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林拓走过去,问:“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你偏要挑在杀青宴而且还是我生日的时候过来?”
林拓见禾黍走了,终于对着陆檐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就是要在你生日的时候过来啊。”
说着,她从包里翻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一个漂亮的银色腕表。
“好看吗?这是我特意挑给你的,”林拓边说,边去牵陆檐的手,“来,我给你戴……”
却见陆檐手腕上已经有一支了。
比她的这支还要漂亮很多。
陆檐道:“看到了?我已经有一支了。”
林拓失落的眼神看着他。
陆檐不想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脚尖一转,偏向了一边,却看见对面店铺的窗户后,有几个朝这边看且拿着相机或者手机偷拍的狗仔。
林拓还在质问,他一气之下将林拓塞上了车。
林拓反反复复地重复“复合”,她多喜欢他,《酒城》顾丞的反差,武打动作的干净利落,线下营业时的笑意与坦率,说得深情又迷恋。
陆檐目视着前方,心里都在想着这个女人是如何纠缠他的,这段话,反而让他一度很烦躁,忍不住大声道:“闭嘴!”
林拓一下就愣住了,表情空白,睁大了眼睛,说不清楚到底是惊吓还是诧异,陆檐竟然吼她。
陆檐摘了墨镜和口罩,凌厉的眼睛里,都是燃烧的怒火。
顾忌到林拓是女孩儿,所以他极度克制着语气,几乎是平静地颤抖道:“我和你早就分手了,请不要来打扰我!你已经跻身小花的行列了,会遇到比我更好的,出卖自尊不会换来男人的怜惜,只会换来同情和厌恶!你那么要面子的人,接下来还要打算继续说下去吗?”
林拓的表情一下就变了,不可置信和被侮辱后的恼羞成怒,都让她难堪。
可陆檐又真的长在了她的审美标准上,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生物,她相信靠着自己的脸蛋和身材一定会拿下陆檐。
只是时间问题,绕是她搅了他心心念念的杀青宴与某人团聚的事,所以今晚的陆檐火气格外大。
林拓笑了笑,转过头,很识相地对司机道:“麻烦大哥在前面停个车,我回去找一下我的司机。”
“后面全是狗仔,你确定要在前面下?”陆檐好心提醒。
林拓道:“不然呢?”
陆檐对司机道:“甩掉他们。”
司机立刻就踩了油门儿,加速并改变了路线,晚上街上的车一向比较多,陆檐的行车轨迹又弯弯绕绕,即使狗仔再多也容易跟丢。
甩掉狗仔后,陆檐叫司机把车停到了容易搭车的路边,放下了林拓,然后看都没看她一眼,就发车走开了。
陆檐心烦意乱,蹙着眉,翻出了手机,找到了李冰的号码,拨过去,要来了任白的电话和禾黍家的地址。
今晚的事儿,应该很快就会上热搜,他必须得和禾黍解释一下。
“梁清然,一会儿你先回去,我去一趟禾黍家。”他道。
副驾的梁清然一路上都没说话,直觉告诉他,今晚一定还会出别的事情。
他缓缓扭过头,问:“你大半夜的还要去禾黍家啊?那热搜的事情怎么办?”
在娱乐圈待了几年,他对这种事情,再了解不过了。
陆檐有恃无恐,看出梁清然对这种事有点头疼,便道:“找许哲做个澄清就好了,没什么大事,放心。”
梁清然:“哦,那你还回酒店吗?”
“我隔一段时间才回酒店,这段时间可太容易让媒体钻空子了,”陆檐在娱乐圈多年,对媒体无中生有的本事可太了解了,“所以就不回来了。”
说着,他脱了上衣,给梁清然递过去,“咱三个子身材差不多,你把我的衣服穿上,让司机穿你的,以免穿帮。”
梁清然接过去,他抬眸瞄了眼陆檐,他的语气怎么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迫感,好像下一秒就要面对什么狂风暴雨了一样。
这份紧迫中,又裹挟着一种坚毅。
梁清然有点紧张。
他抿唇,试探性地问:“那你要去和禾黍哥干什么啊?值得你大半夜的过去。”
陆檐满脑子都在为接下来的事情做考虑,所以就没有注意到梁清然对禾黍改口的事实。
路边的霓虹透过玻璃照在他的脸上,车里,他褪去了圆滑的外表,恢复了最本真的面目—沉而温。这些年,他闯出的一片天地,给了他张扬、意气风发的资本,所以又会呈现出气场全开的姿态。
他偏头看了眼窗外,气场依然很强大,但此刻却有一种隐隐的颓丧。
又是这样的姿态。
每每想到禾黍想到以前的A ,他就会不由得变得颓丧。
他的声音跟着一起变得沉起来,“因为,因为……”他不确定要不要和梁清然说这些,可纠结了半天,还是不受控制地喃喃道,“因为,我爱他。”
*
迈巴赫汇聚在车流中,匀速向前行驶,前面的代驾一句不吭,禾黍靠在后座上,在清醒和昏醉之间徘徊。
他的脑子里,还在回放陆檐与林拓在街头争吵那一幕,林拓信誓旦旦的“上”字,像是扎根在他骨肉深处的耻辱柱,告诉他,他一厢情愿的付出和未说出口的“生日快乐”都是笑话。
可他又无比清晰地记得,在他寻找谢雨的那个雨夜里,他连车带人一起撞上隔离带的时候,是陆檐抱着他去了医院,保住了左臂。
其实,从心底里,他是知道陆檐深爱着他的,和林拓的恋爱或许只是一时冲动造就的结果。
可是,想到林拓和陆檐恋爱过的事实,他又觉得烦躁。
过去种种的画面,像暴雨般向他涌来,好的,坏的,挣扎无望的,就像陷入泥潭里,苦苦挣扎着想要呼吸新鲜空气的鱼。
禾黍紧蹙起眉,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只看见了前面的座椅背,和代驾的侧耳,他开口催促道:“快点。”
他想快点回去躺着,让头舒服点儿。
任白偏过头问,“怎么了?很不舒服吗?要不要靠过来?”
禾黍摆摆手。
代驾应了一声,便加速了。
此后,禾黍就再没说话。
任白看着禾黍发红的脸,不自觉地蹙起了眉,陆檐和林拓的事情,娱乐圈人尽皆知,电梯里,陆檐对禾黍亲昵的行为表现,又从正面反映出来,陆檐和禾黍之间的确有什么。
禾黍对林拓的态度似乎并不友好,在林拓将那个字眼说出来的时候,表情是生气和厌恶的,这样的行为表现,完全和平时温柔随和的禾黍不同,林拓是禾黍的逆鳞。
这一个晚上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任白的脑子都有点消化不过来了。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李冰来电话了。
他接起来,就听李冰道:“我把剧组送走了,你们呢?已经走了?”
“你在门口?”任白蹙眉问,“陆檐他们呢?也走了?”
“嗯,我就没看见他们人,估计怕狗仔拍到什么,早走了吧,”李冰十分不理解,八卦道,“林拓怎么偏挑这个时候来,来找陆檐复合?”
任白扫了眼,依旧昏沉的禾黍,小心翼翼地说:“是,的确是来找陆檐复合的,她新戏刚拍完,又说什么现在有名气了,才这个时候来找他。”
李冰:“切,估计是故意的,为她新电影搞热度。”
“……不像啊。”林拓说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任白想。
李冰:“啊。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禾总呢?他喝成那样了,一个人走可别出事。”
“我在他车上,一会儿把他弄回去。”任白道。
“那行吧。”李冰说,“你一会儿搭车回去?”
“嗯。”
挂掉电话,任白给自家总裁,调整了睡姿,免得扭到脖子。
还好这条路上这会儿没那么多车,只用了半个小时,代驾就把车开进了禾黍所在的别墅区。
车稳稳停下,任白先下车,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抓着禾黍的胳膊,把他扶下车。
代驾把车钥匙交给任白,任白揣禾黍兜里,抬脚向门口走。
任白来过禾黍家,知道他的卧室是哪一间,用禾黍的钥匙开了门之后就扶着他往上走。
进到卧室,他把禾黍扶在了床上,给他脱了鞋,盖上被子,倒了杯牛奶放在床头柜上。
猫窝里的猫走过来,在任白脚底转悠了两圈,然后跳到了床上,在禾黍身边嗅了嗅。
“你别打扰他。”任白把猫抱走,放回猫窝里,然后就打算离开。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任白拿出手机,发现这是一个陌生号码,于是果断地挂断。
谁知道,没过几秒,又打了过来。
任白这次接了起来。
“是我,陆檐,我在门口,开门。”
任白:“……”
“啊?”任白有点震惊,陆檐怎么知道禾黍家在哪里的,“你,你一路跟过来的?”
“没有,我问李冰要来了你的电话,还有禾黍的地址,甩掉了很多狗仔,才过来的,”陆檐的声音听着很平静,平静中带着一种深沉的压迫感,“开门。”
“……”
任白一边接电话,一边犹豫地看向床上的禾黍,到底是开还是不开?
要是再吵起来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禾黍有了动作,他被子下的手,动了动,继而睁开了眼睛,呼出了带着猎猎酒气的呼吸。
他好像听到任白在和谁打电话,沙哑着声音问道:“……谁啊?”
任白转头,就看见禾黍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瞥扫了眼床头柜上的牛奶,蹙起了眉,他想喝水。
于是一只手掀开了被子,下床。
手机那边传来了陆檐的声音,“……他醒了?”
那么弱的一声都听见了?
任白还在犹豫,禾黍醒了,这门到底开还是不开啊。
接着,他便看见禾黍摇摇晃晃地走过来,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啊,我没事,想喝点水,你回去吧。”
“……你,”任白刚想说什么,却听到手机那边的陆檐在催促他。
“任总监,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快下来开门吧,我待得已经很久了,再来个狗仔偷拍,禾黍家的位置就会暴露。”
太会戳人短处了。
任白只好妥协,和禾黍说了一句:“我下去一趟。”然后挂断电话,拔腿往楼下跑。
同时,兜里的手机震个不停,他扶着扶手踏下第一级台阶时,抽空,看了眼界面。
“知名小花林拓现身《暴风眼》杀青宴现场。”
“继乌托邦乐队四周年演唱会后,禾黍首次露面。”
“陆檐与前女友复合。”
“禾黍、陆檐、林拓、谢君豪关系成谜。”
触目惊心的三条热搜,让任白的酒彻底醒了,他没来得及细看,揣回手机,加快了往下奔跑的速度。
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一个杀青宴怎么搞出来这么多事情。
希望禾黍不要看到吧。