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黄河 第9章 第 9 章

不过，小金到底还是没有成功蹲到禁闭。

当晚，人类的船刚被放进水里，玉带海雕就敏锐的发觉了，他瞬间展翅，借着深沉的夜色无声掠过湖面。就在他即将靠近人类的时候，岸边忽的灯光大亮，狗叫声与人类的喊声刹那间爆发，玉带海雕一惊，急忙扇着翅膀远离岸边。

近岸湖水被亮起的灯光照得近乎透明，容容不耐烦的摆摆尾巴挡住刺眼的光亮，被吵醒的骨唇鱼不耐烦的拍打着湖水，大声吼：“还让不让鱼睡觉了！！！”

一阵喧闹声后，岸上终于稍微平静了一点。两只巨大的藏獒呼哧呼哧吐着舌头，屁股下坐着两个被拍晕的人。余下的人站在一旁，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声道：“主任，这就完了？”

被称为主任的人摸了摸发际线日渐后退的额头，望着湖里的小船，也有些惆怅，转身问：“警察同志，这就完了？”

同行而来的两位警察无语的收起出警装备，只能说牧民的藏獒实在是太有威慑力了。

忽的“咔嚓”一声快门响，一男子放下相机，赫然是前几天在鄂陵湖边扔石头的那个人。他左手缠着绷带，看了眼显示屏上的藏獒犬，似乎十分满意，道：“那我就回去了？不求论功行赏，也就将功折个罪，别计较我擅入保护区了，行吗主任？”

“不行。”主任脸一板，道，“连带你那个女朋友，都给我到派出所反省去。”

“哎呀，都说了她不是我女朋友了……”男人避重就轻的反驳了一句，在警察叔叔们的注视下闭嘴了。

牧民朝藏獒喊了句什么，两只狮子一样的大狗欢快的扑过来。虽然山一样的身体让这欢快的飞扑看起来像捕食一样，不过牧民显然十分熟练。他躲过藏獒们的重压，揉揉他们脖颈的毛发，而后和主任说了句藏语，就带着两只大狗离开了。

地上晕倒的两人已经被警察叔叔铐了起来，玉带海雕远远看着，一眼就认出那是之前设陷射伤他的人类。那么其他的人类，是他的同伙吗？

主任看了眼黑暗中现出阴影的鸟岛，道：“警察同志，恐怕这岛上还有东西……”

“没事，我们先把人带回去，登岛的事等天亮了……”一位警察说着，将地上的人拉起来，另一位警察拿出对讲机朝队长报告情况。

和主任一起的年轻女孩已经将船拖上岸，摄影师凑过去拍了张照，被赏了一个大白眼，权当看不见，只是对着光查看：“鸟网，发电机，干粮，电击棒，夹具，鱼线……嘿，还挺全。”

说话间，玉带海雕连扇两下翅膀冲到近前，扬起铁爪在偷猎者的后背狠狠一抓，同时尖利的鸟喙刺进另一只偷猎者的肩膀，刹那间衣服破裂，血液汹涌而出，两个偷猎者“嗷”一嗓子，彻底醒了。

玉带海雕大仇得报，扑闪着翅膀，清啸一声飞走了，留下岸边风中凌乱的几人。

片刻后，主任同情的拍拍两位受伤人士的肩膀，道：“玉带海雕比较记仇，两位出狱以后就远离青海吧。”

警察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既然醒了，那就说说吧。带船来干什么？”

偷猎者艰难的捂着背后的伤口，口中骂了一句，而后道：“警察同志，我们都受伤了……”

年轻女孩捡起两人落在地上的手机，随手戳在那人伤口上，听着一声痛叫，道，“对，都受伤了就赶紧说吧。给你们俩几个关键词，高原，缺氧，止血困难，晚上降温……”

男摄影师噗一声笑出来，道：“哎，我发现你还挺有趣……”而后朝大家展示了下刚刚拍到的画面，道，“怎么样，这张照片当赎金，用在警情通报上绝对够面。”

画面上，玉带海雕自阴影而来，仿佛全身还带着黑色的肃杀。展翼的姿态威慑十足，充分显示出大型猛禽的震撼力，双眸锐利不可直视，如同淬着冰的寒箭。而它的双爪比铁钳还要尖利，带着惊人的抓握力狠狠抓向偷猎者的背部。

背部羽翼张开，尾翼一道白色横带贯于其上，强势的宣布它处于食物链顶端，不可撼动的地位。

主任凑过去看，片刻后点着翅膀的一端，道：“这里，它是不是受伤了？”

-

玉带海雕的一声长啸，刹那间传遍整个鄂陵湖，鸟岛上还在睡梦中的鸟儿们惊得差点跳起来，一抬眼，玉带海雕又飞回来了。

众鸟：“……”

片刻后一只鱼鸥壮着胆子问：“您不回家吗？”

玉带海雕瞪了他一眼，道：“老子高兴。”而后他踩着鸟岛凹陷处掉落的奇怪石块，两步并作一步，飞上鸟岛的顶端，于暗夜里俯瞰整座鄂陵湖。

水底对着水草数泡泡的小金忽的跳起来，道：“大哥，是雕雕！”

鲤青“嗯”了一声，没说话。

“雕雕为什么要叫呀，”小金偷偷瞄了又瞄大哥，故作正经道，“难道是他碰到笼子了，还是……人类来了？”

鲤青看了他一眼，道：“哦。”

小金转了转眼睛，再接再厉道：“大哥，你想不想出去看一下？”

鲤青好笑的看着他，道：“想出去？”

“嗯嗯。”小金飞快的拍打着胸鳍腹鳍，淡金色的尾巴摆呀摆，荡起透明的水波。

“等禁闭之后。”鲤青回答。

水底又恢复了平静，除了水草摆动的声音，就是自己吐泡泡的声音了。小金一个两个的将泡泡推到水草上，而后忽的想到什么，大叫道：“大哥！宝宝们是不是破卵啦！”

鲤青摆摆尾巴，道：“还没有，如果你听话一点，大概明天能看到宝宝们破卵。”

“哇！真的吗！”小金兴奋的绕了个圈圈。

鲤青漫不经心的说完后半句话：“……回来后继续完成三天的禁闭。”

小金：“…………”

大哥你好严格哦。小金在心里小声说着，而后一头扎进水草中叫道：“明天明天，明天快来吧！”

然而在明天到来之前，人类先一步等岛了。

两位警察叫来同事们，将犯罪分子和证物带回去。同时主任找来保护区的小船，穿上救生衣，联系了专业医疗队后，握着手电筒道：“出发吧。”

年轻女孩望着主任头顶顽固抵抗却依旧溃不成军的发际线，反手拿过手电筒，道：“主任我去。”

主任瞪了她一眼，抢过手电筒，道：“你留在这儿，跟警察同志一起，等医疗队过来。”

一旁抱着相机的男人自觉举手，道：“我也去，就当……将功赎罪嘛。”

于是登岛人员确定了，保护区主任，自告奋勇摄影师，以及两位警察叔叔。年轻女孩想了想，一指旁边正要被押走的偷猎者之一，道：“带上他，万一玉带海雕在呢。”

偷猎者：“……”

众人都笑，而后主任道：“没事，我们不动手，它不会率先攻击我们的。”

一位警察去而复返，将偷猎者的手机拿来给大家看，屏幕上呈现的正是鸟岛的监控画面。众人俱是惊讶，这还用上高科技了？

片刻后，四人登船，船头灯光亮起，清晰的映出水底的孤尾藻和参差不齐的石块，鱼儿们四散开来。摄影师“咔嚓”拍了张照，道：“鱼还是很多的……啊对了，主任，你说鄂陵湖里有大鲵吗？”

主任奇怪的看他一眼，道：“鄂陵湖怎么会有大鲵？”旁边两位警察也是笑。

摄影师将手里设备一让，显示屏上清清楚楚一张黑色的大鲵照片，道：“喏，这是什么？”

主任扫了一眼，眉头皱起来了，道：“真的假的，别又是什么PS……”

“当然是真的啊，为此我还损失了新买的手机呢！”摄影师一指已经远离的岸边，道，“就在那儿拍的。”

船上几人朝岸边看过去，然而除了掩映在水草下黑沉沉的湖水，什么也没有发现。主任想了想，道：“回头把你手机捞出来。”

“不用啦不用啦……”摄影师摆摆手，心道，我还废了一台5D4跟150600长焦呢，要不是那只小鲤鱼，说不定人也得折里边。

“不用也得用，”主任看着他，严肃道，“万一电池漏了呢，你能付得起责任吗？”

摄影师：“…………”

船头晃动的灯光照亮水底的水草，小金一喜，道：“大哥！太阳出来啦！”

鲤青借着水草的掩映，望着头顶行进的船底，道：“是人类来了。”

两只鲤鱼对视一眼，而后小金试探性的摆摆尾巴，问：“去看看？”

船尾荡起水花，水声簇簇中，鲤青道：“不许靠近，不许出声，不许冒出水面。”

小金惊讶的睁大眼睛，刚想要欢呼，忙闭上嘴巴，憋出一个小泡泡，压低声音道：“太好啦！我去喊容容！”

背后黑色大鲵尾巴一荡，浮了过来，道：“小金。”

鲤青：“………………”

此后的事情变得异常简单，虽然小金并不能完全看明白，但他恍恍惚惚觉得今天晚上的人类和之前晚上的人类不太一样。

人类们先是靠近鸟岛，惊飞了一众鸟儿，而后又有更多的人类来了。他们将岸边的笼子拆下来，大鱼装回船上，又在岸上搜寻着什么。就连那只曾经晕倒在笼子里的鱼鸥也被找到了，他的嘴巴被人类用奇怪的东西绑住，周围响起其他鸟儿的大笑声。

时不时响起的说话声与奇怪的“嘀嘀”声后，人类带着拆掉的笼子和大鱼回到船上。

在此期间，人类的“太阳”一直亮着。

两只鲤鱼和一只大鲵隔着水面远远望着鸟岛，他们能看见来来去去忙碌的人类，以及高高倨于鸟岛顶端的玉带海雕。

“大哥，他们在干什么？”小金疑惑的问。

鲤青也不清楚，没有说话。

“容容你知道吗？”小金转眼去问大鲵。

容容也晃晃脑袋，道：“大鱼被放出来了。”

“对呀！”小金眼睛跟着人类的船，道，“但是又被带走了。”

“他们本来也不属于这里。”鲤青说着，又看了眼人类的船，道，“回家？”

“回家！”小金应着，而后朝鸟岛喊道，“雕雕，你的伤没事吧！”

鲤青&众鸟：“……”

片刻后，鸟岛传来一声清啸，声音响遏行云，震彻整片鄂陵湖。

远去的船队上，人们意外的回头。摄影师举起摄影机拍下这一幕，并将之命名为回声——多年以后，当他荣获国家地理自然类一等奖，站在颁奖典礼上时，不期然的回忆起记忆中的鄂陵湖和那条金色的小鲤鱼。

当然这些，现在还年轻的摄影师并不知道，他还在发愁回去之后是要罚款还是蹲派出所，要是蹲派出所的话能不能蹲单间这样的问题。

而金色的小鲤鱼更不在意这些，当大鱼被解救出笼子以后，小金最关心的事情就只剩下一件，那就是宝宝们终于终于要破卵啦！

“容容容容，明天来看宝宝们吧！”小金邀请道。

鲤青想也不想的拒绝，道：“不行。”

小金鼓着腮帮子“哦”了一声，落后几步朝容容拍拍胸鳍，等宝宝们破卵，我带着他们去看你呀！

容容晃着尾巴，朝他吹出一个圆滚滚的泡泡，无声道，好呀。

5D4-佳能5D4

150600-150~600长焦镜头。

国家地理-指美国《国家地理》全球摄影大赛。

现实中偷猎都是很简单粗暴的，陷阱 网一般能搞定大部分，或者直接上猎枪。钓鹰还算比较有技术含量，一般都拉起几十米的电网，别说是鹰，人撞上了也躲不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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