫了一下,便欢快地跳到大哥……手里。
贺云弋看着只比巴掌稍微大点的比熊,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感觉被人欺骗的屈辱。
亏得他刚刚还给自己做了那么长时间思想建设,腿抖得跟筛子似的,这谁也没告诉他巴特是只比熊啊!
手里的铁锹突然变得有些烫手,拿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正经人谁养这玩意当看门犬啊。”他忍不住吐槽。
大哥抱着巴特站起来,笑着问:“那你觉得养什么好?”
“起码也得是藏獒、狼狗那种级别的吧。”
“这位先生,咱们这还在市区,禁养烈性犬。”
贺云弋:“……”
他竟然无法反驳,没想到顾淮之还是个守法公民,是他小看了。
贺云弋把铁锹放回墙边,“不好意思啊大哥,这还你。”
“没事。”大哥脸上依旧带着笑,放下巴特后拎着铁锹就到别处去了。
贺云弋走到狗舍里,在角落看见那只灰色手套,拿起来揣口袋里,刚准备出去,巴特就把他堵门口了,对着他龇牙咧嘴,凶得很。
不过鉴于两人……哦不对,一人一狗体型差距悬殊,贺云弋是一点不怕,反而觉得这小家伙还怪可爱的。
他也学着刚刚那大哥的样子,蹲下身,“嘬嘬嘬……”
小家伙收起牙齿,歪着脑袋看他。
贺云弋顿时被萌化了,手伸过去正准备揉两下,下一秒——
“啊——!”
惨叫声响彻云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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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3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