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定位只是援助律师 第12章 chapter12

梁轻云的人设和微信头像完全不符合，没有人能想到一个黑白线条小兔子的皮下，是一个玩世不恭的男大，这是宋枭又一次看到消息框弹出那个熟悉的头像和红点时，内心的第一想法。

宋枭没来的及看消息，他也不想立马去看，梁轻云能有什么急事？先晾这小子一会儿。

转头他又敲起眼前的键盘，对着excel的一个个表格继续核对。只是这一进入工作，宋枭彻底就忘记了时间，再抬头从表格海里游出来的片刻，宋枭才发现窗外的漆黑深不见底，星星映着高楼顶部和塔吊的灯光，车流穿成一条灯带。

巨大的落地窗倒映着室内的布景，宋枭在“窗镜”看到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无神地双眼，意识到此刻该下班了。

他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时间：22:38，长舒一口气，将页面内的所有文件点击保存，不关电脑，起身提起包就走。整个楼层很静，但是加班的人也不少，大家脸上反射着屏幕的光，忙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像一个个城市蚂蚁。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宋枭离开工位，来到地下停车场，秋风穿过，他裹紧了前天才加上的外套。

城市的晚上哪哪儿都很静，停车场也是。宋枭听着自己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在空旷的楼层里产生混响和回声，感到一阵轻松，他不急不徐地找到自己的车，嘴上轻轻地断断续续吹着几声口哨，在距离车还有十米的地方，轻快按下车钥匙按键。

黄色的车灯随之闪起，但没想到的是，“唰”另一个黄色的不明物体也一下闯进宋枭的视线。那个熟悉的身影顶着一颗不熟悉的黄色脑袋，就这样莫名奇妙一个转身从宋枭车子的另一侧映入宋枭的眼帘，吓得宋枭立刻后撤一步，身子微微弓起重心后移，警觉得观察来者何人。

“宋律师，你这下班也太晚了吧。”梁轻云一手扶着车，一手撩着刚染的头发，保持着友善的笑容，一脸无辜地向“老熟人”打招呼。

看出呲着大牙打招呼的梁轻云，宋枭的肌肉松弛下来，立直站稳。短短片刻，他的心态由惬意到惊恐到慌乱再到无语，他长输一口气，咬着牙调整自己的心情和即将可能充满攻击性的态度。

“吓我一跳！你他大爷，不老老实实在家待着，怎么跑这来了？”宋枭怒目圆睁，仰头冲着梁轻云一顿教训，不过他也不敢太大声，怕把保安给招来。

宋枭看着换了新造型的梁轻云，内心满是无奈，这哪是免费援助，这是免费给自己找了个来事的爹啊。

“宋律师啊宋律师，你怎么不识好人心。我给你发这么多消息，你一句都不回，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呢，这不是来看看你。”

“你出事我都不会出事。”宋枭翻了个白眼，走到车边，一掌拍到梁轻云身上让他起开，自己准备上车。宋枭把梁轻云赶走，把背包仍到后座上，看也没看这个小祖宗，“你怎么不去楼上找我？我的车都能找到，真行。”

梁轻云也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被宋枭一巴掌拍到肩上，不但不恼，反倒是乐呵呵地径直走向副驾驶，一屁股就坐上了。关门，拉安全带，调整座椅高度，一气呵成，默认宋枭已经许可。

宋枭坐上驾驶室的位置，看到旁边地黄毛也是有气无处撒，这一天班上下来已经够累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祖宗来得真是时候。

“请问我送您到哪里去呢，黄毛老师？”宋枭把头一转，皮笑肉不笑，盯着梁轻云问道。

“什么去哪里？你去哪我去哪啊，我去你家坐坐，走吧。”梁轻云头一扬，完成发号施令。留下宋枭疑惑且震惊。如果现实世界能够发送符号来聊天，宋枭的脑袋旁边，现在应该是一个巨大加粗的问号。

“大哥，第一，那不是我家，是我租的一个房子；第二，你也说了那是我！的！家！你去的目的是？”宋枭匪夷所思地看着梁轻云，迟迟不发动车。这小子今天抽什么风了，非要跟着他。

“你走就行了。我微信上已经通知过你，你自己不看的。”梁轻云摆摆双手，把腿伸展，彻底瘫靠在座椅上，随机手掌一翻，比出“请”的收拾，“王子，请开车。”

宋枭将信将疑打开手机，点出和黑白线条兔子的聊天框，红色小圈的数字8随即消除，宋枭翻看起一串对话框。果然，梁轻云今天又不知道脑子哪根筋不对，要来他家住，给出的理由是他的妈妈跑到邻省谈项目去了，自己需要一个监管人。

一个听着相当合理，让宋枭无从辩驳的理由。

宋枭关掉手机，看到锁屏界面时间显示23:09，无可奈何叹口气。宋枭闭上眼睛，平复心情。

走吧，这么晚了懒得和这个小兔崽子争。他摆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对着还在嬉皮笑脸的梁轻云凶道：“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冷不丁一脚油门，轰出了地下车库。没做好准备的梁轻云在车上一个趔趄。

一路上全程无话，开车的那个是有点生气不想说话，黄毛的那个是看着开车的脸色不敢说话。莫女士如果看到此刻应该会有一丝惊讶，原来他儿子还有小心翼翼察言观色不敢说话的时候。

推开门，拉开灯。门厅因为两个身材硕大的男人站在一起，显得拥挤且狭窄，但整体来讲，这个屋子因为梁轻云与宋枭的同时闯入，第一次让人觉得有点小。

梁轻云的头离天花板很近，灯光照射之下，他这刚染的黄毛更耀眼了，一根一根闪得宋枭心烦。

“宋律师，你家还挺干净的欸。”梁轻云环视一圈，客客气气地点评，话很客气，动作一点不客气，这坐坐那摸摸，像是来参观的。

“穿这双。”宋枭没搭茬，扔了双拖鞋给他穿。视觉上，这双鞋已经是宋枭准备的最大的拖鞋了，可是穿到梁轻云脚上，也就是刚刚好而已，不像一双拖鞋。不过无所谓，梁轻云没当回事，穿着它啪嗒啪嗒在宋枭家里自行考察了起来。

宋枭也没管他，自己忙自己的，先是到房间放下衣服和背包，又到书房去翻多余的被褥换上。今晚，宋枭打算让梁轻云睡父亲在书房住的那张小床。不过在此之前，要以睡沙发吓吓他。

梁轻云则四处转悠，脑袋左看右看，嘴也没闲。

“宋律师，你这桌子上怎么这么多破烂。”

“宋律师，你还看电视啊。”

“不是，宋律师，我能不能换个称呼叫你，你叫什么来着？宋……枭？那我能不能叫你宋哥，或者枭哥？”

“你随便。”宋枭选择性回答梁轻云的提问，俨然从心态上已经把梁轻云当作了游客。

梁轻云自己也看累了，这六七十平的小房子，一圈就能转完。他走到书房，来看宋枭在忙碌捣鼓什么，迎面看到了一面墙的书。

“宋哥，你这书可真不少，得是我前十几年看的十倍吧。”梁轻云盯着大眼睛，一排排扫过书脊，走马观花式的欣赏这些没见过的书名，偶尔读上两个名字，因为拗口不得不皱眉放弃。

“你还看《红楼梦》啊？”梁轻云看到暑假右侧第三排一厚本精装红楼，愣了一下，转头看向宋枭。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嘿嘿。”梁轻云立马卖弄起来，炫耀他可能仅仅知道的与他名字有渊源的那句诗。

听到这话，宋枭立住了，有点意思。宋枭停下手上的动作，抬起头看向黄毛。

“你知道这句是红楼里哪个人说的吗？”宋枭微笑地反问，这小子关公面前耍大刀，简直是不识好歹。

“呃呃。青云，轻云。我是说我这名字起得有文化。”梁轻云避而不答，脸上泛红，他能看得进去红楼梦才是怪了，他只是从他妈妈那里听来了这句出自红楼梦的诗。

切。宋枭又低下身子忙他自己的。原以为这小子还可能有点东西，读过《红楼梦》呢，没想到如宋枭所料，草包一个，仅仅知道这一句。

“送你上青云。你自己书都没读两本，好风来了，也吹不动。”宋枭抱起一床被子，往客厅走，语气调侃，头也不回。

“知道了，知道了。”梁轻云不耐烦地把书插回书架，但是歪头一想，又把这厚厚一本抽了出来放在旁边的书桌桌面，跟着宋枭走了出去。

眼看着宋枭把被子往沙发上一撂，梁轻云好奇地问：“什么意思啊枭哥，我一来就委屈你睡沙发啊，那我可太过意不去了。”

宋枭冷漠地转过脸，冷笑一声，抬头盯着这顶着一张好看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在装无知的少年，“不是我睡，你睡。”

钟表的时针和分针此刻重合，指向十二点。窗外明月高悬，云很多，走得也快，小区的高楼还闪着零星一两盏灯火，和月光上下呼应。一切安静。

梁轻云不可思议地看向宋枭：“哈？”

宋枭心里很爽，看向梁轻云的表情变得戏谑，他已经完全接受今天这个祖宗将睡在自己家的事实。

一整天，到现在才有功夫仔细看对面这张脸。不知怎么，宋枭觉得梁轻云的眼睛，此刻像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嗯，要么是自己上班上晕了，要么是他那难看的黄毛惹得。

“你睡书房，好好读读《红楼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