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小崽子 第12章 喜欢

林闲闲双手乖巧地放置在膝盖上，微微偏着头，眼神就像雪地一样干净，“你想问什么？”

“……”

被他这么一看，方矩忽然觉得自己的猜测太过不堪，舔了舔唇，还是问道：“刘历……就是之前在电影院见过的那位，他被你们家开除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林闲闲无辜地盯着他，“我为什么要知道？”

“也对。”方矩坐回身，思忖片刻。

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件事跟小闲有关呢？小少爷看起来那么乖、那么善良，怎么会为难一个心拙口夯的小职员呢？

于是重新打火，片刻不停地将车开到目的地。

像往常一样，方矩倾身过去，替他解开安全带。

动作却有些顿住。

江游先前说过的那句——“他虽然生活自理能力不强，但是系安全带这种基本动作还是会的！”——突然钻入神经，像百思不得其解时猝然闯入脑海中的灵感。

与此同时，刘历手机上那张偷拍他帮林闲闲解安全带的照片也像电影画面般呈现在识海中，他记得那张照片的标题是‘车内接吻’。

再看自己现在这样侧身抓着安全带的动作……

方矩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他居然保持这个动作长达三分钟，猛一抬头，恰好与林闲闲四目相对，两人距离近在咫尺，甚至能清醒地感受到对方喷薄在脸颊上的温热呼吸。

方矩触电似地缩了回去，林闲闲却像毫无察觉，轻轻抚平衬衫前襟被安全带勒出的褶皱，乖乖地问：“下去吗？”

“走。”方矩说。

*

方矩对数字十分敏感，不仅是在对时间的记忆上，还有对烤肉成熟度的判断。

这个技能是他最近无意间发现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能通过烤箱的硬件参数，加以对原材料品质的估计，判断出达到适合小闲食用程度所需要的时间。

仿佛与生俱来就有这个本领。

直到某一天，他打开APP，不知道怎么想的，点开了‘关于系统’那个条目。

一般‘关于XX’里的内容都是对版本、发布公司的介绍，自然方矩看到的也是系统对于该APP的介绍，只是与其他产品略有不同。

上面写着：为了使您更好地投入到关怀主人的工作中，系统将会加强您对主人各种需求的感知能力，包括但不限于食物、气候、睡眠等。

方矩这才明白，为什么像他这样有时候作息会颠倒的人，自从来林家之后，无论头天夜里睡得多晚，第二天都会准时醒过来，并及时叫主人起床。

对于天气也是，只要看一眼小闲，立刻就能判断出他今天应该穿何等厚度的衣物。

诸如此刻，方矩拒绝了服务生要帮他们烤肉的好意，认真谨慎地像观察化学反应那样盯着烤盘上的肉，血红色的肉颜色逐渐加深，食用油和肉块本身的油混合在一起，在烤盘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流出浓浓的汁水。

林闲闲一直盯着方矩的手看。

方矩头顶长眼似的，问道：“喜欢吗？”

林闲闲愣了愣，脸上绽放出很灿烂的笑，“喜欢。”

方矩给肉片翻了面，没抬头，也没注意到林闲闲的笑容，“喜欢就好，我虽然很少吃烤肉，但烤肉技术一流。”

林闲闲的笑淡了下去，纤长白皙的手指在桌子下绞着，神色中有一丝失望。

原来他问的是烤肉……

方矩将火调小，来回翻了两次面，等到肉块中的血色完全褪去，收缩程度恰到好处，他才小心将肉一一剪开，挑了中间最嫩的地方送到林闲闲盘里，“一分钟之后再吃，等它收一收汁水，顺便摊凉一点。”

林闲闲用餐叉戳了两下，肉粒在盘中打了个滚。

似乎觉得这样很有意思，他又拿起餐刀，轻轻地将肉块从中间割开，顺着肌理一寸寸下移，像剖开了这生物最隐秘的内在。

一分钟到了，林闲闲叉起肉块，送入口中，肉质软嫩，汁水饱满，比他平时吃的意面、白水煮肉好吃无数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闲闲甚至觉得，连肉块的大小也被方矩切得十分合适，仿佛是为他量身打造一样。

这并不是错觉，因为方矩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件事。

他脑子里似乎出现一块黑板，上面详细写着肉块的长宽高，以及送到林闲闲盘子里的肉块在整片肉中应该处于的位置。

简直是魔鬼！

方矩突然怀疑这个系统不会是林大爸找人开发的吧？！

否则为什么对林闲闲能照顾到如此无微不至的地步！

林闲闲吃完一块，又盯着方矩盘子里还没切的，“好吃，还要。”

方矩回过神来，再次按照系统给他的直觉切下另外一块，大小适中，放到林闲闲盘中，“至少要嚼二十次才能吞下去，知道吗？”

林闲闲于吃饭上从不要人操心，除了偶尔提出要去烘焙店考察之外，几乎不会主动要求吃什么。

来吃烤肉还是头一遭，这也是方矩重生之后第一次来吃烤肉。

这时，贴心的侍应生送来一瓶清酒，用细颈的陶瓷瓶装着，“先生晚上好，这是本店给两位的赠品，昨天刚从日本空运过来，大米酿造，味道微甜，望二位喜欢。”

听到‘微甜’二字，林闲闲双眼不明显地睁大，身体微向前倾，嘴略有些紧张地抿成一条直线，隐约能看出一丝期待。

细心如方矩……就差没往林闲闲心脏里塞一枚窃听器……自然注意到了。真想把他的表情拍下来，发给刘历那混蛋看一看——这才是小闲想要‘占有’某件东西的眼神！

“不好意思，”方矩伸手做出一个推拒的动作，“他还没成年，不能喝酒。”

“好的。”侍应生笑着，正要将酒收回去，却被林闲闲一把按住。

“我今天成年，可以喝，”林闲闲慢慢地把酒从他手里抽出来，放回桌上，“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方矩没法对林闲闲说不，只好任由他用如此拙劣的借口留下清酒，而后问道：“你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今天怎么就成了你的生日？”

林闲闲眼里没有丝毫愧怍，“今天是我公历生日，但我们家从来只过旧历生日。”

所以法律意义上来说，小闲确实在今天成年了？

后知后觉的方矩有些懊恼，他从小过的都是公历生日，即便身边有些同学也过旧历，但他一向将公历看作自己人生的尺度——说得好听，其实就是嫌旧历麻烦。

小闲的十八岁生日居然还让他饿了肚子？！

方矩已经能想象到APP最新通知的内容：忽视主人生日，扣去XXX点情感积分。

方矩从烤盘里挑出几块肉，放到盘里快速切好，送到林闲闲面前，“你先吃着，我出去一下，不要乱跑哦。”

“好的。”

林闲闲往嘴里送了一块肉，慢吞吞地嚼着，看起来十分愉快。

出门后，方矩飞快地掏出手机，点开APP，发现并没有新的扣分通知，松了口气，“幸好还来得及。”

拉住门口的侍应，“您好，请问这附近有蛋糕店吗？”

侍应有礼貌地回答：“先生，您可以吩咐我们去帮您买，您只需要在座位上等待即可。”

“没事，我自己去挑。”方矩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对小主人好的机会，“这附近有吗？”

“有的，”侍应没再阻拦，指着路口，“那个路灯往右就是一家烘焙屋。”

方矩丢下一句‘谢谢’就连跑带走地离开了，休闲服的清爽再一次发挥出优势，他拿下蛋糕店仅剩的一只小狼崽模样的蛋糕，提着就往烤肉店走。

走到一半，突然想到什么，折返回去，让蛋糕店的店员给他现打了一个巧克力甜筒。

一手提着蛋糕，一手举着冰淇淋，方矩就差没哼着歌，再原地跳一支欢快的雨中曲。

然而，等他回到烤肉店，刚一进门，却没看到林闲闲露出卡座的头顶。

正想问侍应人去哪儿了，心里忽然产生了不妙的直觉，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果然看到趴在桌子上睡着的林闲闲，以及手肘边开了封的清酒瓶。

他捏着瓶身晃了晃，听不见水声。

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少爷真的很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