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筱筠自幼便鲜少去往母亲所在的琴鸣阁,而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众人更是避而不谈。
宫人皆说母亲是晋朝第一美人,她却只瞧见母亲的万千愁容,无论她跌倒亦或是哭泣,母亲只是淡淡地呆在一旁,并不理会她。
母亲常年望向窗外,偶尔拿出箱匣里一尘不染的画像,那画像上是个俊美的男子,方在髫年的柳筱筠只敢偷偷望着不敢亲近的母亲。
“阿娘,我阿耶何在?”那时的她还不知其禁忌,磕磕绊绊地问出心中的疑团,为何其他皇家子弟皆有自己的父母,而她一出生便只见母亲。
可迎来的却是阿娘的歇斯底里和嚎啕大哭。
那日的琴鸣阁尤其地暗,幽幽的铜雀朱灯映着阿娘挂着泪痕的脸,她将小筱筠拥入怀中,静静地抚摸着她的脸。小筱筠紧紧地咬着唇,脸上悄悄地落了一滴清泪,是阿娘的。
自那之后,她从不提及自己的阿耶,晋武王是她的外祖,总会笑眯眯地摸着小筱筠的头,对她的恩泽更是未减半分,阿耶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个称谓罢了,有没有都无碍。
再一次见阿娘放声大哭是在外祖驾崩之时,她惨白着脸披着发,扶着冰冷的棺椁,那是晋朝英明一世的晋武王,亦是伴着张嫣然大半生的阿耶。
小筱筠从来不知晓原来人故去和熟睡所差无二,她多么想外祖不过是疲惫入睡,在她使坏摇动后来佯装生气挠她的痒痒。昔日熟悉的面孔静静地躺着那,众人却说晋武王已去了。
“阿耶,是......是嫣儿错了,嫣儿错了。”张嫣然徒然地淌着泪,喃喃着,她痛恨自己自柳萧霖走后,对万事万物的看淡,对身旁人的漠不关心。
小筱筠收住了泪,愣愣地望着自己身子单薄的娘亲,她竟然舍了往日的害怕走向前去,伸出手摸了摸母亲的发丝,以表宽慰。
柔和的月光静静地洒在二人身上,极其相像的两张脸上都挂着泪,默默挨过失去亲人的第一个孤夜。
新皇登基,是小筱筠敬重的太子哥哥,他将朝廷治理得井井有条,朝廷内外莫不夸耀他,小筱筠自是为他欢喜,可她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许是再没有人会在她身后为她轻轻地推着绕满紫藤花的秋千,再没有人伸出强健的臂膀将她举过头顶,再没有人会帮她瞒着阿娘悄悄纵容她的过处。她甚至望着盈满晶莹葡萄的盏托都会念起外祖,失去亲人的痛感是沁入骨髓的,日日夜夜吞噬着她,无处不在地提醒着她。
阿娘再度寡言着,而小筱筠也失了那几分皮性,变得静了下来,毕竟再也没有那个何事都为她兜底的外祖了。
融雪又开始落了起来,洋洋洒洒地堆在柳筱筠的肩头,柳筱筠只是低着头,不作声。
“筠儿,不必伤怀,有我在。”沈自白轻轻将柳筱筠拥入怀中,拂去她肩头的飘雪,抚摸着她的头。
柳筱筠抬头望向沈自白,一粒雪无意间落入了她的眼底,一阵酸涩。
不知是寒意入骨,亦或是思念成疾,柳筱筠莫名一滴泪悄悄地落了下来,沈自白忙伸手去擦拭,却不料引得柳筱筠泪如泉涌。
“你哭得我心都碎了。”沈自白忙不迭地拿出锦帕为柳筱筠擦眼泪,眉心紧皱,恨不得将柳筱筠揉进怀里。
柳筱筠依旧抽涕着,沈自白抬起她的头,低下头轻轻地吻吮着柳筱筠的眼泪,唇边尽是咸涩。
沈自白的吻慢慢地落在柳筱筠的眉心,滑过她的双眸,掠过她的双颊,停在她的唇瓣,小心翼翼地捧着柳筱筠的脸,吻如羽毛般落在柳筱筠的唇上。
“别哭了,好不好?”沈自白对上柳筱筠盈满泪水晶莹剔透的杏眸,轻声道,大手摩挲着柳筱筠的耳垂。
沈自白牵起柳筱筠的手,捧上自己的脸,一脸疼惜地望向柳筱筠,柳筱筠呆呆地看着他,鬼使神差用力地掐了一下他冻得通红的脸。
沈自白吃痛地揉了揉脸,震惊地看着转眼间又捧腹大笑的柳筱筠,伸出手去捞胡作非为的某人。
却不料柳筱筠转眼间便从他怀中溜了出去,还冲他做了个鬼脸,沈自白轻勾了勾唇,交叉双臂好整以待地盯着柳筱筠。
柳筱筠心中畅快,正打算扭头走人,腰间莫名一股拉力,下一秒她竟顺着这力倒在了沈自白的怀里,沈自白这厮不知何时解住了她的腰间的带子。
“你——”柳筱筠恨恨地瞪着沈自白,可面前的人下一秒便低头吻了下来。
与先前轻柔的吻不同,沈自白的吻变得急切渴望起来,不断地舔舐吮吸着,搂住柳筱筠腰的手更是不断上下摩挲着,加深着这个吻。
“筠儿,我很后悔。后悔没有早日找到你,那些年没有在你伤心时伴着你,拭去你的泪。今后我不会再让你伤心落泪。”沈自白移开唇,定定地凝视着柳筱筠,轻轻覆上她的脸庞。
柳筱筠也静静地望向他,唇边扬起浅浅的笑容。
“现在,也为时不晚。”柳筱筠眉眼弯弯地瞧看着沈自白,连日的疲倦,他的下巴也蓄上了短短的青渣,眼下深深的乌青,可一双眸子依旧如鹰隼般紧紧地黏在她身上。
沈自白再度吻上柳筱筠的唇,手托住她雪白的脖颈,嘴唇吞没她的上唇,不断舔舐着。沈自白好似在品尝一颗熟透了的樱桃,不断地往外溢出水,他则一口又一口地拆吃入腹。二人皆动情地紧拥相吻,瑞雪悄悄地落满了一地。
一吻既罢,二人都面若蟠桃般别开头,不看向对方,柳筱筠面上绯红手心湿濡,无端地东张西望起来,一低头留意起来自己腰上被解开的宫绦。
柳筱筠愠怒地看向始作俑者,可一时手心湿滑怎么也系不上轻若薄纱的宫绦。
沈自白走上前来,接过宫绦,垂下头自顾自系了起来,可他的耳后与脖颈却越来越红,目光更是躲闪着。
“你.....你今日可涂了什么香?”沈自白清咳几声,目不转睛地瞧着手中的宫绦。可视线又会转到柳筱筠堪堪盈盈一握的腰肢,粉色薄纱襦裙衬托得她更为娇俏可人,他又不自禁回想起先前手上的触感来。
“这哪来的什么香?”柳筱筠狐疑地看向沈自白,见其半天没有系好宫绦反而双耳愈发殷红,见状便要推开沈自白自己系。
沈自白一把搂住柳筱筠的腰稳住她,细细的宫绦挂在手中,垂下头深深地嗅了嗅,一阵清香萦绕鼻间。
柳筱筠见其登徒子行径,一把推开了沈自白,作势要抢过宫绦自己系,可沈自白的手却在推搡间碰到了柔软处,二人顿时愣住。
“我这回必定好好系。”沈自白低笑了声,紧紧地将宫绦系在柳筱筠腰间,可手心却莫名还回想着方才的柔软。
“诶!用饭了柳姐姐沈大哥!”远处如雪粒般小的栩生招手呼唤着,唤醒了二人的恍惚。
柳筱筠面色潮红默不作声,沈自白则轻轻牵起她的手,唇边噙着无尽笑意。
洁白的雪地上落满了一串长长的脚印,时而有突兔蹿过,二人手心十指交叉着,雪落得多了天又变凉的,二人心中却如同打翻了蜜罐般。
一进温暖的茅屋,柳筱筠诧异地看着木桌上对向而坐的二人,片刻之前还箭弩拔张,如今竟然若无其事地对坐着。
沈自白轻轻地捏了捏柳筱筠的掌心以表宽慰,栩生风风火火地端着剩下的菜上来了。
“来,尝尝我的手艺!”栩生眉梢挂笑,自从他来这以后这屋子从未来过如此多人,往日里只有他和师父二人好不冷清。
柳筱筠这才发觉早已饥肠辘辘,深嗅着,屋子内盈满着饭菜香,温馨感扑鼻而来。
“筠儿,来坐。”柳筱筠愣愣地看向超自己招手的张嫣然,阿娘何曾对她如此亲昵过?何曾如此唤过她?
柳筱筠强忍着泪水,微笑着看向阿娘,坐在了她身旁,而她身后的沈自白则也行礼入座,柳萧霖则挑着眉打量着二人。
“来,筠儿尝尝这道菜。”张嫣然忙不迭地为柳筱筠布着菜,眉宇间竟然丝毫不见往日的愁容,唇边更是多了几丝笑意。
“沈王爷可要布菜?”柳萧霖打趣地瞧着沈自白。
“多谢柳先生,小生无需。”沈自白恭敬地回话道,扭头便给柳筱筠布起菜来。
柳萧霖笑了笑,自顾自吃了起来。
柳筱筠眉心跳了又跳,一件又一件出乎她意料的事,碗里的菜已然堆成小山而身旁的二人视若无睹。
“咳咳——你们自己吃吧。”柳筱筠忍不住出声婉拒道。
“不行。”
“不可。”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沈自白率先笑意盈盈地看向张嫣然,说道:“不料公主您与晚生想到一块去了。”
张嫣然回以一笑,唇边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生了几分母亲的慈爱来。
几人便如此心照不宣秘而不言地用过了饭,最畅快的当属一旁吃得大快朵颐的栩生,还不忘打了个饱嗝。
“萧霖,我们就此别过,不必相送。”张嫣然施施然朝柳萧霖告别,可面容再不复来时的怨怼,而是释然。
柳筱筠抿着唇看着二人,还以为.......
罢了,这本就是他们二人的事。
??所有看到这儿的饱饱们元旦快乐!新的一天开开心心。
看吧,其实我们的小沈小柳非常之纯情(如果忽略小沈某些非君子行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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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定情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