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间来上课,那没时间不来就很正常吧。”百里信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了挠脸肤,脸上的心虚谁都能看出来。
吴费表示怀疑,“你上一次来青山书院是什么时候?”毕竟他真的从未讲过李信来书院,其他同窗也为提到过有这样一位讲师。
百里信仰头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好像是两年前?还是一年前?时间太长,不是太确定。”他真的已经好久没有正式拜访书院,悄悄来的不算。
赵音:……
吴费:......
“这些不是什么大问题,我来书院是找赵公子的,能遇到吴费你是意外之喜。”百里信很快把这个话题扔到了脑后,把篮子放在了茅草亭中的石桌上,打开盖子,里面是用油纸包着的烧鸡与酱肘子,除此之外还有一壶酒。
吴费不由看向了竹篮中的东西,咽了一口唾沫,有些馋了。
“找我?”赵音有些疑惑,他与这个情报贩子来往并不多,如果有需要很多时候都是九或十九出面与之易。
三年的时间过去,那个笑眯眯仿佛掌控一切的少年已有了青年人轮廓,本来还能算是圆润的眼睛此时已成了时刻带笑的狐狸眼,本来的婴儿肥已退去,好看的脸部线条本应俊俏出众,但配上鹰勾鼻却让这张脸有了锐利之感。
李信给他的感觉是精明而又满心算计之人,赵音本能不喜欢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百里信没有开口,而是从竹篮中取出油纸包着的烧鸡塞到吴费手中,依旧笑眯眯“我和赵公子有些事情要谈,能借你这位朋友一盏茶时间吗?”
这是在赶人.
看看手中的烧鸡,已经在书院中吃了快一个月毫无油水的餐食的吴费吸了吸口水,理所当然接受了这个贿赂,拿着烧鸡,开开心心地走了。
现在茅草亭中便只剩下了百里信与赵音两人,距离他们最近的也在五十米之外,周围还有腊梅环绕,只要不提高嗓门,其他人不会听到他们两人的谈话。
两个人来到石桌前坐下,百里信拿出了酒壶,倒入了刚才两人的茶杯中,把其中一杯放在了赵音面前。
“赵公子,我只是个中人,来此是受人之托,给赵公子传个口信。”
“给人传口信?”赵音在南方熟识到能传口信的人并没有,不由皱了一下眉。
“九哥与十九哥。”百里信十分平静的开口。
赵音愣了一下,才想到这是他的那两个死士。
百里信依旧笑眯眯,“他们让我梢口信给你,他、们、两、个、不,呼了!”百里信故意一字一顿,然后满意地看到赵音脸色大变。
“他们背叛了?”一股气恼之感在赵音心中升腾,几乎是脱口而出质问。
“什么背叛,别说得那么严重。”百里信夸张地叹了一气,“他们只是辞职了而已,又没出卖你,怎么可以说是背叛?”
“他们是我父王给我的死士!”赵音十分愤怒。
“有卖身契吗?有官府公文吗?”百里信直接丢出两个问题,看到赵音愣住了,不由笑得更加讽刺,“什么都没有,怎么证明二者从属于你?而且你给他们发过月俸吗?据我所知,这三年一直是他们做任务挣赏金养着你吧?”
赵音气得脸都黑了,“不忠之人,该死!”
百里信不由翻了个白眼,“九与十九武力高强,就算不忠,你又能如何?”
赵音被噎了一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泄愤似的抓起面前的茶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百里信笑了笑,又为赵音斟满了酒,但说出的话却直扎人心窝,“而且,论身份,你们现在好像谁也不比谁高到哪里去。”
现在他们的平民身份都是假的。
一方为叛逃的死士,一方为废太子之子,朝廷通缉犯在官府看来,谁更罪大恶极,一目了然。
赵音无话可说,又把茶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百里信又为他斟满了酒,安慰道:“九哥与十九哥离开时,除了衣服兵器,什么都未带。他们这一队死士护你下江南已经死了八人,何不如当他们全死了。未来见面,说不定还有一份香火情。毕竟你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们已成为了消息灵通的绿林中人。”
“你的目的为何?”赵音并不是个笨人,两个死士叛逃根本不会让百里信亲自跑一趟青山书院,在他的印象中,李信此人完全可以用“无利不早起”来形容。甚至他还怀疑那两个死士会背叛,其中一定有这个李信撺掇的原因。因此语气十分的不好,那种厌恶与戒备谁都能听出来。
但是百里信依旧笑眯眯,脾气十分好的样子。
“两位挣钱的走了,赵公子以后要以何为生?”百里信没有回答赵音,反而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赵音也不知道自己今后该如何,虽然他手上还有五千两银票,但书院的学费,他平日的花销,都不低,五千两看上去很多,但不足以支持他长久生活。
“我想公子一定不愿过平民百姓的生活,那就需要一个收入来源。”百里信笑容中的嘲讽收敛起来,成为了标准的商用微笑,“我们合作如何?你脑子中有关皇家的信息,可是十分值钱的,我想,你不会想给那了你的家族保秘吧?”
赵音不由有些发愣,百里信的提议太匪夷所思
哪怕被皇帝迫杀,他也没想过出卖皇家的情报赚钱,那可是大楚高高在上的皇族!
一旦把皇族与钱划上等号,大楚皇族身上那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光芒便一下子被打碎了。
五分钟之后,百里信一脸满足微笑,离开了提高班的院子,沿着一条走廊,百里信进了一条处十分荒芜的院子,与学院其他地方的围墙相比,这里更简陋,只有一些竹扎的篱爸,几块菜地,因季节原因光秃秃的,院子最后面有一座简陋的屋子,就连门也是普通百姓家那样最普通的木门,
但是推开这扇门,就会发现这里一点也不简陋!
打磨光滑的木地板上有一扇大大的屏风,屏风上用精妙的针法刺出了梅兰竹菊四君子,屏风后面是一张床,而前面是一弱方矮桌,矮桌前后放着蒲团,大大的窗户上蒙着十分薄完全可以透光的鲛绡纱,下面的长桌上放着一架琴,这个屋子并不大,东西也并不多,里面也没有一件古董,但如果仔细看便会发现这里的东西虽然是近代新制的,但都精致而又舒适,可以说是能够在日常中使用的亚艺术品.
而现在,在那张矮桌上摆着一盘棋,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与中年儒士正在研究棋局.是的,研究棋局,而不是在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