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小崽子 第16章 超话

“他对任何东西的喜欢，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占有，这是由于雪狼与生俱有的侵略性，”江游说，“我们一直尝试纠正这个问题，但小闲很少会喜欢什么，所以偶尔他提出要求，我们也不会反对。”

方矩还没能从江游那句‘他看你的眼神，是占有’中挣脱出来，刘历之前也说过一模一样的话，难道……那样单纯洁净的注视，落在旁观者的眼里，居然是‘占有’的意思吗？

“您希望我怎么做呢，江教授？”

江游垂下目光，“债务总有一天会还完，我想知道，那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方矩原本想，如果有一天债务还清，他能离开林家，就重新去申请博士——尽管那时候他可能已经很老了，但对于十年后的那棵树来说，总不会太晚。

方矩：“江教授，恕我直言，人总是会高估自己对某个事物喜爱的持续时间。同样地，我不认为小闲的喜欢会一成不变。您不需要担心我会离开，或许在那一天到来之前，小闲的心情就已经变了。”

“你低估了动物对它们认定的东西的忠诚程度，”江游笑了笑，起身整理外襟，“不过不重要了，我今天找你出来，只是想嘱咐你几句，以后在饮食方面多留心。走吧，小闲应该醒了，去看看。”

……

回到病房的时候，林闲闲已经醒了。

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听到门开的动静，转过头来，恰好撞上方矩的视线，笑了起来，“我昨天好像做了很丢脸的事。”

“是很丢脸，”方矩也笑了，“救护车上吐我一身。”

江游坐到床边，在林闲闲额头上试了温度，“我昨天本来要跟你大爸去C省，结果因为你的事，他只能一个人去，明天回来肯定要骂你。”

林闲闲绞着手指，“平时我能控制量，但昨晚……我喝了酒，分不出吃了多少蛋糕，所以才……”

“没事，下次注意，”江游按下按钮，让床头升起来，扶着林闲闲坐起，在他身后添了两只软枕，突然想起什么，“哦，小方，你今天是不是得去接种第一针？”

方矩无声点头。

林闲闲：“什么第一针？”

江游掏出一张私家医院的VIP卡，“直接去楼下挂号，护士会优先带你去接种。”

方矩走后，林闲闲声音有些着急，“什么第一针？”

江游：“你昨天咬了他，你知道吗？”

林闲闲愣了愣，“不知道，好像是……我有点忘了，我好像还跟他去了医院……那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江游安慰地将他的手攥在手心，“我已经告诉他了。目前来看，这件事虽然超出他的认知，但他的接受程度还不错，至少他刚刚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害怕或厌恶的情绪，你不用担心。”

林闲闲抱着腿，将头埋下，耳朵赤红。

江游见他这羞赧的模样，不禁笑了笑，忽然想到什么事，“哦，对了，小闲，昨天你的微博私信里收到一条通知，要不要看看？”

林闲闲没有手机——用不上，他去哪里都有方矩全程陪护。最关键是，江游担心手机辐射会伤害雪狼的视力，可怜天下父父心。

于是，无法实现手机自由的林闲闲只能借爸爸的手机登陆微博。

他接过手机，点开自己前几天才创建的ID为‘小雪狼’的用户私信栏，看见里面躺着一条来自‘爱学习的小方博士’的消息：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我是林闲闲经纪人，无意在超话看到你发了我的照片，由于不希望自己的照片流传到网上，所以恳请你能尽快删除，致谢。

林闲闲：“……”

江游好奇，但他一向尊重孩子**，见林闲闲手都僵了，也只是问道：“内容可以跟爸爸分享吗？”

林闲闲僵硬地转过头，似乎试图从江游眼里求得最后一丝希望，“爸爸，你没告诉方矩哥哥我的品种吧？”

江游眉头微动，对他做了个遗憾的神情，“告诉了。”

再次愣住片刻，林闲闲忽然把手机扔回给江游，“这个账号我不要了，爸爸，要是方矩哥哥问起来，你就说那是你的，跟我没关系。”

“哦？”江游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怎么啦？发什么见不得人的，被人发现了么？”

林闲闲像躲避洪水般远离手机，只挤出一个字，“嗯。”

与此同时，方矩正坐在楼下的免疫科，撩起袖子，看医生从针管里挤出几滴药液。

视线集中在连续坠落的水珠上，焦点慢慢往周围涣散，有些出神，一个模糊的念头从脑海里冒出来，好像蜻蜓掠水，在记忆里敲了一下……

啊！

针扎入肉的瞬间，方矩忽然想起来，肌肉弹了一下，被医生强制按下，“别乱动，这么大人，打个针还这么不老实。”

方矩坐了回去，继续想着刚才蹦出来的猜想——

小雪狼。

他原来以为那张坐在别墅门口台阶休息的照片是小闲粉丝偷拍的，现在想起来，应该不是，林家所在的别墅区门禁管理严格，外人很难进入，因此只可能是住在里面的居民拍的。

再加上‘小雪狼’这个别有深意且微妙的名字，显然方矩有充分证据相信这个账号是小闲的。

可小闲没有手机，他拿什么拍的？

针打完了，方矩没有立刻回楼上。

坐在医院走廊里，点出微博，看着上条消息已读的标识，本想发消息过去试探一下，但想了想，又将打到一半的字清空，手机重新塞回兜里。

还是当面问吧。

站在病房前，方矩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不停地向自己强调，小闲给照片加上‘#我喜欢’只是小孩对哥哥单纯的依赖，没有多余的意思。

深吸一口气，方矩推门而入。

江游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到他进来，笑了笑，率先说道：“小方，原来你也玩微博啊？”

方矩愣住半晌，才说：“偶尔会看。”

江游视线移回屏幕，打了几个字。

这时，方矩的手机提示音响了，拿起一看，只见私信提醒：

-微博好友‘小雪狼’给你发消息了，点击查看。

方矩眼皮一跳。

江游坦然笑道：“我还说谁冒充小闲经纪人给我发私信呢，原来真的是你啊，爱学习的小方博士。”

林闲闲坐在床上写作业，看起来很专注，似乎没有注意他们这边。

方矩摸了摸鼻头，尴尬道：“原来是江教授的账号，那张照片……”

他有些难以启齿，尤其一想到照片上的Tag，直接问的话，不免显得自作多情；但如果不问，一个得不到答案的问题就像一瓶冒着热气的开水瓶失了塞子，眼睁睁看着水蒸气流失，实在残忍。

但江游似乎没一点尴尬，反而大大方方点开那张照片，“你说这张么？”

方矩僵硬点头。

江游笑了声，自然道：“我还挺喜欢你这张照片的，很有青春的活力，上次到家门口随手就拍了张，也没多想就发了，没想到被你抓包，我刚已经删了，下次会注意。”

江游这一番话说得自然流畅，一气呵成，林闲闲手里的铅笔在纸上涂了好几个圈，忍着没让嘴角扬起太明显，暗暗在心里发笑。

方矩没话说了。

人家这么个资深营养学教授，夸自己青春有活力，还在网上晒照，那是看得起自己——就是长辈对晚辈的单纯的欣赏。

想他刚上大学那会，他妈每天都在朋友圈晒自己小时候各种难堪糗照。

没错，长辈所谓的‘喜欢’就是欣赏。

想通这里，方矩心里也舒坦许多，就像艰难求解的数学题终于写完结论一样，他走到林闲闲床边，“你上次不是让我帮你注册微博吗？”

林闲闲目光有几分躲闪，笔尖在纸上顿了顿，说：“不用了，对眼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