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郭先生,还未想到如何破局吗?”
百里信走其中,扫了一眼棋局,依旧处于死局,他也并不感到意外,这是不启法师录自未来的“珍珑棋局”,当然不可能如此简单地破局。
他也并未再去找个蒲团,而是直接盘坐在了木质地板上。嗯,这里的蒲团看上去简单,但是柔软细腻,还有隐隐的清香,都是最顶级的蒲团,当然木质地板也不错,都打磨的十分光滑,上面也是一尘不染,就算是席地而坐也不会沾染任何一丝灰尘。
“需要我给个提示吗?”百里信询问道。
“信小子,观棋不语真君子。”中年儒士立刻瞪了百里信一眼,此人名为郭巨,是个举人,而且还是一位二十岁中秀才,四十岁才考中举人的举人,科举之路不顺,郭巨便没有了走任途之心,家境殷实,他也不需要为了家人的生计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在青山书院建立不久,百里信便让人用几盘高难度棋局勾到了书院当讲师。
此刻虽然呵斥百里信,但是很快就把目光转回棋局之上,眉头微皱起,显然下一步如何走,他还未确定。
“信小子,别听他的,我们这是在研究棋局,又不是下棋,哪里来的‘观棋不语真君子。”白胡子老者白了郭巨一眼,此人名为沈延年,是一位五十五岁才中秀才的失意之人,而且他出自寒门,家中只有几亩薄田,供他读书已经是倾尽全家所有,只是他年轻时久试不中,十分打击家人的心,不过沈延年不是迂腐之人,在二十岁时依旧是个童生的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不会在科举之途有所成就后立刻下狠心研究算学与做帐,一年之后便成了一家富商的帐房先生,再也不用让家人为生计发愁。
考秀才一直在坚持,而且是屡败屡战,只是不再执着,而把更多的心思放在能养活一家人的算学与他真正感兴趣的棋之上。
当他头发花白之时,他终于考中了秀才,子孙们也有所成就,沈延年便辞掉了帐房的工作,接受了青山书院的邀请,成了算学课讲师。
青山书院的讲师都不是什么出名的大儒,但这些讲师都有一技之长,绝对的真材实学,而且性格虽言格但并不古板,甚至很开明,所以课业要求虽严,但学生想学杂学,讲师们也是欢迎的.
同样喜欢下棋的二人一入书院便成为了朋友,在百里信各种棋谱的贿赂下,这两人成为了书院中最支持平民扫盲的人.
“如果让信小子告诉我们答案,破局的乐趣可会少上一大半。”郭巨十分享受下棋与破局的乐趣,哪怕这局残棋已经难住了他大半年,他只是花了更多的时间去研究而不是去让棋谱的所有人李信给个提示。
“再给你半年,你能破局吗?”沈延年白了郭巨一眼,看着棋盘上的黑白子,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这局棋,不管我怎么想想不出黑子怎么破局。”
黑子明明快要到死地了,沈延年不管怎么落子,最后的结局都是死,但百里信送给他们这棋谱
时可是说过投子认输的是白子!
真是意外的结局,也是非常难的棋局,但是这就是下棋的乐趣不是吗?
“虽然不甘心,但我真的无法破局。”郭巨捏着白子,有些泪丧,他虽然很喜欢下棋,他棋艺并不算多高明,承认自己的失败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把白子在手中磨砂了几个,郭巨看向了百里信,“信小子,给个提示。”
百里信笑了,说出了一句话:“置之死地而后生。”
“置之死地而后生?”郭巨有些迷茫,捏着白子陷入了沉思。
百里信依旧但笑不语。
沈延年一愣,眨眼之后,一道亮光出现在他眼中,喃喃自语,“置之死地而后生,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说完,捏起一枚黑子,然后落子。
当那枚黑子落在棋盘之上,郭巨不由呆住了。
这样,不就有一大片黑子被彻底杀死了吗?
还未提出疑问,沈延年伸出手,把杀死的黑子都捡了出来,顿时棋盘中出现了大片的空白之地。
看到这空地,郭巨也恍然大悟,立刻拿着白子开始落子。
在百里信的注视下,两人一人执黑一人执白,在这棋盘之上用心厮杀,一盏茶的时间后,郭巨投子认输。但他脸上没有输家的沮丧,反而是醒畅淋漓后的轻松。
沈延年开始收拾棋盘,能够复盘这样一局棋,他也很满足。
不过,看了一眼百里信,他还是问道:“信小子,来书院有什么事?”
“我想挑个书童,特殊班哪个孩子合适?”百里信也没有遮掩,直接说出了他的目的之一。
青山书院除了普通班与提高班,还有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特殊班。
特殊班在外人看来是做慈善,招收的都是附近县的无家可归的小乞儿,五岁入学,只学习最普通的三百千启蒙读物,然后便要学习算帐、厨艺、针线、医术、拳脚、甚至伺侯人的本领,虽然都很基础,但能让五年之后离开书院的孩子能找到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一些非常聪明的孩子则有可能被百里信吸纳进入各个组织中,为那个伟大事业尽一份力量。
当然沈延年与郭巨对特殊班的了解只是表面上的,青山书院能如此帮助那些无人理会的乞儿,二人还是十分赞赏的,能给一位秀才当书童对于一个十岁的孤儿是一个很多人不敢奢望的未来。
十岁的孩子还是太小,哪怕去做事,也只能温饱而已。
沈延年想了一下,开口道:“有一个叫石头的孩子,特殊班五年级,明年便会毕业,他算学十分出色,去做个帐房都完全可以胜任,其他课程在特殊班也是优等,尤其是医术,我们本来还想推荐他去医馆当个学徒。他可以说是特殊班五年级最优秀的学生,只是...”
“怎么?他有其他问题?”百里信询问道,毕竟这个石头听起来很优秀,沈延年会犹豫,那就说明他有个足以致命的缺点。
“他应该有胡人血统。”
此言一出郭巨便皱起了眉,身为一名汉家子,身为一名文人,对胡人的排斥几乎深入骨髓,哪怕那些高门大户中有胡姬,哪怕那胡姬得到了主人的宠爱,也不会被允许怀上孩子。
而在边疆,因为各种原因会诞生一些胡汉混血儿,这样的人被称为杂种,不管是胡人,还是汉人都不会接纳。
“能换一个吗?其实特殊班还有许多不错的孩子。”郭巨提议道,并且开始思考那些孩子中有哪个更适合当一位秀才的书童。
书童不是签了卖身契的仆从,很多秀才的书童都是了族中无父无母的孩子充当,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读书识字。
“但石头是五年级最聪明,最优秀的孩子,而且他的样子,如果离开了书院,我害怕他会第一时间遭遇不测。”
沈延年上了年纪,看那些学生带了一些看孙辈的慈爱,石头身为胡汉混血,在这个南方是十分危险的,拍花子可是十分常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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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