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在朝中做官的时候,曾经很是仰慕前太子殿下。所以知道一些事。”
“你爹是太子党?”
“不是,朝中禁止结党。我爹只是很敬仰太子殿下。”许旦纠正道。
“就是太子党呗,所以之后你爹就被贬官了。”
许旦欲言又止,无奈道:“好吧,是的。也因为当时我爹和太子的关系并不算很近,所以只是被贬官。”
“当年,天子一怒,所有和太子有关系的人,非死即流放。后来就很少有人敢再皇上面前提章德太子了。这是后话了。我本也不是想说后话,我想说的是前话。”
“哦?”
“章德太子从小就深得皇上喜爱,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封为太子。本人更是多谋善断,聪慧过人,宅心仁厚,其他皇子都要避其锋芒。没有人会怀疑他不是未来的明君。”
“再加上章德太子的嫡长子,也就是以前的瑾王,和章德太子的优秀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太子一家可以说不仅被皇上寄予厚望,更是被全天下寄予厚望。”
“但是人被捧得有多高,摔下来的时候就有多惨。”闻许言说。
许旦点了点头,说:“我们的皇帝陛下太老了,老到已经分辨不明是非,老到变得敏感多疑,老到仅凭几封信,几个所谓内幕人,一身不知何时出现在东宫的龙袍,再加上各种势力暗中推波助澜,就断定太子谋反。”
“各种势力?”闻许言挑了挑眉。
“当时太子的改革方案已经触及了许多人的利益,更何况还有对那个宝座垂涎三尺的人呢。他们怕太子,更怕当时已露锋芒、比太子的性情更加果敢的小太孙,他们再也等不及了。”许旦顿了顿说,“这些事我也就知道一些。”
“我看你知道得挺多的。”
许旦摇摇头,说:“有些是从我爹那里知道的,有些是我从皇上去年下的罪己诏中推测出来的。”
“罪己诏?”闻许言惊讶道,“皇帝去年下了罪己诏?”
“嗯。”
“那这个皇帝还不算无药可救。”
“那是因为现在这个天下表面上和稳,但内里早就被蛀虫吃得摇摇欲坠了。皇上看到了,看到他晚年糊涂造成的后果。他不得不下罪己诏安抚民心,其中关于章德太子的事,只是其中的一部分。”
“表哥能看出这点,你也是非池中之物。”
“表妹,你莫高抬我了。”许旦摆摆手道。
“那这和如今的瑾王有什么关系?天塌下来也和他这个傻子无关了。”
“非也!这正是我想和你说的,这正和瑾王有密切的关系。”
闻许言愣了一下,道:“什么意思?”
“从两个月前,就已经有人传皇上要诏瑾王回京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难不成是要诏李玉书回去继承皇位?”闻许言开玩笑道。
闻许言自个乐了一会儿,看到许旦严肃的表情,笑容顿了顿:“别开玩笑了表哥,痴傻之人怎么继承皇位?你不如说母猪会上树。”
“这痴傻病未必不能治。且不说痴傻病能治好是有先例的,再说皇帝陛下早已下诏寻天下能医进京,名义上是给四公主殿下治病,但有许多人猜实际上是给瑾王殿下准备的。”
“……你们这里的医学已经这么发达了吗?”
许旦不知道闻许言为何有这感慨,但也没细想,而是继续道:“况且,国师大人即将出关,国师大人无所不能,说不定有办法。”
“什么国师大人那么神?未免有些迷信了吧?”
“你不懂。国师大人是神明。”
闻许言不屑地“嘁~”了一声。
“言儿,不可对国师大人不敬。”许旦蹙眉道。
“知道了~”闻许言懒得纠正这些古人封建迷信的思想。
“我说那么多,你可明白?”
“不明白。”
“即使瑾王殿下痴傻,皇上还是如此看重他。你想想,那些皇子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对瑾王殿下?”
“这一切不过是你自己的猜测,说不定皇帝并没有你说的那些意思。”
“对,是我的猜测。但既然我能有这种猜测,那么那些京城中的各种势力必定也会有此猜测。”许旦说,“所以你觉得他们一旦有了这种猜测,他们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还是任由猜测成真?”
“那自然是——”闻许言明白了,许旦说那么多不过是想说现在有很多人想杀李玉书,她待在李玉书身边十分危险,所以她如果真想平稳地过日子,那她必然要离开李玉书。
“想明白了?”许旦看闻许言深思的神情,就知道她想明白了。
闻许言点点头。
许旦放了一半的心。
“但是,”闻许言又问,“为什么你们会猜皇帝宁愿花费大量物力财力为瑾王治病,而不是从现有的皇子里面挑一个继承皇位?皇子里也并非全是废物吧?”
“这就是我说的前话的目的。一、我们都知道以前皇上对瑾王殿下的恩宠有多盛。二、也许皇上对前太子和瑾王殿下的愧疚随着年老愈盛。三、我自己猜的,如今的天下,只有之前的瑾王殿下能力挽狂澜。”
“哦。”
“所以,表妹,跟我走吧。”许旦第无数次劝道。
其实许旦以上的这些话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他不知道面具人为何要他带走闻许言,但他如此努力劝闻许言也是有他自己的真心之意的。他分析的瑾王处境一点都没错,他说他是猜的,其实他已经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事实。许旦有自己的消息源。
“不。”闻许言摇头道。
“我同你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愿意离开他?你怎么这么固执?”许旦恨铁不成钢道。
“你只跟我说了在瑾王身边的弊,但你没说利。”
“弊大于利!”
“但目前是利大于弊。一切事情都还没发生,没必要这么杞人忧天。”
“这怎么会是杞人忧天。若是事情发生了,就晚了!章德太子何等聪明,还不是死在了一场所谓的自然火灾里了?”
闻许言沉默了一下,许旦说的并无道理,从个人利益出发,她应该早走早好。
但她一想到她要走,第一个念头居然是:那傻子怎么办?如果真有人害他,没有人护着他,那他岂不是死得嘎嘣脆?
闻许言对敌人确实干脆利落,毫不留情,但对她认为的自己人,实在是狠不下心。否则她也不会在末世里任劳任怨地当城主,为一城百姓的生死存亡,呕心沥血,薅秃头毛。
闻许言叹了一口气,默默地在心里给自己画一条底线,如果在李玉书身边真的威胁到了她的性命,那她一定毫不犹豫抛弃李玉书跑路。
“表哥,我心里自有衡量。若是到了我感觉到威胁的那天,我一定走。”
“到时候,可能不是你想走就能走得了了的。”许旦幽幽道。
“我想走,天皇老子来了也拦不住我;我不想走,即使把我五花大绑绑走,我也会切断绳子再跑回来。”
许旦看了闻许言许久,末了,叹了一口气,无奈道:“罢了。我劝不动了。你以后,好自为之。”
“表哥,你放弃了?”
“嗯,放弃了。”
“那我们来谈谈,是谁指使你让你带我走的吧?”
许旦的表情僵了僵,拱手道:“表妹,告辞!”说完迅速跑路。
“喂!”
***
“她还是不愿意走?”李玉书问。
一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有点高兴和庆幸,又有些忧虑。
“嗯。”面具人——也就是常大答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王爷,这您可放心了吧?”高福道
“我放心什么?”
“这几日您做什么都心不在焉,不就是在担心王妃娘娘真的走了吗?”高福捂嘴笑道。
“我这是,在想京中特使何时到。”李玉书蹙眉道。
“老奴懂的。”意思是你别狡辩了,我都懂。
“滚。”
“诶!”
***
许旦劝了闻许言最后一次后的第二天就走了。
看得出许旦的无可奈何,但没办法,闻许言油盐不进。
今日的阳光特别好,但是闻许言不太好。
今早的时候闻许言突然来了大姨妈,痛得要死。现在的她躬成一个虾米似的躺在摇椅上,面色苍白,紧皱眉头,只有透过树叶的阳光能带给她一点温暖。
她前世来大姨妈的时候,不能说毫无感觉,但也不会痛得死去活来。她以前还怀疑过大姨妈真的能那么痛吗?但她现在不用怀疑了,真特么痛!!!
“娘娘,您要的手炉和红糖水来了。”钟果子带着其他两个丫鬟疾步走来,看到闻许言的脸色,吓了一大跳,“娘娘!娘娘您怎么了?您可别吓奴婢啊娘娘!”
“还……”闻许言及时出声阻止了钟果子的哭嚎,“没死。水呢?”
钟果子急忙递过红糖水,闻许言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
“娘娘,您的小暖炉。”
闻许言接过暖炉,贴近肚子,暖热确实能缓解一点疼痛,她无力地挥挥手示意丫鬟们可以退下了。
“姐姐~”
闻许言才闭眼了一会儿,就听到李玉书的轻声呼喊。
她睁开眼,李玉书蹲在摇椅旁边,眉眼中都是担心。
“姐姐生病了?”
闻许言摇头。
李玉书着急道:“可是姐姐难看。”
这闻许言可不能忍,即使她说话要力气,也得骂这小兔崽子,“你鸭说谁难看呢?眼睛不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姐姐难受,脸难看~”李玉书急得要哭了。
闻许言咬了咬牙,深呼吸一口,忍了。她现在痛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突然,一缕异香钻进闻许言的鼻子,竟让她有点舒畅。
“李玉书,站起来。”
李玉书听话地站起来。
闻许言向他伸向手,李玉书茫然地把手搭上去。
闻许言突然用力一拉,李玉书就被拉到摇椅中,摇椅起起伏伏晃得厉害,吓得李玉书挣扎了起来。
闻许言抱着李玉书,压住他的手脚,喘着气轻声道:“别动。”
这一番动作真是费了她九牛二虎之力。
李玉书果然不敢动了,僵着身子不敢放松。
“你身上的香气是个宝贝,能治我的病。乖一点,让我抱抱。”闻许言解释道。
“姐姐~姐姐真的生病了?”
“嗯。”事到如今,不能不打自己的脸。
“叫大夫。”
“嘘~有你就够了。”闻许言闭眼靠在李玉书胸上,拍了拍他的胸口,又说,“放松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过了一会儿,李玉书的身体放松了下来,但是心跳声很快。
靠得更近,闻许言能更加清晰地闻到李玉书身上的香味儿,对她的疼痛有明显的舒缓作用。
“李玉书,你用的什么香料?怎么这么神奇?”
霸道王妃和她的小娇夫 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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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