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黄河 第10章 第 10 章

细叶毛良茛在水中舒展着叶片，阳光穿过水草的缝隙，投下漂亮的光柱。小金紧张的看着水草根部圆滚滚的鱼卵们，就连轮虫在眼前往复了几个来回都没有发现。

“小十九？”

一声呼唤传来，小金吓了一跳，“哇”的叫了一声才发现原来是十八哥哥来了。

鲤十八尾巴一荡游到他身边，意外道：“大哥把你放出来了？”

小金晃晃脑袋，一直不远处正在看过来的鲤青，怏怏道：“大哥说了，等宝宝破卵再把我关回去。”

“一定要关够三天。”小金模仿着鲤青的语气，和鲤十八异口同声道。

小金扁扁嘴巴，不过很快又开心起来。还好大哥没有禁止他来看宝宝，大哥还是很好的。鲤十八晃晃尾巴，凑过去看水毛茛根部的鱼卵。

半透明的鱼卵内部变得越来越清晰，能清楚的看到即将出生的小小鱼苗。此刻他们正活泼的跃动着，仿佛下一刻就能突破薄薄的卵膜，真正的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鲤十八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头顶上鱼鸥都来回三趟了，即将破卵的宝宝们还在活泼的跃动着。

鲤十八：“……”

鲤十八：“这到底什么时候能出来啊？”

小金一摆尾巴游了上去，和十八哥哥并肩道：“我看了一早上，宝宝们好辛苦哦。”

一道亮光同时在两只小鲤鱼脑中闪过，小金和鲤十八对视一眼，看着距离他们最近的鱼卵，道：“不如我们……”

“不许帮忙。”鲤青一晃尾巴，出现在他们背后。

鲤十八&小金：“……”

不多时，鲤鱼爸爸和鲤鱼妈妈也来了，弟弟妹妹们也来了。很快，鲤鱼一家齐聚，等待着新生命的诞生。

鲤鱼爸爸看到众多鱼儿当中的那一抹金色，扬声道：“小十九，你跑去鸟岛了？”

小金：“……”

小金一卷尾巴跑的远远的，道：“爸爸爸爸爸爸……”

鲤十八忍不住乐了下，被鲤鱼爸爸眼睛一扫，当即道：“就是，鸟岛那么危险，一定要关够三天禁闭……对吧老爸？”

鲤鱼爸爸严肃的看过来，正要说什么。鲤青一摆尾巴，打断道：“宝宝要出卵了。”

这下子鲤鱼爸爸也顾不得训斥小金，和众多孩子们凑上前去，一起等待着小小鱼儿的出生。小金大大松了口气，朝大哥和十八哥各吹了一个泡泡，一转眼，鲤鱼妈妈游了过来。

“妈妈……”小金小小的叫了一声。

鲤鱼妈妈安静的看着他，直到小金脊背的鳞片都要倒立起来的时候，才说：“鸟岛很危险吧。”

小金一愣，忽然间愧疚与委屈同时盘旋而起，占据了他全部的内心。他拍动着胸鳍，朝前游了一下，又游了一下，直到凑近鲤鱼妈妈肩侧银白的鳞片，才轻轻“嗯”了一声。而后他像小时候跟妈妈撒娇一样，蹭了一下，又一下。

鲤鱼妈妈温柔的看着他，小金偷偷瞄了眼妈妈的神色，有点不好意思，退远了一点道：“我、我是大宝宝……是半成年的鱼啦，虽然还有一年。但是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鲤青从一旁看过来，无声的笑了下，而后道：“小十九，宝宝已经出卵了哦。”

小金一个机灵，跳跃似的游回去，叫道：“哪里哪里，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啊！宝宝们好小！不会游到嘴里啊啊啊——”

一通瞎喊后，小金终于小心翼翼把宝宝从嘴巴里赶了出来。眼前的小小鱼儿比毛良茛的细叶还要小，半透明的身体能看见内部的脏器，柔软的鱼鳍像水草一样在水中漂浮着。他黑亮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面前的金色鱼儿，忽道：“爸爸！”

小金：“！！！”

小金忙道：“爸爸爸……他叫你啦！”

鲤鱼爸爸挥动着背鳍游过来，他的身后跟着大大小小的一群鱼儿。小小稚鱼左右看了看，终于认清楚了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爸爸，当即晃动着细小的尾鳍游过去，叫道：“爸爸！”

鲤十八从旁边摆出一副亲切大哥的模样，道：“嗯，没错，我们都是哥哥，叫哥哥。”

“哥哥！”刚刚出卵的小小鱼儿们异口同声道。

二二和二三妹妹抗议道：“姐姐！叫姐姐！”

“姐姐！”小小鱼儿们又细声细气的说着。

那边，鲤鱼妈妈还在依次进行着命名事业，大部分鱼儿都已经出卵，还有些小可爱赖在鱼卵中不肯出来。小金一摆尾巴……挥跑了几只稚鱼——

“啊啊啊对不起——！！！”小金一边叫一边帮宝宝们归位，而后小心翼翼的饶了一大圈从水草后冒出来，朝妈妈和大哥道：“宝宝们好小好小啊！”

鲤鱼妈妈一笑，道：“你小时候，也那么小呀。”

小金瞪着圆圆的眼睛，一副又惊讶又不敢相信的神情。

鲤青道：“大家小时候都很小，很快就会长大了。”

小金转眼去看大哥，大哥修长的身形已经接近成年鱼的一半了，他用力开合了两下鱼鳃，大声道：“这也太神奇了吧！”

最后出卵的小小鱼儿被小金的喊声震了下，吓得一动不敢动。鲤鱼妈妈朝他招了招，道：“七五二八，来。”

七五二八仰头望了望头顶的金色鱼儿，小金朝他挥挥胸鳍，道：“我是小金哥哥~”

鲤青道：“叫十九哥哥。”

小小的稚鱼左右看了看，朝鲤青道：“十九哥哥！”

小金哈哈大笑，学着稚鱼的语气道：“十九哥哥！”

鲤青：“……”

七五二八晃动着细幼的尾鳍归队了，鲤鱼爸爸打头，带着宝宝们练习游水。小金自告奋勇想要做教练，被大家一致否定后，只好眼馋的看着宝宝们从他眼前一只一只的飘过。

“我也想教宝宝们游水啊！”小金倒进孤尾藻丛里，郁闷的大叫。

觅食的骨唇鱼从被孤尾藻后钻出来，道：“你太显眼了，宝宝们会被吃掉的。”

小金：“……”

“我为什么要是小金啊！”小金对着身边的黑色大鲵夸张叫道。

大鲵歪着脑袋看他，身后尾巴轻轻晃动：“这样才能找到你呀。”

“对哦。”小金一个打滚，咕噜噜翻过来，游到容容面前，再次问道：“你为什么要找我啊，我们认识吗？”

容容想了想，道：“以前认识。”

小金不明白，问：“以前？是我还是宝宝的时候吗，容容那时候也是宝宝吗？啊，容容！你是宝宝的时候是不是也好小好小！”

容容张开爪子朝他比了比，道：“这么小。”

“哇！”小金瞪大眼睛，比看到小小的稚鱼还要惊讶，“和鱼宝宝一样大啊！”他又看了眼眼前比他大好多的容容，顿时更加震惊了。

他想象着小小的容容，觉得容容要是跟自己一样大就好了，但转了个圈又觉得，还是大一点好，长大的容容也很威风呢！

容容朝他晃了晃脑袋，道：“小时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小金好奇看过来。

容容指了指脖颈前侧的位置，道：“这里有外腮。”

“外腮？”小金开合了下鱼鳃，问，“是这个吗？”

容容点点头，道：“会突出来，像羽毛一样。”

“羽毛……”小金瞬间想到玉带海雕棕褐色的羽翼，他看着容容，一边在脑海中拼接组合，一边道，“羽毛一样的……外腮，嗯，黑色的，和容容的颜色一样……”

容容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奇怪，犹豫了半晌，才轻声说：“不是黑色。”

小金：“？？？”

容容看着他，陷入了诡异的沉默，最后终于道：“是点地梅的颜色。”

小金更加困惑了：“点地梅是什么啊……”

最后，容容像是放弃了一样，趴回石块上，道：“是雪豹舌头的颜色。”

小金：“！！！”

小金瞬间抓住关键词，雪豹！舌头！颜色！在理解的瞬间，小金忍不住叫了一声，天哪，容容小时候外腮是那种颜色吗，还是羽毛一样的……小金忍不住想象颈部扇动着羽毛的小小容容，道：“它叫什么颜色呀！”

容容吹走石缝中游荡的轮虫，认命道：“粉色。”

“粉色。”小金重复着，忽的岸边传来震动和说话声，小金条件反射躲到容容与水草之间，道：“人类。”

人类又来了，还不是一个。

一只手伸到水里，将前几天落在水里光滑的“扁石块”捡了回去。小金好奇看着，问：“又要扔石头吗？”

容容微微晃动脑袋，将小金藏在爪子下，无声的吹了个泡泡过去。

手机被捡了回来，摄影师并不开心。他十分无语的擦了两下，又看了眼岸边潜伏着的黑色大鲵，心说这金色小鲤鱼别不是被吃了吧……

主任又过来检查了下湖水，确定没什么遗漏……主任转身的动作停住了，他不可置信的又回头看了眼，震惊道：“这就是你拍到的娃娃鱼吗！”

“哪里哪里？”年轻女孩从背后跳过来，朝水里看。

一只黑色的大鲵背对他们趴在水里，周围水草飘忽，远远看起来就像一块黑色的石头。如果不是前一天看过照片，主任也不会发现。

两人彻底愣住了，半晌年轻女孩充满困惑的问道：“娃娃鱼……怎么会在这里，它不应该在巴颜喀拉山的南边吗？”

“不，”主任放轻声音，注视着清澈湖水中的大鲵，道，“是没有人发现过。”

“看样子还没有成年……”主任说着，轻手轻脚退后几步，道，“野生的，还真是大发现。”

一旁摄影师吹了个口哨，道：“大发现啊。”

主任沉默片刻，朝身后的年轻女孩道：“这样吧，这两天大家辛苦下。两人一班，晚上多来巡视，但不要打扰到它，直到那边的防护网补上。”

年轻女孩点了点头，又指着远处的鸟岛，问：“那那边还吗？”

主任低头看了眼时间，道：“等一下，有医疗队的同志跟我们一起……我们换个地方下水。”说着，两人小心的离开大鲵所在的岸边。

听到这话，摄影师走远的步伐又退了回去，道：“要去鸟岛？”

主任看了他一眼，道：“你该去派出所了。”

摄影师：“……”

年轻女孩举起手机，道：“不去我报警了啊。”

摄影师：“………………”

“别别别……”摄影师一边说着一边倒退着朝出口走，口中还说着，“咱们好歹相识一场，共同见证了这份震惊与奇迹，那就……加个微信呗。”

脚下草地石块遍布，男人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左手杵在地上，刚有愈合迹象的伤口又裂开了。年轻女孩哈哈大笑，小金在水底再一次感叹：“人类果然是喜欢大喊啊。”

不多时，船落入水面，去向依旧是鸟岛。

小金：“……”

小金看向容容，道：“还去吗？”

鲤青从一旁游了过来，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小金“啊”一声，道：“大哥我错啦放过我吧——”

小金大喊着，被大哥拎回去思过去了。途中大哥还特别强调，如果被他发现又偷偷跑出来，发现一次加罚一天，发现三次，这个月就不要想出门了。

小金哀叹一声，对着禁闭区里飘忽的水草“啊啊啊”喊了几声，除了吓跑几只轮虫以外，并没有谁出来跟他搭讪。

好安静哦。

小金无聊的甩甩尾巴，想要偷偷跑去鸟岛看看，又想去看宝宝们，还想继续跟容容说话……可是发火的大哥也很可怕啊。他在水草中滚了一圈，暂时决定还是当一条乖巧可爱又听话的小鲤鱼比较好。

不过小时候的容容还真是可爱啊……小金这样想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正是晌午，阳光晒得水底暖洋洋的，金色的小鲤鱼吐出几个泡泡，在周围水草的掩映下，渐渐睡着了。

不多时，水草边缘游过来一只黑色大鲵，他左右看了看，很快瞥见水草中的一抹金色，旋即踩水游了过去。待看清小鲤鱼睡得正香的时候，大鲵晃动的尾巴停了下，而后他放轻了游水的姿态，小心翼翼的荡到小金的身边，守着他一同睡着了。

天蓝水碧，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带起一圈又一圈涟漪。

外腮-娃娃鱼刚出生有粉色羽状外鳃，随着肺部成长而退化，算是颜值巅峰了。不要去搜，影响代入……如果非要搜索的话，可以搜索六角恐龙，还是很萌的（不过这是蝾螈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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